“我乃神機營先鋒大將，常茂是也！”
    “倭寇陳東，給你三個數，你不投降，我可要開炮了！”
    常茂？
    這是誰的部將？
    聽上去怎麽這麽耳熟呢？
    “老大！他說他姓常，難道是常遇春常家的後人？”
    剛才還冷嘲熱諷的手下們，頓時慌了神，扯著嗓子像死了爹娘一樣嚎了起來。
    “快劃船！”
    “快跑啊！”
    不等大船操探船舵成功掉頭，對麵已經傳來了常茂的計數聲。
    “一二三開火！”
    “……”
    陳東的叫罵聲還沒喊出來。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聲響在耳邊炸開。
    緊跟著，昔日裏那些的麵孔變得殘缺，像被什麽咬過似的，這裏少了一塊，那裏少了一塊，身體各處被血洞填滿。
    陳東以前看到過這樣的情景，那是朱元璋手下的火器營，利用火銃打出來的戰果。
    “可我沒有見過，能夠射擊這麽遠的火銃，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砰砰砰！”
    密集的彈藥在船上船下炸開了花。
    陳東走神的工夫，一顆彈丸穿透了他的胳膊。
    “老大小心！”
    呼聲過後，一個兄弟伸長雙臂，擋在他的麵前，胸膛被炸出三個血洞。
    “老大……快跑！”
    跑？
    跑向哪裏？
    向來做事果決的陳東，此時眼裏閃過迷茫之色。
    天蒼蒼，海茫茫，對麵是常氏後人率領的神機營，拿著能夠打死一頭虎的火銃，等著將全船所有人一網打盡，而周圍則是從水麵上衝殺而出的明軍船隊。
    “逃不掉了。”
    陳東將兩個盾牌擋在麵前，低頭看了一眼，水中那些飄浮著的屍體。
    自從幹了這個行當以後，他經常夢到自己會淪為海裏喂魚的一員。
    所以他步步為營，隻做有利於自己的事情，唯一一次衝動，就是前來找劉璟報複。
    “果然成大事者不可衝動，一旦衝動就要玩完。”
    “砰砰砰！”
    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接連不停的倒下去。
    搭載著常茂的船隻越來越近。
    離得近了，陳東才發現，對方的船頭，竟包了一層鐵皮，而且艙底比自己的還要高出三尺。
    兩船相撞之下，他這艘大船處於下方，隻待對方衝殺上來，整條船，便淪為別人手裏的玩物。
    敗了！
    無論從哪一方麵，陳東這一次，都敗得徹頭徹尾。
    那些從來沒有被他放在眼裏的新一代明軍，這一刻猶如神兵降世一般，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這就是朱元璋新組建的海軍嗎？”
    陳東想到那些喜歡和他爭搶地盤，阻礙他擴大發展的倭寇們，碰到眼前這艘大船上的火器，被打得落水流水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聽李善長的話來吳淞江口！”
    李善長，你可害死我了！
    “砰1”
    兩船相撞。
    “啪啪啪！”
    數十條繩索甩到陳東所站的船尾，將兩條船係在一起。
    常茂不忘記出聲提醒。
    “別打死結，小心火攻！”
    這艘船雖然也是工部造出來的，但是根據以前水軍的戰船改裝的，雖然有撞擊的鐵頭，還抬高了底艙，防止別人跳船衝殺，但它沒有後來製作的那些船艦，具有一定程度的防火功能。
    常茂目力過人，剛才可是看到，陳東的船隊裏，飛出去一艘“火船”。
    要是陳東快死了，想著拉個墊背的，兩艘船綁死燒起來，他率領的這一百神機營精兵，可就要出現死傷了。
    “常先鋒放心，我們不會打死結的！”
    “常先鋒你別著急，我們先衝上去，打掃一下戰場！”
    常茂掃了一眼將他護至身後的士兵，虛踢了對方一腳。
    “口口聲聲喊我常先鋒，卻不讓我第一個登船，那我還當什麽先鋒？”
    常茂說著，朝著常福使了個眼色。
    “快，放開常言去聞聞，有沒有火油的味道，沒有的話，再來一輪火銃洗地，我再上去。”
    “……”
    趴在後麵看海裏魚群沸騰的常言，聽到召喚，立即搖著尾巴衝上前方。
    它在常茂的指示下，先沿著兩船相接的附近轉了一圈，然後甩著尾巴回來了。
    “看來沒有火油，也沒藏著火器，陳東不是有名的船老大嗎，怎麽這麽窮？”
    常茂帶著黃狗上船，可不是來玩鬧的。
    這狗子在神機營呆了這麽久，早已習慣了炮火連天的動靜不說，還練就了一副好鼻子，能夠聞到火油火藥甚至看到不是自己人點火花，它還能去撲騰滅火。
    連錦衣衛的陸垚看到這狗，都想著把它弄到負責火災的衙司去救火災了。
    “國公爺……”
    “都說了，在軍營裏也喊我將軍。”
    “將軍，有活口。”
    躲藏在角落裏陳東，準備拿下常茂，挾持人質逃跑。
    眼看著常茂毫無防備地走進自己的攻擊範圍，他還沒出手，就被常福給發現了。
    常福手指著縮在角落裏的陳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從背後掏出一把陳東從未見過的銅把火銃，點燃了火繩。
    “等等！”
    陳東急得出聲大喊。
    “別殺我！我是他們的船老大陳東！”
    “砰！”
    一朵血花擲地有聲的在陳東腦後綻放。
    常茂看著不遠處轟然倒地的一具屍體，伸手捂住眼睛，從指縫裏朝外看去。
    “唉呀唉呀，離得這麽近，打得這麽爛，都認不出他是誰了，陳東，你還認得自己的手下是誰不？”
    “我……我……他……”
    耳朵還在嗡嗡作響的陳東，望著眼前這個與常遇春眉眼有三分相似的人，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恨不得現在就衝到京城去，把李善長給殺了。
    他終於記起常茂是誰了。
    是李善長在信上寫著，三番五次表示想讓他殺掉的仇人！
    常茂！
    常遇春的長子！
    虎父無犬子，讓他殺常遇春的兒子，還不如讓他去刺殺朱元璋！
    “阿福，他好像嚇傻了，陳東那個船老大，心狠手辣，殺人無數，絕對不可能這麽膽小，他是假的，是想故意拖延我們找人的時機，點火打死他，不要耽誤我們繼續找真正的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