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法師挑選的隨從，隻有十二人，會不會太少了？”
    為防姚廣孝逞能，朱元璋還看在乖孫的麵子上，特意給對方找了個台階下。
    “如果軍營和錦衣衛裏，挑不到合適的，咱可以給你從皇宮侍衛或禁軍裏麵挑。”
    上次標兒提議，要給乖孫挑選貼身侍衛和玩伴，有不少落選的好苗子。
    家族雖顯赫但身為旁支隻能搏功勞出頭，倒是可以跟著姚廣孝一起，去倭國曆練曆練。
    姚廣孝沒想到，臨走了，朱元璋才關心起他人手夠不夠用的問題。
    他知道這是朱元璋的好意，拒絕了多少會顯得不識抬舉，但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回陛下，貧僧挑選的這十二人，都是精通倭語，並且身材矮小但孔武有力的人，這樣能夠與當地的倭國人打成一片，辦事方便。”
    不提不知道，一提朱元璋才記起來。
    當時毛驤前來複命時，確實提過這麽一嘴，但自己根本沒往心裏去。
    “貧僧已與這十二人說好了，到了倭國該如何行事，也讓他們記住了地形圖，一切準備就緒，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都很精悍，貧僧行事，不在於帶到倭國的人多不多，而在於能夠調動倭國多少人。”
    “是這麽個道理。”
    朱元璋被說服了，對姚廣孝又高看了一眼。
    朱雄英則忍不住追問：“師父……先……去哪裏？”
    他想說第一站是去哪裏。
    可是嘴巴跟不上腦子，又不能當著師父的麵讓老朱代勞，免得被看出心聲的事。
    隻能自己親自問了。
    好在姚廣孝見多識廣，對於早慧近妖的孩子，接受能力很強，他似笑非笑地回答道：“出雲。”
    “出雲？”
    朱雄英還在思考著，如今倭國應該進入了戰國時期，那麽多小國家，師父為什麽選中了出雲國。
    姚廣孝根本沒讓他費心去猜。
    “貧僧查看倭國的古籍和傳說，以及翻閱了錦衣衛記錄著的關於倭國細作的供詞，還有來京的倭商，各個國家間的富裕程度，懷疑那一帶，應該是有富足的礦產，想去一探究竟。”
    【爺爺你沒告訴師父，倭國的金山銀山在哪裏嗎？】
    朱元璋瞥了一眼乖孫。
    這麽大的事，除了老四這個總負責人知情，敢告訴旁人嗎？
    爺孫倆心有靈犀，朱雄英一下子就明白了爺爺的顧慮。
    事已密成。
    瞎說易錯。
    【那你好歹給師父提個醒，別到時候掉進礦洞裏讓人埋了，還想替你挖金銀給你充軍餉呢。】
    也對。
    朱元璋立即對著一臉探究的姚廣孝，嗬嗬一笑：“道衍法師，咱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光憑那些道聽途說就能確定雲出國附近有礦產。”
    “也不是道聽途說，貧僧曾與出身倭國，前來元朝學習佛法的僧人有過交流，那人是石見國的小貴族，雖然他沒同貧僧說實話，但貧僧觀察他以及隨從言行舉止半年之久，認為石見國應當是有銀礦。”
    朱元璋虎目圓睜，驚喜交加。
    人才啊！
    不對，天才啊！
    “咱能見見那個石見小貴族嗎？”
    “他死了。”
    朱雄英一臉八卦的模樣，讓不喜解釋的姚廣孝，隻得補充一句。
    “他犯了色戒，想要糟蹋上香的信女，被貧僧依戒律打死了。”
    【師父威武！】
    朱雄英豎起大拇指。
    姚廣孝眼睛眯了眯，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對此習以為常的朱元璋。
    行吧。
    難怪殿下和陛下，能夠輕易地接受他這個怪人。
    合著最怪的那個人，在他懷裏呢。
    “道衍法師，你要是還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太子和燕王講。”
    “謝陛下。”
    “到了倭國以後，要是不方便行事，你就暫停你的計劃，指不定哪一天，咱的海軍為了徹底清除倭亂，要去倭國走一遭。”
    姚廣孝略一思索，朝著朱元璋彎腰一拜。
    “謝陛下。”
    朱元璋算是發現了。
    姚廣孝這小子和自己親近不起來，往後隻能當個太子黨或太孫黨。
    算了算了。
    反正姚廣孝還年輕，心眼子又多，就留著標兒用吧。
    “道衍法師還有什麽要和乖孫說的嗎？”
    “小殿下好好讀書，想當小殿下的師父不容易，想當貧僧的徒弟，也不容易。”
    朱雄英聽到這話，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我剛才光顧著抱大腿了，怎麽忘記我的師兄弟，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
    朱元璋一聽這話來了精神。
    大人物？
    有多大？
    【下西洋的鄭和，還有著名的相士、卜者。】
    【還有，師父他本身就是和劉伯溫齊名的謀士，我拜師父為師，以後還不得天天讓娘親給我砸核桃補腦子？】
    朱元璋不知道鄭和是誰。
    可他知道劉伯溫是誰！
    他沒見過元朝的劉相，隻聞其名行其事，但沒有真正的感受，但他知道老先生有多厲害。
    黑衣宰相姚廣孝，居然能和老先生齊名？
    這麽重要的事，應該早說啊！
    人都快走了，你才告訴咱，這小子能接替老先生的位子？
    “那個誰，道衍法師，咱有話想和乖孫說，你先坐，坐。”
    朱元璋像人販子搶孩子似的，把朱雄英搶到手，小跑十幾步找到一個避人的角落，急聲詢問。
    “乖孫，你師父這一趟去倭國，有多大可能折損在倭國？”
    【爺爺你別問我啊，按照曆史進度，師父別說去倭國了，他這會兒應該拿著禮部落選發的僧衣，心灰意冷去雲遊四方了。】
    朱雄英反應過來。
    【爺爺，你不想讓我師父去倭國了？】
    “嗯……”
    【不行啊，雖然我也舍不得師父，但你不讓師父去折騰一下，立個名垂青史的大功，他可不會踏踏實實地入朝為官。】
    這樣啊……
    朱元璋盡管再不舍，也隻能轉過身來。
    隻是再麵對姚廣孝的時候，他的臉上多了一份真摯的笑容。
    “法師，咱在京城，等著給你開慶功宴！”
    在朱元璋看來，區區彈丸之地，用不了法師十年之功就能破。
    到時候回來了，正好接老先生的班。
    “謝陛下。”
    “你就沒別的話，要跟咱說的了嗎？”
    朱元璋一臉期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