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咱就樂意聽韓國公講話，多少阿諛奉承的人，都比不過韓國公說話好聽。”
    李善長臉頰狠狠地一抽。
    要是可以，他隻想把朱重八罵吐血，根本不想說好話。
    可為了自己的計劃，隻能忍這一時之辱。
    而在場的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這是在嘲諷李善長。
    之前還對李善長不太了解的人，現在看著李善長的眼神更加鄙夷。
    “傳聞韓國公心胸狹窄，我不信，可韓國公說他為求大義，不惜犧牲自我的鬼話，往後我也不會再信了。”
    “沒意思，散了吧。”
    “可不要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由於包圍圈以外，除了抓人的陸垚等錦衣衛以外，根本沒有其他士兵把守。
    前來湊熱鬧的學子和路人們，在看清楚李善長的真麵目後，就沒有繼續呆在這裏的理由。
    一個個失望地搖著頭離開了。
    “請陛下嚴查空印之事！”
    李善長可不管這些人走不走，反正事情已經宣揚出去了。
    隻要朱元璋不表態，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這位一直在嚴抓貪腐的大明開國皇帝。
    那可就不好說了！
    “查，咱沒說不查，韓國公這麽著急，難道是打算讓咱連夜徹查？”
    朱元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
    “韓國公你這麽著急，是覺得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還是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
    李善長咽下喉頭湧上來的鐵鏽味，露出一抹苦笑。
    “實不相瞞，老臣確實是擔心，老臣說出空印一事，會惹來朝野上下所有文臣武將的報複，隻要老臣離開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就要遭人暗害。”
    李善長說完，故作劇烈的咳嗽了一陣。
    隨著人群的散去，包圍圈裏除了朱元璋一家，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倒顯得他挺孤傲英勇似的。
    頓時就有正義感過分的路人，出於好心停下腳步，幫著李善長說話。
    “陛下，可不能讓那些貪官汙吏，逍遙法外！”
    沒有了科舉泄題案，煽動那些學子討還公道。
    還能利用別人的正義感，達成自己的私利。
    【李善長這條舌頭，可真是厲害！】
    朱元璋早就知道李善長，光憑口舌之利，就能敵過上萬兵馬的威力。
    用在此處，他也沒有感到意外。
    “韓國公，你的意思是，讓咱現在就在這裏，解決了此事？”
    “是。”
    李善長話音剛落。
    空中又是一聲炸響。
    “砰！”
    一朵紅色煙花在李府方向炸開。
    把在場留下來聲張正義的人們嚇了一大跳。
    “怎麽又有煙花？”
    “這都大半夜了，誰這麽缺德擾民呐！”
    為了坐實李善長的缺德，朱雄英扯著嗓子幹嚎了起來。
    “哇哇哇！”
    【有孩子的趕緊回家看孩子去吧，別在這裏湊熱鬧了。】
    朱元璋還好奇，乖孫光打雷不下雨，在搞什麽名堂。
    聽到心聲，他立即緊繃著臉龐，對著眾人說道：“雖然咱已讓五城兵馬司加強巡防，但恐怕今夜京城中有賊子作亂，咱覺得你們還是各回各家，不要擅自外出了。”
    此話一出。
    當即就有大半的人，匆匆朝著自家方向趕去。
    李善長頗為鬱悶地看了一眼，一丁點兒機會都不錯過，不停削弱支持自己力量的朱元璋。
    這可真是一個棘手的敵人！
    多虧他算無遺算，早就請了真正的幫手前來，不必擔心朱元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韓國公，你看這人們都走光了，大晚上的在這洪武門前說話，也不方便，要不咱們回華蓋殿去商議空印一事，如何解決？”
    朱元璋知道剛才的煙花有古怪。
    哪怕他也已有了對策，但該防範的還是要防範。
    不料，李善長蹬鼻子上臉，裝都不裝了。
    “陛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了要在此地處理此事，挪到宮裏去處理，隻怕就要草草收場了。”
    “看來韓國公是真拿咱當昏君看待了。”
    朱元璋抬頭望著頭頂的彎月，重重地歎息一聲。
    “咱沒想到，咱在韓國公眼裏，竟是此等的形象，臣疑君昏，也難怪韓國公今日要挾民意，來逼咱做事了。”
    留下的數十人，聽到這話，頓時心裏直打鼓。
    誰不知道當今陛下雷厲風行的手段，卻還能讓韓國公逼得連夜審案子。
    要是陛下真是昏君也就罷了。
    可陛下擺明不是！
    韓國公這樣的行為，和亂臣賊子有什麽區別？
    “我等還是速速離去，可千萬不要成了亂臣賊子手裏的棄子。”
    “煽動民意，脅迫君王，要不是陛下念及昔日恩情，隻怕韓國公早就被叉走了！”
    “韓兄說得對，散了散了！”
    不消片刻。
    僅剩下的路人也匆匆離去。
    李善長咬緊牙關，看著惺惺作態演苦情戲的朱元璋，差點當場噴出一口老血。
    羞不羞！
    竟學他的苦肉計！
    他要坐實朱元璋不嚴征空印案，便是昏君的名聲。
    朱元璋便坐實他有亂臣賊子之心。
    好啊！
    好啊！
    不過，李善長絲毫不慌。
    因為朱元璋不是昏君，但他，坐實了亂臣賊子的名聲，也無妨！
    “韓國公，現在這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了，你還是不打算跟咱進宮聊聊嗎？”
    戰鬥既然已經打響，朱元璋就沒有收手的打算。
    隻是，他還在等，李善長有沒有別的伎倆，以及有沒有別的同夥出現。
    白日裏抓的那些凶犯，都是手下護衛，方才抓的那些人，雖是門生故吏，但早就被撤職查辦，不在朝中任職了。
    朱元璋特意周旋到此時，除了要等破解空印案這一局的官員前來，更是為了等李善長在朝中的暗線。
    都是決戰關頭了，有什麽底牌，統統亮出來吧！
    遲了，咱的台階就來了，騎虎難下也能下。
    那些暗線可就沒法浮出水麵了！
    “陛下！”
    就在這時。
    一道洪亮的聲音自包圍圈外響起。
    “末將聽聞韓國公提出空印做假賬一事，特來作證！”
    “臣也是來揭發此事的！”
    “草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