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侯他們寫軍報去催了，我也寫了封家書，去向父皇訴苦。”
    朱棣說到這裏歎了口氣。
    昔日那個做事顧頭不顧腚的少年，真的上了戰場，要指揮前線戰鬥，保障一營的糧食彈藥供給後，才知道自己以前賣牙刷賺的那點軍費，根本不夠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的。
    何況他們這次還是在寬闊的海域上，追著倭寇打，炮火一響，黃金萬兩。
    神機營在前方開道，三萬海軍在後方鞏固戰果，配合圍剿作戰，一行一動都要消耗錢糧。
    “其實我們本該停在金門補給的，是三位主將聽說漁翁島被占，這才開拔來到了漁翁島上駐紮，幸虧護送過路的商船，得到了一船糧食，不然我們接濟完島上的百姓，再供自己吃喝的，後日糧食就要見底了。”
    話音剛落。
    常茂就聽到不遠處的軍營主帳裏，傳來費聚的怒吼聲。
    “跟老子要老子能給你變出來？這四麵環海不會帶一些人去打漁省些飯吃嗎？娘的，還得老子教你們怎麽跟當地人打交道嗎？”
    說著，費聚衝出營帳，卸了甲卷起褲腿和袖子，就往海邊衝了過去。
    常茂見狀有些慚愧。
    他隻顧著打仗打得爽，還真不知道軍需壓力這麽大。
    “四將軍，我見島上還有許多果子，我也帶人去采摘一些，雖說主攻要等糧草和炮彈來了才能動身，但派幾艘小船去探探路，平涼侯他們應該不會拒絕吧？”
    “父皇說了，神機營行事我們自行負責，不過派船去打探的事，三位將軍已經派出了人手，我們就不用去了，采摘果子的事你交給別人去做，你去幫著軍醫照看一下傷兵。”
    由於漁翁島占地麵積小，且島上地質結構不太清楚，當初登島的時候沒有炮火開道，而是選擇了硬拚，神機營火力支持，受傷的都是費聚率領的中軍將士。
    軍中的草藥其實也見底了，在這個時候還要去搶登小琉球島，很容易生出亂子來。
    盡管朱棣沒說，但常茂聽明白了，他領了命便來到帳外，把偷聽牆角的俞符順手抓走。
    “常先鋒，這敢死隊還組不？”
    “組，等糧船來了就組，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島上的所有人填飽肚子。”
    常茂派俞符這個大高個子去摘水果，自己則帶著常福和常言，去給傷兵治療完，又請了幾個島民，帶著自己去采摘一些當地生長的草藥。
    就在海軍休整的第三日，糧食快要見底，費聚他們打算派船前往福州借糧時。
    糧船竟比預期裏的提前抵達了漁翁島。
    “各位將軍久候了！”
    前來送糧的，除了兵部與戶部負責調運軍需的主事，竟還有掌管江南水域漕運的漕運總督！
    “陛下收到的軍報，以為大軍停駐在金門，因此糧船南下時，多繞了半日路。”
    負責運送糧食與炮火和其他軍需的船隻，自然不像由寶船組成的船艦一樣，能夠持續多日在深海裏航行。
    哪怕知道海軍駐紮在漁翁島，先去金門停靠也是明確的決定。
    大家客氣了一番，互相攬了責任，清點完軍需連夜卸了船，費聚等大將，也沒留這些人吃午飯，簡單地吃完早飯，便請他們返回金門，順便讓他們給駐紮金門的衛兵帶個話，讓福州派人手，前來接管漁翁島。
    換作平時，誰也不敢擅權插手軍事，但海上通訊不方便，軍需提前送達，開戰在即，費聚等將領還要圍島登陸，一條船也不想浪費。
    “其實詳情我們已聯名寫在軍報上，還勞煩各位大人跑個腿，日後回京，請各位大人喝酒飲宴！”
    “好說好說。”
    大老遠來送軍需，隻喝了兩碗粥就走人的事，這些人也是第一次遇到。
    可看到島上那些饑民，放眼望去除了年輕的女眷，再無一個男丁。
    三位送軍需的官員，尤其是戶部主事便想著，不論軍報裏寫沒寫當地的民生問題，回去也要跟陛下說一說，遷一些願意守土衛國的壯丁前來，繁衍生息。
    “光打了勝仗還不行，還得讓當地人吃飽穿暖活下去。”
    漁翁島沒有什麽好發展的產業，但它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優越。
    它不僅離金門近，離小琉球更近！
    要是在這裏設立崗哨與中轉站，作為稅收點再駐紮部分海軍護航，到時候就能匯聚人氣，而不是遍地屍體。
    但是，前提是必須保障小琉球的歸屬權，漁翁島日後才能穩定地發展。
    送走了前來送軍需的糧船。
    費聚等人便讓夥頭軍，埋鍋造飯，不再像早飯一樣吃稀的，而是要吃幹的。
    “大家午飯晚飯都要吃飽，白日休整好，天擦黑就開始東進，一鼓作氣拿下東邊的小琉球！”
    漁翁島距離小琉球隻有不到百裏遠的距離。
    如果是順風的情況下，寶船一個時辰就能走四五十裏地，逆風的話則航速減半。
    而費聚等人他們如此急切地準備登島作戰，一是許多將士們早就等不及了，二是如今正好是秋冬交際，要快刮東北風了，到時候頂著東風航速降低，哪怕是夜晚作戰，也極易被敵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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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兩天處於改季換風期，風向相對平穩，對炮彈發揮的影響也是最小的。
    “四將軍，根據斥候探報，北港已被倭人占據，由於這裏是他們出入船隻的地方，事關重要，因此防守的都是倭寇，沒有島上的居民，這裏有停泊船隻的港口，但防衛森嚴，並且城裏也有一定數量的支援，所以這次作戰必須速戰速決，寶船不能在前方開道，隻能殿後！”
    費聚指著島上的地形圖，在兩島之間的海域上比劃著。
    “要先派一支快船隊，把看守港口的敵兵一鍋端了，如果有城中的倭寇逃往海灘登船逃離，再由神機營負責開炮追擊，其他船隻負責圍剿登島，清除城內的殘餘敵兵，以及解救被奴役的島民，保障他們的安全。”
    費聚說到這裏停頓一下，看向在場的所有將領。
    “誰願意率快船隊去發動奇襲？”
    “我去！”
    眾將領異口同聲的回答。
    誰也不甘落後於人。
    費聚見狀，滿懷欣慰，但還是板起臉來提醒他們。
    “你們要有必須打贏的覺悟才能去，有些光是坐在船上坐久了，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就別瞎摻合了，坐這種快船你坐不住。”
    此話一出。
    剛才還挺身而出的兩成小將們，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後退了半步。
    打仗不是兒戲，憑著一腔熱血去取勝的。
    如果他們搶灘登陸失敗，給了敵人防禦的時機，就憑倭人那些畜生的行徑，指定要拉著島上百姓當人質，說不定還要當著他們的麵殺一些泄憤。
    “好！剩下的這些都是不怕死的，我也不好讓誰去不讓誰去，要不這樣吧！”
    費聚眼珠一轉，便有了讓他們自行決定能否前去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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