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先是自言自語地說完這三個字，接著，發出一聲嘶吼。
    “回家了！”
    兩艘船上的同伴們，聽到這話，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回家了！”
    “終於回家了！”
    來時心茫然。
    歸回心似箭。
    唯有卡紮這個外鄉人，既激動又忐忑。
    不知道他跟著去了大明以後，真的會像常升他們說的那樣，可以靠著雙手與努力，就能夠在大明境內站穩腳跟。
    能過上和大明人一樣，有飯吃，有衣穿的好日子嗎？
    “幹脆我也去當向導吧。”
    反正這條路線跑熟了。
    以後就給大明來的商隊帶路。
    大明人心腸好又大方，往後他就吃這口飯了！
    兩艘快船在寬闊的河道上穿梭，迎著朝陽，劃開了平靜的河麵，駛向東方。
    ……
    出了正月，才叫過完了年。
    朱雄英這個正月，除了大年初一忙碌一些，剩餘的時間，就是讓張東洋陪著玩雪，讓湯醴教他讀古籍經義。
    元宵節那天，又纏著爺爺帶他出去放了花燈，吃了一堆街邊的小吃。
    這直接導致他接下來，總是對宮外的小吃念念不忘，總是想著讓張東洋或是湯醴回家的時候，順路給他捎些，帶到宮裏來吃。
    “乖孫，要不咱再請幾個民間的廚子？”
    朱元璋是真的擔心，哪天自己一個沒看住，乖孫再吃壞了肚子。
    正在往嘴裏塞肉幹磨牙的朱雄英，連忙護食般，把剩下的肉幹全部塞進嘴裏，像牛反芻一樣慢慢地嚼著，邊嚼邊在心裏嘀咕。
    【吃之前都有人幫我試毒了，再說了，我也吃不了幾口，爺爺你就別費心了，傳揚出去，該說我鋪張浪費了。】
    朱雄英不是沒苦硬吃的人。
    但也絕對做不到鋪張浪費，為了解饞，就專門去民間找幾個做小吃的廚子，養在宮裏。
    【就算是牙刷鋪、琉璃坊還有皇家織造賺了大筆的銀錢，地方商紳還上繳了數百萬兩的額外賠款，但這些錢拿來裝備軍需，也隻夠裝備十萬明軍的，還差得遠得很呢！】
    朱元璋聽到乖孫的這番話，忍不住嘴角上揚。
    以前明軍的裝備，是有武器有軍服有軍餉。
    如今明軍的裝備，是除了以上的尋常裝備以外，還按各營人數，增加了火器軍的配比，除此以外，還有專門給將士們監督分發的田地去處，以及幫助家屬們識文斷字，或是做手工的衙司。
    用人的地方，就必須要給錢，再加上今年官員的養廉銀，又提升了兩成，確實支出很大。
    “既然乖孫說不用，那就當咱沒說過。”
    朱元璋說著，順手從張東洋帶來的紙袋裏，抓了一把肉幹，放進嘴裏嚼著。
    嘴裏塞得跟隻小鬆鼠似的朱雄英，看到這一幕，呼吸一窒。
    【爺爺，那是最後一把了！】
    “什麽最後一把，洋兒不是為了怕你吃撐，隻帶了這一把嗎？”
    還是牛肉幹。
    嗯，真香。
    “對了乖孫，你說咱馬上就要鼓動全民開荒去了，這耕牛數量跟不上也不行，你還有什麽小妙招，能補充耕牛的數量不？”
    被搶食的朱雄英，白了一眼老朱。
    你吃著牛肉幹問這個問題合適嗎？
    還有就是。
    【爺爺，我不是全能的。】
    “但咱沒有乖孫，是萬萬不能的。”
    朱元璋三下五除二把牛肉幹吃完了，看到乖孫嘴巴噘得老高，哈哈一笑。
    “咱知道你愛吃這個磨牙，咱問過戴思恭，他說你多吃幾口也沒事，咱是覺得你這袋都放好幾天了不新鮮，咱已經差雲奇去給你買新的了，保證讓你吃個夠！”
    【真的？】
    朱元璋見乖孫居然懷疑自己說謊，頓時惆悵不已，揪著乖孫的發包問。
    “咱在你心裏，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
    【不是。】
    朱元璋這才釋然一笑。
    隻是笑意還沒達眼底呢，就聽他的乖孫又在心裏補了一刀。
    【爺爺你在我麵前，不當人的時候太多了，我是真怕了。】
    “……”
    知道乖孫是在調侃自己，但朱元璋還是選擇，把雲奇新拿來的牛肉幹，伸長手臂舉高高，讓乖孫幹看著吃不著。
    朱雄英也是服了老朱了，一時間竟不知道，祖孫倆到底誰更像孫子。
    【行了爺爺，你別逗我玩了，先說正事消消食。】
    “什麽正事？”
    【……耕牛犁地！】
    朱雄英沒有接觸過畜牧業，但也知道耕牛的增加，控製在地主商紳的手裏。
    如今地主商紳兼並土地的渠道沒有了，那麽，耕牛的增長也是一定的。
    隻是一兩年裏麵，看不到成效，這方麵就需要更迭犁具來補短板。
    恰好。
    朱雄英看過幾本種田小說，對此倒是略有印象，至於能不能成，有棗沒棗先打兩杆子，實在不行還有焦玉那些真正的大匠師，幫著修補。
    他最重要的作用，是一條新的思路！
    “爺爺，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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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馬上把桌麵清理幹淨，並將早就準備好的紙筆拿出來，抱起朱雄英放到桌子上麵。
    “乖孫，看你的了！”
    “別看我，看圖紙。”
    朱雄英略一思索，便在紙上畫下了改進的犁具。
    這一畫就是一整日。
    新鮮的牛肉幹放久了，朱元璋毫不客氣地送進了自己的嘴裏。
    【爺爺，其實是你想吃零嘴，所以想請廚子進宮的吧？】
    朱元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直接否認。
    “在咱心裏，牛可是千金不換，咱怎麽可能愛吃牛肉呢？”
    朱雄英覺得，爺爺要是把嘴角的肉渣給擦幹淨再說這句話，也沒有什麽信服力。
    重視耕牛和愛吃牛肉，根本不是一回事。
    算了算了。
    大不了以後自己吃牛肉幹時，再分爺爺幾口。
    【爺爺，就讓工部照著這些圖紙去試做一樣模具吧，要是能用的話就直接用，不能用的話再修改一下細節。】
    “好！”
    朱元璋連忙親自去辦這件事。
    工部的工匠忙得像陀螺，但得知有新犁具問世，還是熬夜將它們製造了出來。
    二月下旬，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準備春耕，正好試用這些效率加倍的鐵製犁。
    鐵製犁不僅將傳統木製犁更改了材料，延長了使用壽命，最主要的是省去了犁箭，不必因為支撐犁臂而花費大量的力量，減輕了人力與耕牛的勞作力度。
    就在江南一帶開始忙活著春耕之際，皇家織造坊和各地絲綢的織工，依然在緊鑼密鼓地踩踏著織布機。
    自從海軍平定了近海區域，海禁期結束，對外貿易量劇增。
    織工的月銀，從原來的一天五十文，都漲到了七十文。
    三月三。
    帝後親耕結束回宮，朱元璋就抱著朱雄英，和朱標商討互市遇到的難題，要如何解決。
    “蒙古邊境那邊，他們一張嘴就是要買三十萬匹布，應當是害怕互市開了又關，這才想做一錘子買賣，買一次用幾年。”
    【三十萬匹布，皇家織造局應該夠用，爺爺，有錢不賺是傻子，你在愁什麽？】
    難道蒙古那邊想著不給錢先拿貨？
    誰敢提出這個條件，朱雄英不介意把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再組一個神機營，給他們來幾炮嚐嚐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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