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隻有一盞小燈，清雪滅了燈，離開了自己的屋子，向那尊天使像走去，事實上，這尊天使像背後的秘密遠比時雨貫星猜的要更大，但也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靠譜。
    太陽下山了，夜幕至今為止都還隻是淺淺的拉開，清雪手中提著一盞小燈，即使那點微弱的照明對她來說並沒有必要。
    清雪対生活總有些儀式感，入夜了會點燈，遇河了會走橋，下雨了會撐傘，哪怕這一切對她來說並沒有必要，這一切不是為了融入他人，也不是什麽高手的返璞歸真，確確實實隻是她的一些儀式感罷了。
    看得見那尊天使像了，被束縛住的永燃羽翼，和她以前每天看見的都一模一樣，那永恒燃燒的羽翼，不管在夜晚看多少次都很壯觀，其他人看不見的天使的麵容，在清雪眼中卻清晰無比，那慈眉善目中隱帶怒意的麵容，那整體看上去精致又邪魅的氣質，都不應該屬於一個天使。
    反而更應該屬於一位冥使。
    然後她就看見了兩位不知道在天使像前站了不知道多久的人。
    “你們好。”清雪放下提燈，打了個招呼，這個點在這天使像附近的人隻有他們，清雪下意識的就和他們保持了一個不算不遠的距離。
    “清雪！”李明崖認出了清雪，略顯激動。
    清雪也不至於已經認不出李明崖了，她向李明崖點頭示意，但二人也沒什麽太大的交集，所以清雪的回應也就到此為止了。
    她聽得見二人的交談，與這尊雕像有關，她其實也不太明白兩個加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孩子為何那樣老成，人類幼崽幾歲會幹什麽事，她還是大致了解的。
    十四五歲的孩子可能有鴻鵠之誌，卻基本不可能有成熟的行為，所以楊沐雲很特殊，真的很特殊。
    李明崖兩世相加有二十餘歲，可楊沐雲可是貨真價實的十三歲！但他與李明崖並沒有任何代溝，就好像是同齡人一樣。
    “你們好，還請不要離這座雕像太近。”
    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清雪看了少年一眼，退了一步。
    對她而言，這個距離己然足夠。
    少年也並未繼續勸說，退開了。
    雙方都很有分寸，也極有默契。
    “林鈺，你還是沒變。”清雪開口道。
    “你是指信守承諾嗎？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林鈺不卑不亢，他也無需低聲下氣。
    “不是指承諾，你太認死理了。”清雪冷淡道，“若將來這尊天使像真活過來了，你會死的。”
    “我不能放著這一城的人不放。”林鈺道。
    “隨你，與我無關。”清雪從不在意這一城的人。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善良的人。”林鈺眼神有些複雜。
    “可我從來都不是善良的人。”清雪道。
    第一次見到清雪的人都以為她會很善良，但裝出來的永遠做不得真。
    “謝謝。”林鈺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
    清雪不知道她在感謝什麽，有時她也會覺得林鈺的行為邏輯很奇怪，明明會擔心全城的生靈，卻仍為了一個承諾死守這座天使像，這種行為本身就很矛盾。
    所以，林鈺當年為何會答應死守這尊雕像的呢？一個富有仁愛同情之心的人，緣何會守護一個足以滅城之物？
    正是因為遇見了他，清雪對同情心的追求才開始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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