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帝位，不惜弑父殺母，這樣的人若是為君，又豈會是什麽為國為民的好君王。
    況且，安榮還在北庸，此事若傳到西境君王的耳中，怕是會給北庸帶來不小的麻煩。
    寧懷澤心高氣傲，定然不把西境放在眼中。
    而肖蘅與蕭湛皆在查驗他罪證時出過一份力，以他的性子定然容不下二人。
    目前的北庸，年輕一代擁有一戰之力的僅有二人，一旦二人無法作戰，北庸將會迎來一場史無前例的劫難。
    心係北庸的臣民，北庸帝強忍著巨大的痛苦，一步步朝著門口爬去。
    他要降下一道聖旨，待他駕崩後由五皇子寧懷安繼任皇位，皇後與肖蘅共同協助幼帝處理一切朝堂事宜。
    雲昭儀品性純良，不爭不搶，將五皇子教養得極好。
    由五皇子登基，肖蘅攝政，才是目前為止最好的選擇。
    就在北庸帝爬到門口之時，外頭響起內侍尖銳的聲音，“世子稍等片刻，貴妃娘娘還在裏頭。”
    一聲世子讓抱著一絲希望的北庸帝眸光發亮，是肖蘅，他進宮了。
    隻聽‘碰’的一聲，肖蘅推開擋在禦書房門前的內侍，“陛下若要怪罪，本世子一力承擔。”
    說完他拉起南絮的手直接闖進禦書房。
    才剛跨過門檻，就見地上躺著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南絮太過急切來不及收腳，差點直接踩了上去。
    肖蘅眼疾手快，將她攔腰抱起，撤到一旁後才看清地上那道人影竟是當今陛下。
    “快，是陛下。”肖蘅放下南絮，又將地上的北庸帝抱到一旁的軟榻。
    看見他唇邊溢出的烏色血跡，他意料中地道：“寧懷澤還是選擇做最後一搏。”
    南絮神情認真，將解毒丸塞入陛下口中，並取出銀針想為他解毒。
    北庸帝按住她的手，語氣愈發虛弱，“先救......救舒貴妃。”
    這時，肖蘅和南絮才注意到不遠處還躺著另一道身影，正是陛下口中的舒貴妃。
    “可是......”南絮微微蹙眉，顯然有些為難，“此毒劇毒無比，時間有限，我隻能救下一人。”
    若要救舒貴妃，陛下必然撐不過一炷香時間。
    北庸帝微微垂眸，似在思量，片刻後語氣沉重地道：“救貴妃，我會留下一道旨意，五皇子登基為帝，皇後許氏晉為太後垂簾聽政，肖蘅封為攝政王，協助幼帝處理一切事宜。”
    如果隻有一個人能活夠下去，他會把生還的機會留給舒貴妃。
    她年紀輕輕便來到他的身邊，為他生兒育女，要他眼睜睜看著她痛苦而亡，他真的做不到。
    “陛下......”舒貴妃遙遙望著北庸帝，就好像回到初相識那一刻。
    都說帝王之寵從來隻是表麵，不是隨著時間流逝，就是隨著家族的沒落而消逝。
    而她與陛下相識多年，陛下從未冷落過她，如今更是把唯一的生還機會留給她。
    是她的兒子意圖逼宮，才會將毒下在她的身上，也是她愚昧無知，才讓陛下沾染了此毒。
    陛下不但沒有怪罪，反而事事為她著想，尋常夫婿尚且做不到如此，遑論是一國帝王。
    夠了，有陛下這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眼神從擔憂轉變為釋懷，舒貴妃盈盈笑道：“陛下，若有來世，臣妾再向陛下賠罪。”
    最後看了北庸帝一眼，舒貴妃用最後的力氣咬斷舌尖，一瞬間，鮮血染紅了她的青色宮裝。
    “愛妃，你別做傻事。”北庸帝想要阻止，無奈力不從心。
    他已經上了年紀，又常年操勞於政事，即便這次救回來也隻能再活個三年五載。
    可舒貴妃不一樣，她年紀不到四十，還有大把時光等她度過，她不該死在這一場陰謀之中。
    “南絮。”北庸帝紅著眼眶問：“貴妃她......還有救麽？”
    南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舒貴妃，還有她身前那片血跡中的粉色物體，瞬間明白舒貴妃為何要用咬舌自盡的方式了結自己的性命。
    她問北庸帝，“陛下，即便可救，貴妃娘娘今後也無法言語，如此，還要救嗎？”
    北庸帝哀哀望著舒貴妃，傲氣如她，怎麽能容忍自己成為無法言喻的啞巴，她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啊。
    舒貴妃綻放最後一抹笑容，腦袋垂了下去，再無動靜。
    肖蘅上前探了探，回頭道：“陛下，貴妃娘娘薨了。”
    北庸帝仿佛失去力氣，慢慢閉上雙眼，“給朕......解毒吧。”
    事已至此，再猶豫下去，貴妃隻會白白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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