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居的清晨總是帶著幾分慵懶。薄霧繚繞在山間，將這座隱藏在青鸞峰深處的宅院籠罩得若隱若現。院中幾株桃樹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在青石板上鋪就一層柔軟的地毯。
    許清瑤推開雕花木窗，深吸一口帶著花香的空氣。她身著淡紫色紗裙，發間隻簪了一支白玉蘭釵，卻掩不住那份與生俱來的仙姿玉色。作為曾經的落霞仙子，即使隱居多年，她身上那份出塵氣質依然不減。
    "夫君今日起得倒早。"她望向院中那個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淺笑。
    亞樓轉過身來，晨光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這位曾經令三界聞風喪膽的無上魔尊，此刻手中卻提著一個澆花的水壺，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昨夜聽你說想去鎮上看看，我便想著早些處理完院中雜事。"亞樓放下水壺，走到窗前，伸手拂去落在許清瑤肩頭的一片花瓣，"璃兒和霜兒可醒了？"
    "我在這兒呢。"蘇璃的聲音從回廊處傳來。她今日穿了一襲湖藍色長裙，腰間係著銀絲絛帶，走動時環佩叮咚，宛如一泓清泉流淌而過。她手中捧著一個竹籃，裏麵盛滿了剛采摘的草藥，"聽說要去鎮上，我特意采了些靈藥，看能不能換些新香料回來。"
    "姐姐們起得真早。"雲霜揉著眼睛從廂房走出，她穿著杏黃色短衫配月白色褶裙，發間隻係了一條同色絲帶，整個人看起來嬌俏可人。她小跑到亞樓身邊，拽著他的袖子搖晃，"夫君答應給我買糖人的，可不許反悔！"
    亞樓眼中閃過一絲寵溺，伸手揉了揉雲霜的發頂："自然記得。不過你上次吃多了牙疼，這次隻許買一個。"
    雲霜撅起嘴，卻見許清瑤和蘇璃都含笑看著她，隻好不情不願地點頭："那...那我要最大的那個！"
    四人說說笑笑間收拾妥當，亞樓換了一身墨青色長衫，腰間隻懸了一塊古樸玉佩，收斂了所有魔氣，看起來就像個尋常的富家公子。他取出一柄油紙傘遞給許清瑤："今日陽光烈，你身子弱，別曬著了。"
    許清瑤接過傘，指尖不經意擦過亞樓的手背，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盡在不言中。
    從忘憂居到青溪鎮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山間小徑兩旁野花盛開，雲霜像隻歡快的小蝴蝶，時而蹲下采花，時而追著蝴蝶跑遠，又蹦蹦跳跳地回來。蘇璃則一路留意著路邊的草藥，不時停下采摘。許清瑤撐著傘走在亞樓身側，偶爾低聲交談幾句，眼中滿是柔情。
    "到了。"亞樓停下腳步，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古樸的小鎮出現在眼前。青溪鎮因穿鎮而過的一條清澈溪流得名，鎮上不過百餘戶人家，卻因地處交通要道而頗為繁華。
    踏入鎮口，雲霜立刻被街邊的熱鬧吸引："糖人！糖葫蘆！夫君快看！"她拽著亞樓的袖子就要往前衝。
    "慢些。"亞樓無奈地拉住她，"說好了，隻買一個糖人。"
    許清瑤輕笑："讓她去吧，我和璃姐先去綢緞莊看看新到的料子。"
    蘇璃點頭："聽說"錦繡坊"新進了一批江南來的綢緞，我想去挑幾匹做夏衣。"
    亞樓從袖中取出一個繡花錢袋遞給許清瑤："多挑些，你們穿什麽都好看。"
    許清瑤接過錢袋，與蘇璃相攜而去。亞樓則被雲霜拉著來到糖人攤前。
    "老伯，我要那個最大的鳳凰糖人！"雲霜指著攤上最精致的那個糖人，眼睛亮晶晶的。
    賣糖人的老者笑嗬嗬地取下糖人："姑娘好眼力，這是老漢今早剛做的，保管甜而不膩。"他看向亞樓，"公子好福氣，有這麽位標致的夫人。"
    亞樓付了錢，看著雲霜迫不及待舔糖人的樣子，眼中滿是溫柔："是啊，是我的福氣。"
    雲霜舔著糖人，突然指著不遠處："夫君，那邊有雜耍！我們去看好不好？"
    亞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個雜耍班子在表演。他點頭應允，卻被雲霜拉著手往前跑，險些撞上一個行人。
    "抱歉。"亞樓下意識將雲霜護在身後，向那人致歉。那人抬頭，卻在看清亞樓麵容的瞬間臉色大變："你...你是..."他踉蹌後退幾步，幾乎要跌坐在地。
    亞樓眼神一凜，認出這是個低階修士，想必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動聲色地釋放出一絲威壓，低聲道："今日攜內子出遊，不想生事。"
    修士額頭滲出冷汗，連連點頭："是...是在下眼拙，打擾了..."說完便倉皇離去。
    雲霜疑惑地抬頭："夫君，那人怎麽了？"
    亞樓收斂氣息，重新掛上溫和的笑容："沒什麽，認錯人了。不是要看雜耍嗎？走吧。"
    另一邊，許清瑤和蘇璃正在錦繡坊內挑選布料。許清瑤撫過一匹月白色軟煙羅，輕聲道："這料子輕柔透氣，給霜兒做件夏衫正合適。"
    蘇璃則看中了一匹靛青色雲紋緞："這顏色襯夫君，做件外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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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笑著迎上來："兩位夫人好眼光，這雲紋緞是蘇州來的上等貨，整個青溪鎮隻此一匹。"
    許清瑤溫婉一笑："那便包起來吧。再要那匹軟煙羅和那匹藕荷色的雲錦。"
    正當她們挑選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許清瑤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熟悉的魔氣，與蘇璃對視一眼，兩人快步走出店鋪。
    街角處，亞樓正被三個修士圍住，雲霜躲在他身後，手中的糖人都嚇掉了。為首的修士厲聲道："魔頭亞樓！你殘害同道，罪惡滔天，今日竟敢現身人間！"
    周圍百姓聞言紛紛退避，街麵頓時空出一片。
    亞樓麵色平靜，隻是將雲霜護得更緊了些："今日攜眷出遊，不想動手。三位若識相，便自行離去。"
    "狂妄！"修士拔劍直指，"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就在劍光即將觸及亞樓衣襟的刹那，一道紫色身影飄然而至，輕揮衣袖便將劍鋒蕩開。許清瑤落在亞樓身側，眼中寒光乍現："幾位道友，無故對我夫君出手，是何道理？"
    蘇璃也趕到現場，站在亞樓另一側，冷聲道："青溪鎮乃凡人聚居之地，在此動手，不怕傷及無辜？"
    三個修士顯然沒料到亞樓身邊兩位女子竟有如此修為，一時進退維穀。為首的修士咬牙道："落霞仙子許清瑤？你身為正道翹楚，怎可與魔頭為伍！"
    許清瑤淡然一笑："正道魔道，不過虛名。我夫君這些年隱居山林，未曾為惡，諸位何必咄咄逼人？"
    圍觀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青溪鎮的百姓平日見亞樓四人時常來采買，待人接物都溫和有禮，很難將他們與傳聞中的魔頭聯係起來。
    僵持之際，鎮守青溪的修真世家家主聞訊趕來。他看了看亞樓，又看了看三位修士，沉聲道："幾位遠道而來，或許有所不知。亞樓前輩隱居忘憂多年，不僅未曾為惡，還時常幫附近村民驅除妖獸。若隻因過往恩怨便要在此生事，恐怕不妥。"
    修士麵色變幻，最終收劍入鞘："今日看在李鎮守麵子上，暫且作罷。但魔頭終究是魔頭，望諸位好自為之！"說完便帶著同伴匆匆離去。
    待人群散去，雲霜才從亞樓身後探出頭來，眼眶紅紅的："夫君...都是我不好，非要看雜耍..."
    亞樓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糖人，輕歎一聲："不怪你。"他轉向許清瑤和蘇璃，眼中帶著歉意，"擾了你們興致。"
    許清瑤搖頭，伸手為他整理微亂的衣襟："無妨。布料已經選好了，我們去"醉仙樓"用午膳可好？聽說他們新來了個江南廚子。"
    蘇璃也柔聲道："我聞到街尾有家香料鋪飄來的香氣，飯後想去看看。"
    亞樓看著三位夫人，冷峻的麵容漸漸柔和："好，都依你們。"
    醉仙樓的雅間內，四人臨窗而坐。桌上擺著清蒸鱸魚、龍井蝦仁、東坡肉等精致菜肴。雲霜早忘了先前的不快，正專心地與一隻蟹黃湯包"搏鬥"。
    許清瑤為亞樓斟了杯酒："夫君不必掛懷。這些年我們隱居避世，難免還有人記得從前的事。"
    亞樓接過酒杯，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撫："有你們在，那些虛名我早不在意了。"
    蘇璃夾了一筷子鱸魚放到亞樓碗中："嚐嚐這個，火候正好。"
    窗外，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灑落斑駁光影。遠處傳來小販的吆喝聲和孩童的嬉笑，平凡而溫馨的人間煙火氣縈繞四周。
    亞樓看著三位夫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心中一片寧靜。曾經叱吒風雲的無上魔尊，如今最大的心願不過是守護眼前這份平淡的幸福。
    飯後，四人漫步在青溪畔。雲霜買了新的糖人，開心地跑在前麵；蘇璃在香料鋪挑了幾味珍稀香料，正與許清瑤討論著如何調配新的香囊；亞樓跟在她們身後，手中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裹，眼中滿是寵溺。
    夕陽西下時，四人踏上歸途。雲霜玩累了，靠在亞樓肩頭昏昏欲睡；許清瑤和蘇璃走在兩側，手中把玩著今日采購的小物件，不時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無上魔尊亞樓還給徒兒們帶回烤雞，準備讓他們品嚐一下。
    山路上，四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最終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回到忘憂居，亞樓將睡著的雲霜輕輕放在床榻上，為她蓋好薄被。許清瑤點燃了熏香，蘇璃則去準備安神的茶飲。
    站在院中，望著滿天繁星，亞樓想起今日種種，嘴角不自覺揚起。曾經的他追求無上力量，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強大，是能夠守護所愛之人的笑容。
    屋內傳來許清瑤輕柔的呼喚："夫君，茶好了。"亞樓轉身向屋內走去，腳步輕快如風。
    一飲而盡杯中茶，喝完茶，隨夫人們歇息了，畢竟逛了一天街，也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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