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碗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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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亞樓前不久新建了一座在人間的魔城,此時他坐在黑曜石王座上,指尖輕敲扶手,聽著手下匯報邊境戰況。他一身玄色長袍,銀發如瀑,血紅的眸子半闔著,看似慵懶實則銳利如刀。
"尊上,東境那群不知死活的修士又..."跪在地上的魔將話未說完,亞樓突然抬手示意他噤聲。
"今天就到這裏。"亞樓站起身,黑袍翻飛,"本座夫人該醒了。"
大殿內眾魔麵麵相覷,卻無人敢置一詞。誰不知道無上魔尊亞樓雖能揮手間滅一城,卻對洛神宗聖女出身的夫人落驚鴻百依百順。
亞樓大步流星穿過長廊,所過之處魔侍紛紛跪伏。他推開寢殿大門,卻沒見到預期中還在賴床的嬌妻。
"驚鴻?"亞樓皺眉,神識一掃,隨即臉色大變——廚房方向傳來一陣詭異的靈力波動。
魔尊大人幾乎是瞬移到了廚房門口,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地震。他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夫人,正係著一條繡有粉色桃花的圍裙,手持菜刀對著一塊無辜的麵團大展身手。
"夫君!"落驚鴻轉頭,絕美的臉上沾著麵粉,眼睛亮得驚人,"你怎麽來了?我正要給你一個驚喜!"
亞樓喉結滾動,強作鎮定:"夫人今日...怎麽有興趣下廚?"
"今日是你生辰啊!"落驚鴻揮舞著菜刀,刀光閃爍間幾縷青絲飄落,"我想親自為你煮一碗長壽麵!"
亞樓看著那把離夫人玉頸隻有三寸的凶器,心跳漏了半拍:"夫人,刀..."
"啊?"落驚鴻低頭,這才發現菜刀上還粘著一片她的頭發,"沒事沒事,修行之人不拘小節!"
魔尊大人默默捏了個法訣,將廚房內所有利器都裹上一層防護結界。他環顧四周,灶台上散落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食材,一碗疑似是蛋液的金色液體裏漂浮著幾片蛋殼,砧板上的蔥花切得有大有小,最細的如發絲,最粗的堪比小拇指。
"夫人..."亞樓斟酌著詞句,"其實不必如此辛勞,讓廚娘..."
"那怎麽行!"落驚鴻一跺腳,震得鍋碗瓢盆叮當作響,"我特意向廚娘請教了三天呢!夫君快去前殿等著,很快就好!"
亞樓被一股柔和的靈力推出了廚房,門"砰"地關上。他站在門外,聞著裏麵飄出的古怪氣味,額頭滲出冷汗。上一次夫人下廚,差點把魔宮廚房炸上天,那碗"愛心羹湯"讓他腹瀉三日,修為都倒退了一小截。
"尊上..."老管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側,遞上一個玉瓶,"老奴備好了九轉還魂丹。"
亞樓默默收下,心想這次恐怕九轉還魂丹都不夠用。
廚房內,落驚鴻正與麵團搏鬥。按照廚娘的說法,麵條要"三揉三醒",可她揉了兩下就覺得手臂發酸。
"修行之人豈能被小小麵團難倒!"聖女大人一咬牙,運起洛神宗秘傳的"千柔掌法",隻見她雙手翻飛,掌影重重,麵團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
"砰!"麵團砸在牆上,粘住不動了。
落驚鴻眨眨眼,指尖射出一道靈力將麵團拽回來:"力道沒控製好..."
接下來是和麵。廚娘說"水要一點點加",可她一抬手,半壺水就倒進了麵盆。
"糟糕!"看著稀得像湯的麵糊,聖女大人急中生智,抓起麵粉袋子就往裏倒。白色煙塵騰起,她連打三個噴嚏,等塵埃落定,麵盆裏的東西已經能用來砌牆了。
"這...應該沒問題吧?"落驚鴻心虛地嘀咕,運起靈力強行把這塊"建築材料"揉成條狀。
煮麵的過程更是驚心動魄。水燒開後,她把"麵條"下鍋,結果那些粗細不均的麵條有的瞬間化開,有的硬如鐵棍。鍋裏的水很快變成了渾濁的灰色,還冒著可疑的泡泡。
"顏色不太好看..."落驚鴻咬著嘴唇,目光掃過調料台,突然靈光一閃,"對了!加點顏色!"
她抓起一把朱砂,本是畫符用的、幾朵七彩靈芝,價值連城的靈藥、一小撮金粉,煉器材料,一股腦丟進鍋裏。水麵頓時呈現出夢幻的彩虹色,還泛著金光。
"完美!"她拍拍手,又想起廚娘說的"調味",於是把鹽、糖、醬油、醋、辣椒油、花椒粉、五香粉...每樣都加了一勺,最後看到窗台上養的一盆靈草,順手揪了幾片葉子扔進去。
一刻鍾後,廚房門終於打開。落驚鴻捧著一個精致的青瓷碗走出來,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夫君,快嚐嚐我特製的"七彩祥雲長壽麵"!"
亞樓看著碗裏那團難以名狀的物質——麵條呈現出詭異的紫紅色,湯水上漂浮著金色顆粒,幾片焦黑的不知名物體半沉半浮,最可怕的是整碗麵竟然在微微發光。
"這...真是別致。"魔尊大人接過碗,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落驚鴻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我加了好多珍貴材料呢!朱砂辟邪,靈芝補氣,金粉旺運...夫君快趁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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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樓深吸一口氣,拿起筷子。作為統禦魔界的至尊,他麵對過無數凶險,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恐懼。第一口麵條入口,他的味蕾瞬間遭受了毀滅性打擊——鹹中帶甜,辣裏透酸,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金屬味直衝天靈蓋。
"怎麽樣?"落驚鴻期待地問。
亞樓強忍著嘔吐的衝動,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夫人手藝...進步很大。"
"真的嗎?"落驚鴻開心地拍手,"那夫君要全部吃完哦!"
魔尊大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低頭看著這碗足以毒死一頭魔獸的麵條,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初見落驚鴻時的場景。那時她還是洛神宗高高在上的聖女,白衣飄飄,一劍光寒十九洲。而他偽裝成正道修士接近她,本是為了竊取宗門秘寶,卻在看到她為救一隻受傷靈雀落淚時,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滋味。
"夫君?怎麽不吃啦?"落驚鴻歪著頭問。
亞樓回過神,輕歎一聲,抬手撫過妻子沾著麵粉的臉頰:"隻是在想,夫人為我下廚的心意,比什麽山珍海味都珍貴。"
說完,他端起碗,運起魔功護住五髒六腑,大口大口地將那碗"七彩祥雲麵"吞了下去。每一口都是煎熬,但看著妻子燦爛的笑容,他又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好吃嗎?"落驚鴻問。
亞樓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角:"夫人親手做的,自然是天下第一美味。"
落驚鴻突然湊近,在他唇上輕啄一下:"騙人,你眉毛都皺成一團了。"
亞樓一愣,隨即失笑:"原來夫人知道?"
"我又不傻。"落驚鴻撇嘴,"雖然我確實沒嚐...但看顏色就知道不好吃。"她聲音漸低,"我隻是想給夫君一個特別的生辰禮物..."
亞樓心頭一軟,將妻子摟入懷中:"傻瓜,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落驚鴻靠在他胸前,悶悶地說:"下次我會做得更好的。"
魔尊大人身體一僵,隨即溫柔地撫摸她的長發:"...夫人想做什麽都可以,不過下次,讓為夫在旁邊指導可好?"
"嗯!"落驚鴻仰起臉,笑容明媚如初升的朝陽。
亞樓低頭吻住她的唇,心想:看來得趕緊找個借口閉關幾天,等腸胃恢複再說。不過,若是每日都能看到這樣的笑容,就算天天吃毒藥又何妨?窗外,老管家默默收起了九轉還魂丹,換上了一瓶藥效更強的"十全大補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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