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夕陽西沉，聽花穀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魔尊亞樓攬著夫人許清瑤的腰，緩步走在回忘憂居的小徑上。身後，蘇璃、雲霜、柳清歡三位神女輕聲談笑，寒璃神女則一如既往地沉默，唯有袖間偶爾飄落的冰晶昭示著她的存在。
    “今日倒是盡興。”許清瑤微微側首，唇角含笑。
    亞樓低笑一聲，指尖輕輕摩挲她的發絲：“夫人喜歡，日後常來便是。”
    眾人踏過忘憂居的門檻時，天色已暗，庭院裏的夜曇悄然綻放，幽香浮動。然而，比花香更濃鬱的，是一股奇異的肉香——醇厚、熾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涅盤之火的氣息，讓人聞之便覺渾身靈力微微沸騰。
    “這是什麽味道？”雲霜神女微微蹙眉，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寒璃神女眸光微動，罕見地開口：“……鳳凰。”
    夜無痕的獵物，眾人踏入正廳，便見夜無痕單膝跪地，玄色戰袍上還殘留著未散盡的烈焰灼痕。他低垂著頭，聲音沙啞：“尊上，屬下幸不辱命。”
    亞樓淡淡頷首：“起來吧。”
    許清瑤看向他，輕聲問道：“夫君，這是……”
    魔尊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今日特意為夫人備了一道新菜。”
    話音未落，李小婉已從後廚走出，手中捧著一隻青玉湯鼎，鼎中湯汁金黃，隱約可見赤紅色的肉塊沉浮其中，湯麵飄著幾片晶瑩的鳳凰羽，在燭光下泛著瑰麗的光澤。
    “鳳凰肉？！”柳清歡驚呼出聲，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鳳凰乃上古神獸，天生涅盤之力，尋常修士莫說獵殺，便是靠近都難。可如今，它竟成了桌上的一道佳肴？
    鳳凰之宴，李小婉小心翼翼地揭開湯鼎的蓋子，刹那間，一股熾熱的香氣席卷整個廳堂，眾人隻覺體內靈力微微震顫，仿佛被某種古老的力量牽引。
    “鳳凰肉需以千年寒玉鼎燉煮，否則尋常器皿承受不住其涅盤之火。”李小婉解釋道，“弟子熬了整整三日，才將火氣化去七分。”
    亞樓執起玉勺，親自為許清瑤盛了一碗。湯色如琥珀，肉塊晶瑩剔透，隱約可見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在湯中遊走。
    許清瑤接過碗，輕輕抿了一口，眸中頓時泛起異彩。
    “如何？”亞樓笑問。
    “鮮美至極，卻又帶著一絲……悲涼？”她微微蹙眉。
    “鳳凰臨死前會泣血，其淚融入血肉，故而味道複雜。”寒璃神女淡淡道，隨即也執起玉箸，夾了一塊肉放入口中。
    蘇璃、雲霜、柳清歡見狀，也紛紛動筷。
    鳳凰肉入口即化，初時如烈火灼喉，隨後卻化作溫潤的靈力流淌四肢百骸。雲霜神女隻覺體內寒毒竟被驅散幾分，不由驚歎：“此物竟有療愈之效？”
    亞樓輕笑：“鳳凰乃不死之鳥，其血肉自然蘊含生機。”
    涅盤之憶，酒過三巡，眾人皆微醺。許清瑤倚在亞樓懷中，指尖輕輕摩挲著碗沿，忽而問道：“夫君，這隻鳳凰……從何而來？”
    亞樓眸光微深，淡淡道：“三萬年前，仙魔大戰時，我曾見過一隻鳳凰隕落。”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
    “當時它被仙門陣法所困，涅盤失敗，墜落凡塵。”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取了它一滴淚，封存至今。”
    許清瑤心頭微顫，隱約明白了什麽。
    “所以……今日這湯裏……”
    “不錯。”亞樓唇角微揚，“它的淚，化作了這碗湯的魂。”
    寒璃神女眸光微閃，低聲道：“難怪……湯中有哀意。”
    餘韻，宴席散盡，眾人各自回房。許清瑤站在庭院中，仰頭望著夜空，忽見一顆流星劃過，拖曳著赤紅色的尾焰，宛如鳳凰振翅。
    亞樓從身後擁住她，低聲道：“夫人可還滿意？”
    她輕輕一笑，靠在他懷中：“夫君有心了。”
    夜風拂過，庭院裏的梧桐樹沙沙作響，隱約間，似有鳳凰清鳴回蕩天際。
    而在後廚，李小婉收拾著殘羹，忽見湯鼎底部沉澱著一枚赤金色的晶石——那是鳳凰最後的涅盤之核。
    她小心翼翼地拾起，唇角微揚。
    “下次……或許可以試試燉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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