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科協骨幹大會，方振和胡大同坐在一起，往日劉革生會坐在方振的左邊。不過現在這位老前輩，自從被縣紀委調查一番之後，再也沒有在縣科協出現了。
    有人說是劉革生在調查過程中，與縣紀委發生了不小的矛盾，於是賭氣再也不來了。也有人說，這個人緣不好的老頭，心裏發虛不敢來了。
    不管如何，縣科協的領導位置少了一個人。
    除了協會領導之外，就是科普宣傳科、學術交流科、青少年科技教育部、企業科、科技工作者服務部、鄉村振興科技服務部等科室主要負責人和骨幹。
    辦公室主任李默在外學習，所以並不在此。
    方振清了清嗓子，現場之人紛紛安靜了下來。
    “各位同誌，今天我們召開全麵自查自糾動員會，主要針對協會內部進行全方位的自查自糾。一點浩然氣，快哉千裏風。咱們協會自從成立以來，始終嚴抓作風，主動向陳規陋習亮劍……”
    方振拿著稿子，字正腔圓地念著。
    在詳細敘述縣科協曾經做出的成績基礎上，他又話鋒一轉：“不過信任不能代替監督，我們有些工作還是有不到位的地方。這一次自查自糾，就是要全方麵查找存在的問題，特別是一些看似小的問題，看似可以得過且過的問題，統統都不能放過，統統一查到底……”
    現場骨幹聽著方振的話，結合當前縣科協如今麵臨縣紀委調查的背景，不由感到人心惶惶。難不成，協會要徹查以前的問題，想要翻舊賬？
    這個時候翻舊賬，那就是刀刃向內，找背鍋俠了。顯然是縣紀委追著咬不鬆口，縣科協這邊要找人出來頂包。
    各個科室都有各個科室的問題，真要全部翻出來，後麵隻怕也沒有辦法收場。
    幾個科室負責人，此刻大腦飛速運轉，相互之間的氣氛都發生了變化。一起共事這麽久，誰的手裏沒有一點其他人的事情。
    真到了關鍵時候，那就看誰的手比較快了。不過情況有沒有到那個程度，他們還要小心甄別。
    等到方振說完之後，胡大同緩緩開口：“剛剛方主席所做的動員，是我們班子的意見，更是我們全體幹部職工的期盼。為什麽呢，因為自查自糾相當於自己給自己體檢。就如同醫生手術，要找出有害的病灶，讓整個集體更加健康。
    在此過程中，我們要發揚群眾力量、集體力量，對一些本就存在的，一直沒有處理的問題，進行一次集中摸排。特別是一些大家反映強烈的，現在都要拿出來，逐一查清楚。既不要誇大，也不能弱化……”
    胡大同的發言，比方振要柔和得多，不過也更加有指向性。
    剛開始感到有些相互猜忌的科室負責人們，也聽出了一些意思。什麽是發揚群眾力量，什麽是沒有處理的問題，什麽是大家反映強烈的問題……
    將這些一一對應，之前讓整個縣科協都反映強烈的，不就是李默麽。因為李默是唯一一個被寫了很多舉報信的人，他擔任的位置又是辦公室主任。
    辦公室很多事情，說大就大，說小也小。一些約定俗成的事情，不查沒問題，一查全是漏洞。
    特別是這一次的動員會，所有人都到了，隻有李默在外麵學習。那也說明這一次自查自糾，李默沒有辦法參與。
    這樣的一番暗示，很多人都感覺到，方振和胡大同針對的人是誰了。甚至有人想到，李默外出學習，是否就是把他支出去，方便對他出重拳。
    這麽一想，很多人都放鬆了下來，這個所謂的動員會，原來是一次統一思想的會議。想必在召開之後，方振和胡大同，就會順勢前往各科室，給予這些人一定的暗示。
    現在縣紀委盯著縣科協，就如同一個人走在森林裏麵被黑熊盯上了。你跑也未必能夠跑得掉，所以在沒有辦法跑得過黑熊的前提下，他們隻要保證有一個人落單就行了。
    黑熊抓住了落單的人，哪怕是當作食物，也要吃上很長一段時間了。如此一來，其他人都安全了。
    對這些人來說，隻有一句話能夠深切地表達想法，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胡大同估計信號已經被人收到了，他麵無表情結束了講話。
    方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們要做的，就是再一次讓李默變成被所有人針對的對象。而與此同時，會有人再幫他們添一把火，讓這個家夥徹底被釘死。
    縣委組織部那邊，隻怕也會翻那邊的舊賬，讓李默成為縣紀委新目標。
    既然這一次的事情是別人向縣紀委舉報李默開始，那就讓一切從李默栽倒為結束吧。
    在他們心中，此刻遠在市委黨校學習的李默，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了。畢竟針對他的死局，已經開始了。
    ……
    方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裏麵，方悅正在批閱文件。偌大一個辦公室裏麵，她一個人柳眉緊緊皺著，握著筆的手卻沒有停下。
    正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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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悅頭也不抬，喊了一聲請進。
    女秘書打開門，連忙拿著一份材料走了進來。
    女秘書不敢打擾方悅，進來之後，就站在桌子前麵。
    方悅將手頭上的文件批閱之後，方才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秘書：“什麽事情？”
    每天這個時候，都是方悅處理企業事務的時候，秘書沒有要緊的事情不會過來打擾的。
    秘書趕忙開口：“方總，這裏有些材料，您還是看一看。材料上麵的一些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方悅聞言，這才伸手接過秘書拿過來的秘密件。
    打開之後，發現這裏麵竟然全部都是舉報材料。而這些材料，又全部都與方氏集團有關。
    “這是誰送過來的？”
    方悅看到這些材料並沒有顯得很驚慌，畢竟這些材料時間有些長了，而且數額對於如今的方氏集團來說也不大。不過是方氏集團當年為了套取資金還債，所走的一步棋。
    現在就算被人翻出來，也不會太麻煩，認錯道歉，罰酒三杯即可。隻是想到這些事情牽扯的人，方悅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凝重。
    女秘書說道：“材料是一個跑腿送過來的，我們問了他收郵件的地點，是城區郊外。您看，我們是否再仔細去查一下這個跑腿。”
    “你出去吧。”
    方悅冷冷地說道，她知道查那個跑腿，肯定是沒有作用的。對方是一個有心人，能夠把這麽多年前的材料翻出來，顯然是不簡單的。
    等到秘書離開，方悅從抽屜裏麵拿出另外一部手機打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那邊接了電話之後，方悅說道：“王哥，說話方便麽？”
    隨著那邊嗯了一聲，方悅這才說道：“剛剛我收到一份材料，是方氏集團之前在老山縣科協套取資金的材料。對方直接把材料寄到我這裏，現在不知道寄材料的是誰，也不知道目的是什麽。”
    那邊冷笑一聲：“在我這麽關鍵的時候，發這個材料出來，看來是衝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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