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念君毫不客氣地開口：“爽叔說得沒錯，我這一套乃是王道。”
    關念君敢這麽誇口，李默明白這些東西，都是他從那位草根英雄身上學來的。
    “不是人人都能夠施展王道，氣運這東西講不清的。更何況體製內爾虞我詐，哪有什麽固定的模板。”
    鮑爽幽幽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往事。
    車子開到常山觀下，眾人跟隨黃繼學一起去爬山。
    但凡像是黃繼學這樣的人物過來，都會提前和關念君打個招呼。
    關念君會合理安排時間，不至於讓這些領導撞上了尷尬。
    步行上了常山觀，眾人直接就去了後麵的廂房。李默對這小院也熟悉，他來過兩次。
    第一次過來是跟張勝昔拿茶葉，第二次過來是見到了牛弘毅和張慕傾。
    這一次過來，李默看到了億誠真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老者，圓圓的臉，看起來憨厚而慈祥。
    “真人、鮑老！”
    黃繼學上前，客氣地與他們打招呼。
    關念君看到億誠真人的時候，還是滿臉的笑容，不過看到鮑老則是臉色一變，整個人瞬間變得恭謹起來。
    李默跟著他們後麵，沒有往前擠，反倒是打量著情況。
    還是億誠真人看到了李默，笑著招了招手：“小友，這一次過來，準備搶我多少茶葉？我提前準備好，防止你搶空了。”
    李默嗬嗬一笑：“真人說笑了，我隨緣。”
    “好一個隨緣，那就是有多少你要多少是吧。”
    億誠真人哈哈一笑，然後跟眾人說起李默那套“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那一套。
    聽說李默是跟著張勝昔一起來拿茶葉，被稱為鮑老的人看向李默：“你就是李默？我聽說過你。”
    李默一愣，不知道這位讓關念君看到都有些拘謹的老者，怎麽會聽說過自己的名字。難道是通過張勝昔？
    好在眾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億誠真人邀請大家進屋喝茶。
    關念君找到機會，低聲對李默說道：“這位鮑老是爽叔的親叔叔，別看他級別不高，正廳退休的，不過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我小時候在張家寄宿，就連張叔本人，都對他很尊重。”
    退休是正廳，說明之前最高恐怕也就是副廳，等到退休的時候提半級。這樣的人物，竟然能這麽厲害，讓那位草根英雄都非常尊重。
    眾人進入屋子裏麵之後，有道童在這裏端茶倒水。
    “慶州市這兩年發展得好啊，黃書記擅長青衣暗訪，接地氣以通天道。我觀慶州之運，迂回前行，終成江海。真正做到了，天道在民……”
    億誠真人一上來，就開始點評如今慶州的發展。
    不過與正常人談論地方發展不同，億誠真人似乎將道家那一套與政治相融合，說起來有些意思。很多話，讓人有種發人深省的感覺。
    隻是李默聽了表麵一副沉思的樣子，實際上心裏覺得好笑。這不就是打機鋒麽，搞玄之又玄那一套。
    想到張勝昔稱呼他為老神棍，倒是非常的在理。
    這也就是常溪縣走出了一位草根英雄，如果沒有的話，別人怎麽會巴巴地趕過來跟他聊這個呢。
    黃繼學聽了億誠真人的評價，反倒笑了笑：“得到真人的誇讚，反倒讓我感到慚愧。有空請真人去慶州坐坐。”
    “剛剛李默小友說了一句隨緣，貧道也隨緣。”
    億誠真人依然是高深莫測的樣子。
    與黃繼學寵辱不驚不同，鮑爽與賀鵬飛是真的來求教的。兩人各自都提出了一些關於商業的問題，沒想到億誠真人竟然一一能夠對答如流。
    而且不是那種玄之又玄的話，對於每個問題，都是針對性地回答，而且都是言之有物。
    這令李默大開眼界，這個老神棍還真是有點東西傍身的。當然這也很正常，億誠真人畢竟是上流社會的名流人物，接觸到的信息和理念都與其他人大有不同。
    在這個基礎上，一些問題在他麵前就不算什麽問題了。
    不過在聊天的過程中，又把問題繞回到了安北省改革的事情上。
    原本這個問題，應該是黃繼學來回答的。
    沒想到，黃繼學耍了一個滑頭：“眾所周知，我這點微末道行都是學習我舅舅的，肚子裏麵也沒有什麽幹貨。不過李默同誌可不一樣，他可是我舅舅的親傳弟子，討論改革的話，讓他來說說看。”
    黃繼學輕易不表態，是因為現如今安北的改革發展，出現了一些分歧。
    自從上一次王明月開口提李默之後，後麵的常委會，王明月都有自己的意見表達。
    童清逸非常注重經濟發展，而且他也很重視覃宏留下來的那些戰略。按照他的想法，那就是要接著這些重點任務，繼續往深裏麵攻關。
    王明月卻很重視社會保障工作，所以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分歧是不可避免。
    現在私底下甚至有人覺得，童清逸和王明月兩人的位置完全可以換過來。讓童清逸去搞經濟，王明月來推進社會保障。
    據說這個傳言傳到童清逸的時候，童清逸隻是哈哈一笑，也並沒有因此就跟王明月嗆起來。
    反倒是王明月聽說之後，後麵推進社會保障工作的時候，態度柔和了一些，而且主動與童清逸商量。
    這一把手和二把手，完全是君子之爭。
    這也讓下麵的人看不清風向，黃繼學現在自然也是學習老油子，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想法。
    黃繼學將李默推出來，眾人都看向了他。
    李默苦笑，你黃老大都不敢開口，我怎麽開口？
    別人說起來，都說我是你的愛將。假如我說得不對，人家可不會僅僅說我，也要說你啊。
    李默自然不能斬釘截鐵地亂說一氣，這就完全不給領導留退路了。
    所以想到之前億誠真人那一套，李默也玄之又玄了起來：“這個大道至簡，治在人心。我個人認為，改革非移山填海，而在順天時民心。既要落一子滿盤生機，又要步步為營。待到春江水暖時，自有青鸞銜瑞來。”
    不是玩玄的麽，李默最會玩這個，屬於無師自通。
    一番話，他也沒有說怎麽改革，改革方向應該在哪。一套大道至簡，就把話空空地回答了。
    黃繼學聽了強忍笑意，這個家夥還真是老奶奶鑽被窩，給爺整笑了。一段話，誰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偏偏又好像說得很高深。
    他倒是沒有看到，億誠真人眼前一亮，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好苗子。一臉憨厚的鮑老，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精光。
    因為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他們看到了當初某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