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 -188章 村莊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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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在淩晨三點漸歇,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腥氣。林江和神秘人踩著泥濘的山路,朝著地圖上標記的廢棄倉庫行進。遠處的山巒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被水墨洇染的畫卷,卻難掩其中暗藏的殺機。
    “注意腳下,這些石頭鬆動。” 神秘人用手電筒照向路麵,光束掃過青苔覆蓋的石板,突然定格在一道新鮮的車轍印上。車轍邊緣帶著暗紅色泥土,與周圍的灰黑色土壤截然不同 —— 這是今晨才留下的痕跡。
    林江蹲下身,指尖蹭過車轍邊緣:“是重型卡車的胎紋,至少載重十噸。” 他抬頭望向倉庫方向,鐵門上掛著的鏽蝕掛鎖已被剪斷,斷口處泛著新鮮的金屬光澤。
    倉庫內撲麵而來的黴味中夾雜著淡淡硝煙味,林江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牆麵,突然定格在一組焦黑的痕跡上 —— 那是噴火器灼燒過的痕跡,邊緣還殘留著未燃盡的文件紙屑。神秘人彎腰拾起一片碎片,上麵 “淮河水利工程” 的字樣雖已碳化,卻依然可辨。
    “他們來過,而且比我們早一步。” 神秘人的聲音低沉,“這些符號被刻意銷毀過。” 他用腳尖踢開地麵的碎石,露出半塊刻有箭頭的石板,與林江口袋裏的紙條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突然,屋頂傳來瓦片輕響。林江本能地撲向神秘人,兩人滾進廢舊貨架後,一支弩箭擦著耳際釘入木柱,尾羽還在嗡嗡震顫。“三點鍾方向,閣樓!” 神秘人抄起一根生鏽的撬棍,朝著樓梯口衝去。
    閣樓裏空蕩蕩的,隻有一張行軍床和幾包壓縮餅幹。林江掀開床墊,露出底下的泥土 —— 有人最近在這裏長期駐守。手電筒掃過牆角,一串用刀刻的符號讓他瞳孔驟縮:那是倒計時的標記,最後一道刻痕停在 “3” 的位置。
    “三天前,他們就知道我們會來。” 林江握緊紙條,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密碼本的線索,可能早就被設局引導。” 神秘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食指豎在唇邊 —— 樓下傳來皮鞋碾過碎石的聲響,至少有五個人正呈扇形包抄上來。
    潮濕的空氣裏,皮鞋聲與呼吸聲交織成網。林江貼著牆壁滑行到窗口,借月光瞥見包圍圈中的人影 —— 為首者手持軍用手電筒,光束掃過破碎的玻璃時,金屬袖口閃過一道鷹形紋身。
    “是雇傭軍。” 神秘人從腰間抽出一把老舊的勃朗寧手槍,保險栓輕響,“當年參與銷毀證據的,就是這支隊伍。” 林江注意到他持槍的手穩如磐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這把槍不是武器,而是一塊燃燒的烙鐵。
    “從通風管道走。” 神秘人用撬棍撬開地板,露出鏽蝕的鐵皮管道,“我掩護你。” 林江剛鑽進管道,就聽見樓下木門被踹開的巨響,強光手電筒的光束在牆壁上掃過,如同死神的鐮刀。
    管道裏布滿蛛網和陳年積灰,林江屏住呼吸,爬行到拐角處時,突然看見前方有反光 —— 那是另一支槍管。他瞬間後仰,子彈擦著下巴飛過,在管道壁上濺出火星。“往右!” 神秘人的槍聲在下方響起,伴隨著雇傭兵的咒罵,林江趁機滾進右側的通風口,墜入一間堆滿化肥的倉庫。
    月光從破瓦縫裏漏下,照亮了化肥袋上的 ogo——“興達水利專用”。林江掏出手機拍照,突然聽見身後拉鏈聲,轉身時正對上一把格洛克手槍的槍口。持槍者戴著夜視儀,麵罩邊緣露出半道刀疤,正是在村口見過的陌生麵孔。
    “密碼本在哪?” 刀疤男的聲音帶著電子變聲器的嗡鳴,靴底碾過化肥顆粒,發出細碎的 crunch 聲。林江後退半步,後腰抵上冰冷的鐵架,指尖觸到一根生鏽的扳手。他能聽見神秘人在樓上與雇傭兵交火的聲音,每一聲槍響都像重錘砸在心髒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江的聲音比想象中鎮定,拇指摩挲著扳手的紋路,計算著最佳出擊角度。刀疤男突然甩槍托砸向他太陽穴,林江側身避開,扳手狠狠磕在對方手腕上,骨頭碎裂聲混著咒罵響起。兩人在化肥堆裏扭打,林江摸到對方腰間的戰術匕首,反手刺入對方大腿 —— 溫熱的血濺在臉上,帶著鐵鏽味。
    “密碼本在古井!” 刀疤男在瀕死瞬間嘶吼,“他們會炸掉整個村子……” 話未說完,瞳孔已失去焦點。林江扯下對方的夜視儀,在通訊錄裏發現一個頻繁撥打的號碼 —— 尾號正是神秘人提到的境外空殼公司。
    倉庫外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三輛黑色 suv 衝破柵欄。林江踹開後門,看見神秘人正躲在廢棄拖拉機後換彈匣,左肩一片血汙。“他們要滅口!” 林江拽著他衝向後山,身後子彈擊穿鐵皮的聲音如同暴雨傾盆。
    “往懸崖走!” 神秘人指向右側山道,月光照亮他染血的襯衫,“那裏有當年的施工密道。” 兩人在荊棘叢中狂奔,林江腳踝被尖石劃開,卻感覺不到疼痛,隻有耳邊呼嘯的風聲和越來越近的犬吠 —— 雇傭兵放出了追蹤犬。
    密道口被藤蔓覆蓋,神秘人用槍口挑開雜草,露出刻在石壁上的箭頭符號。剛踏入隧道,身後傳來劇烈爆炸聲 —— 第一顆催淚彈在洞口炸開,白色煙霧中夾雜著俄語咒罵。林江摸索著洞壁,突然觸到凸起的石刻 —— 正是祖父日記裏提到的 “龍首七轉” 標記。
    “跟緊我。” 神秘人點燃打火機,火苗照亮潮濕的石壁,每七步就有一個箭頭轉向,“這是當年走私軍火的密道,盡頭通向陽水河。” 隧道深處傳來滴水聲,混著遠處的犬吠,如同倒計時的節拍。
    當他們跌出密道時,黎明的第一縷晨光正掠過河麵。神秘人癱坐在岸邊,撕開襯衫包紮傷口:“刀疤男說的‘他們’,應該是指境外勢力。當年淮河工程的貪腐,隻是冰山一角。” 林江望著河麵上漂來的浮屍,正是昨夜在倉庫見到的雇傭兵,後頸都有相同的鷹形紋身。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一條匿名短信跳出來:“井已封,人已亡,下一個就是你。” 林江望向遠處村莊,濃煙已從倉庫方向升起,火焰照亮了半邊天空。他握緊神秘人的手,觸到對方掌心的老繭 —— 那是長期握槍留下的痕跡。
    “你是誰?” 林江直視對方眼睛,第一次在晨光中看清他眼角的疤痕,形如彈片劃傷。神秘人沉默良久,從頸間扯下銀鏈,露出刻著 “037” 的軍牌:“我是當年工程安保隊的幸存者,你祖父救過我的命。”
    河風帶來晨霧,遠處傳來警笛聲。林江望著手中染血的紙條,那些彎彎曲曲的符號突然在腦海中重組 —— 那不是普通標記,而是水文監測點的坐標。他掏出祖父的日記,翻到最後一頁空白處,用打火機烘烤,顯現出隱形墨水寫下的字跡:“龍首七轉,水下三尺,河神護佑,真相永存。”
    “他們封了古井,但沒料到密碼本在水下。” 林江望向陽水河泛著泡沫的河麵,“我們需要潛水裝備。” 神秘人扯下襯衫下擺,撕成繃帶:“鎮東頭有廢棄的漁業站,我昨晚看見那裏停著一艘快艇。”
    兩人互相攙扶著起身,晨光在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林江摸了摸口袋裏的夜視儀,通訊錄裏那個境外號碼在屏幕上跳動,突然想起刀疤男臨死前的嘶吼 ——“他們會炸掉整個村子”。遠處的村莊傳來雞啼,炊煙嫋嫋升起,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處於爆炸倒計時中。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林江按住神秘人肩膀,感受到對方身體在顫抖。“從倒計時來看,” 神秘人望向山頂的氣象站,“暴雨引發的山洪會在三小時內淹沒這裏,他們想借洪水銷毀所有證據。”
    河麵上突然漂來一具浮屍,正是昨夜在倉庫遇見的老人 —— 他手中緊攥著半張紙條,上麵是與林江手中相同的符號。林江跪在河邊,指尖撫過老人僵硬的手指,發現指甲縫裏嵌著綠色苔蘚 —— 那是陰河特有的水生植物,生長在古井下遊的暗礁群。
    “走。” 神秘人將手槍塞給林江,自己抄起一根船槳,“趕在山洪前找到密碼本,否則整個河穀的人都要死。” 兩人躍上快艇,引擎轟鳴劃破晨霧,身後的村莊在晨光中顯得寧靜而脆弱,沒人知道地下埋著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林江握著方向盤,看著 gps 定位接近古井坐標。神秘人站在船頭,軍用手電筒掃過水麵,突然指向漩渦中心:“那裏!” 快艇在浪尖顛簸,林江看見水下隱約的石雕龍首 —— 那是祖父日記裏的 “河神” 標記。
    潛水服在後備箱裏泛著黴味,林江套上裝備時,瞥見神秘人後腰的舊槍傷 —— 那是近距離槍擊留下的貫穿傷。“當年有人想滅口,” 神秘人戴上護目鏡,“你祖父把我推進密道,自己引開追兵。”
    水下十五米,手電筒光束照亮井壁上的符號。林江按照祖父日記的提示,將符號與水流方向對應,突然發現龍首石雕的眼睛是旋轉機關。當他順時針轉動右眼時,井底泥沙翻湧,露出鐵箱一角。
    鐵箱打開的瞬間,水流卷走覆蓋的淤泥,露出用油紙包裹的密碼本。林江剛觸到紙張,突然感到水壓劇增 —— 遠處的山體滑坡引發巨大漩渦,潛水燈的光束中,他看見雇傭兵的蛙人部隊正向他們逼近,魚槍在水中劃出藍綠色的弧光。
    神秘人突然推開林江,魚槍擦過他的麵罩,在鐵箱上擦出火花。兩人在水中扭打,林江瞥見對方潛水服上的鷹形徽章,與刀疤男的紋身一模一樣。當匕首抵住對方咽喉時,他看見對方瞳孔裏的驚恐 —— 那是個年輕的麵孔,不過二十出頭。
    “誰雇你們的?” 林江的聲音通過喉麥顫抖,蛙人卻咬破毒牙,鮮血在水中散開如紅珊瑚。神秘人拽著林江上浮,快艇在水麵劇烈搖晃,山洪帶來的巨木撞擊著船身。當他們爬上甲板時,遠處的村莊傳來第一聲爆炸,火光映紅了暴雨如注的天空。
    “密碼本在嗎?” 神秘人發動引擎,喉管因失血而聲音沙啞。林江打開防水袋,油紙包著的筆記本邊緣泛著黴斑,但字跡清晰可辨。翻到最後一頁,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 祖父與神秘人站在奠基碑前,身後是笑得燦爛的年輕工程師們,其中一人戴著與刀疤男相同的鷹形吊墜。
    “他們就在其中。” 神秘人指向照片,嘴角滲血,“現在,我們需要活著把證據帶出去。” 快艇在洪水中破浪前行,林江回頭望去,整個村莊已被洪水吞沒,倉庫的火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如同腐敗勢力的最後掙紮。
    手機在防水袋裏震動,新消息來自那個境外號碼:“你以為拿到密碼本就贏了?整個河務局都是我們的人。” 林江望向神秘人,發現他已昏迷,肩頭的血跡染紅了救生衣。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卻不知是援軍還是陷阱。
    暴雨衝刷著快艇甲板,林江握緊方向盤,腦海中閃過祖父臨終前的話:“當你找到密碼本時,記住,最危險的敵人,永遠藏在光明裏。” 他摸向腰間的手槍,檢查彈匣 —— 還剩三顆子彈,足以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