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殘留著剛才談判的硝煙味——父親的聲音、淩玖的條件、艦隊躍遷的倒計時——一句一句，仍在耳膜裏回蕩。
    霜嵐抬爪，指尖摩挲著脖子上的項圈。
    那東西它其實早已可以取下，項圈也隻是在皮毛上留下一圈淺淺的壓痕。
    可霜嵐卻不想將其取下。
    他認為這個項圈不僅僅是一個裝飾品，更是一種象征，它代表著自己與淩玖之間的約定。
    雖然那個約定早已過時……
    終端在茶幾上亮了一下，彈出一條私聊。
    [霜無咎嵐兒，行動結束後，隨我回閣。父親的位置，遲早是你的。]
    霜嵐凝視著這條消息，指節不由自主地緊緊收攏，原本就有些緊張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隨著他的動作，終端的屏幕竟然被生生捏出了一道細微的裂紋，後麵的消息他都看不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霜嵐才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一般，緩緩鬆開了爪指。
    他默默地關掉了終端，然後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雙眼凝視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投射下來的幽藍微光，仿佛無數細碎的星屑，在霜嵐的瞳孔裏閃耀著微弱的光芒。
    那些星屑裏，沒有獸王閣的銀裂星徽，也沒有溫斯塔的金色皇旗，隻有自己與淩玖三獸並肩航行的剪影。
    就在這時，淩玖走了過來，看到霜嵐爪中的終端，他似乎猜到了什麽。
    “在想你父親的話？”淩玖輕聲問道。
    霜嵐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一邊是父親的期望，一邊是我現在的生活。”
    淩玖坐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自己的選擇，不必為了別人的期望而活。這次行動結束後，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霜嵐抬起頭，看著淩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你說得對，我應該為自己而活。”
    淩玖的掌心在霜嵐肩上停留了一瞬，像把溫度烙進毛茸茸裏，然後才緩緩收回。
    休息艙的燈帶感應到兩獸靠近，亮度略微調高，幽藍的光暈從天花板淌下來，把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起，又輕輕分開。
    霜嵐深吸一口氣，聲音低卻不再發顫。
    “父親給了我兩條路回去做少主，或者永遠被獸王閣追殺。”
    他抬眼，眸子裏倒映著淩玖的側臉，“可我還有第三條路——繼續留在你們身邊，把這條命賭在星河裏。”
    淩玖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片刻，目光堅定地看著霜嵐，“既然你已經有了選擇，那我支持你。無論未來遇到什麽，我們都會一起麵對。”
    霜嵐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他輕輕靠在淩玖的肩膀上，感受著那份溫暖和安心。
    “那就這麽說定了。”霜嵐的尾巴第一次放鬆地垂落，尾尖在地毯上畫出一個柔軟的弧，仿佛在向淩玖訴說著自己的喜悅。
    淩玖笑著揉搓霜嵐的腦袋，隨後站起身，背對著他，聲音帶著笑意卻掩不住鋒銳“現在，讓我們先把天穹塔掀個底朝天。”
    聯合艦隊如同一支鋼鐵洪流，迅速穿越浩瀚的宇宙，抵達了溫斯塔帝國的星域。
    警報聲瞬間響徹帝國防禦體係，無數能量護盾如雨後春筍般升起，防禦炮台開始急速轉動，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來襲的艦隊。
    霜無咎站在指揮台上，他的眼神如同星辰般璀璨，冷靜地指揮著裂星旅團的艦隊。
    按照既定計劃，他們從左翼發起佯攻，吸引敵方火力。
    而淩玖所在的碧星級星艦則帶領部分戰艦，如鬼魅般從右翼悄然突進。
    右翼的真空仿佛被墨汁浸透，一片漆黑，星艦關閉了所有外放燈光，隻保留最低功率的引擎脈衝，如幽靈般在帝國掃描網的縫隙間滑行。
    淩玖站在控製室正中，他的身姿挺拔如鬆，眼神銳利如鷹，隨時準備著進入戰鬥。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這將是一場生死較量。
    “倒計時三十秒進入天穹塔外環。”霜嵐的聲音在控製室中響起，清晰而堅定。
    終端屏幕上，映出了裂星旅團那邊的火海。
    霜無咎的旗艦“碎穹號”正張開銀藍能量帆，如同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以雷霆萬鈞之勢劈開帝國左翼的護盾。
    炮火的光芒如同一道道閃電，將艦橋照得雪亮，仿佛在向敵人宣告著他們的決心和勇氣。
    “目標鎖定，天穹塔外層雷域。”淩伊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浮現，他的龍尾輕輕一甩，星圖瞬間放大。
    在星圖上，三層環形防禦炮台、七道移動雷幕、兩座浮動要塞，宛如絞肉機的齒刃，緩緩旋轉。
    “瑞熾，準備量子導彈發射器，三秒後覆蓋炮台。”
    “收到！”
    瑞熾的爪子在火控台上敲出火星，艦腹彈艙滑開，十二枚量子導彈無聲掠出，拖出藍白尾焰。
    轟！
    第一波爆炸在炮台群中央綻放，雷炎順著能量管線蔓延，炮台像被點燃的火柴，連鎖爆成一片火雨。
    淩玖再次開口“逸月，星淵守護——展開！”
    碧藍的護盾瞬間張開，將星艦整個包裹，恰好擋下一束來自浮動要塞的裂解光束。
    光束在護盾表麵炸開，像一朵慘白的死亡花。
    “雷幕缺口已開！”
    淩玖的聲音像一道鋒刃，切開死寂的真空。
    話音未落，艦首猛然一沉，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按進深淵。
    那道猩紅的能量鎖鏈來得毫無征兆——
    它先是一粒針尖大小的猩紅光斑，在距離艦體三百公裏的虛空中亮起；
    下一瞬，光斑炸成蛛網，鎖鏈驟然膨脹，直徑百米，表麵布滿倒鉤般的能量鋸齒。
    它甩出的軌跡帶著一種殘忍的優雅，像深海巨章的觸腕，又像上古刑具的鏈枷。
    鎖鏈末端“嘭”地一聲扣在星艦龍骨，倒鉤瞬間燒穿外裝甲，向內層甲板貫入。
    艦體發出金屬被撕裂的尖叫，警報聲在每一條走廊裏狂嘯。
    “不好，是天穹之矛！”
    霜嵐的瞳孔裏倒映出主炮蓄能的光暈。
    那是一座漂浮在帝國陣列最前方的天穹塔，塔身由十二道環形軌道層層嵌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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