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傷他，”淩玖的聲音不高，卻壓得雷將寸寸崩裂，“問過我沒有？”
    指尖輕抬——
    啪！
    雷將的頭顱炸成漫天雷漿。
    十八衛胸口同時凹陷，如遭萬鈞之錘，齊齊噴血倒射，砸進山門殘壁，再也沒了生息。
    柳家大小姐駭然色變，忙說道“這位大妖……不對，有這樣的實力恐怕是妖王吧……
    妖王大人，這是我柳家與青雲宗的私事。我知道您應該是他花重金請來的吧？我柳家願意出雙倍，啊不，三倍……”
    淩玖不耐煩的打斷，“嘰裏咕嚕說什麽呢？”他瞥了一眼剛爬起來的安澤，“徒兒，剩下的事，交給你了。”
    他抬爪，一縷混沌之氣凝成三尺黑刃，飛向血泊中掙紮起身的安澤。
    安澤接過黑刃，身上氣勢瞬間一變。
    他雙眼血紅，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仇恨，衝向柳如煙。
    “什……什麽？徒兒？”柳家大小姐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可她的速度在此時的安澤麵前，猶如龜爬。
    安澤幾步就追上了她，手中黑刃高高舉起。
    “不！不要殺我！”柳家大小姐驚恐地尖叫著。
    “你害我宗門覆滅，殺我親人，這筆賬今天必須清算！”安澤怒吼著，黑刃狠狠落下。
    柳家大小姐至死都沒想明白為什麽會有妖王收他為徒。
    她本以為能用更大的利益策反淩玖等獸，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噗嗤！
    黑刃沒入柳家大小姐的胸口，她的身體緩緩倒下，眼中滿是驚恐與不甘。
    安澤看著她的屍體，心中的仇恨並未完全消散，一刀一刀的將柳家大小姐的屍體砍得麵目全非。
    直到他力氣耗盡，才停了下來。
    他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淚水奪眶而出。
    “父親……我為你報仇了……”他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悲戚。
    夜風卷著血腥與焦土的味道，在殘破的青雲宗裏來回衝撞。
    安澤跪在血泊中央，雙爪垂在身側，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黑刃斜插在腳邊，刃口仍滴著溫熱的血。
    逸月抬步欲上前，卻在半空被淩玖的尾尖輕輕攔住。
    “讓他自己待著。”淩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有些傷口，隻能自己舔。”
    霜嵐與瑞熾亦沉默。
    風不再流動，火亦收斂，四獸無聲地退到十丈之外，隻留下安澤與那具被亂刃割裂的屍體，以及滿地枯焦的落葉。
    良久，安澤才動了。
    他像被抽去骨頭似的，踉蹌站起，拖著步子往宗門深處走去。
    月色慘白，把他孤單的影子拉得極長，仿佛要一路延伸進黑暗盡頭。
    ……
    後山祠堂已塌了半邊，焦木橫斜，瓦礫間殘存的“青雲”二字隻剩斑駁的“青”。
    安澤在石階前停住，鼻尖猛地一酸。
    那裏躺著一具魁梧的屍體，胸口洞穿，卻仍保持向外推掌的姿勢，像死前還想擋下什麽。
    “爹……”
    他跪下去，膝蓋撞碎瓦礫，血從舊傷裏滲出也不覺得疼。
    顫抖的手撫過父親僵硬的麵龐，拂去眉心的灰燼，露出那道小時候為他擋劍留下的舊疤。
    淚水砸在父親的手背，濺起細小的血花。
    安澤俯身，額頭抵著父親冰冷的掌心，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我殺了柳家大小姐……可我沒能及時回來守住宗門，也沒能……守住您。”
    風裏傳來極輕的“哢噠”一聲——
    是父親垂落的指間，滾出一枚裂開的玉簡。
    安澤怔怔拾起，精神力探入，父親熟悉而疲倦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澤，若你聽到此音，說明爹已護不住你。別回頭，好好活著，青雲宗的燈火，從來不在山上，而在你心裏。”
    聲音戛然而止，玉簡碎成光屑，隨風散去。
    安澤抱緊父親，在廢墟中失聲痛哭。
    哭聲穿過斷壁殘垣，驚起幾隻夜鴉，掠過四獸沉默的頭頂。
    淩玖還是沒忍住，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澤的額頭抵在淩玖胸口，淚水把淩玖銀色的軟毛打濕成一縷縷深色的水痕。
    他抱得那麽用力，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塊浮木，又像要把所有的痛都揉進師父的骨血裏。
    “師父……”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撕裂後的顫抖。
    淩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俯下身，將安澤整個圈進臂彎。
    那隻曾在萬分之一息間抹平斷星崖的利爪，此刻收起了所有鋒芒，輕輕貼著安澤的後背，一下一下順著脊椎安撫。
    安澤的哭聲從壓抑的哽咽變成斷斷續續的抽氣，最後隻剩顫抖的呼吸。
    他抱得更緊，仿佛怕一鬆手，連這唯一的溫度也會碎掉。
    “爹說，燈火在我心裏。”他把臉埋進淩玖的頸窩，聲音悶得發顫，“可我……我怕我守不住。”
    淩玖終於開口，嗓音低而穩，像夜色深處最沉的那顆星，“那就讓為師幫你守。”
    一句話，像一根細線，穿過廢墟與血泊，把安澤碎裂的世界重新縫起。
    他閉上眼，淚水最後一次湧出，卻在淩玖的懷裏暈了過去。
    這可把一旁觀望的三獸嚇了一跳。
    “別慌。”
    淩玖單臂托著昏厥的安澤，另一爪抬起，示意三獸不必圍上來。
    “一天之內宗門被毀、血親戰死、仇敵授首，又強行動用‘寂滅帷幕’，精神、肉體、識海三重崩潰——他隻是昏過去了。”
    逸月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伸爪探了探安澤的鼻息。
    淩玖從係統空間中取出一瓶聖泉原液，毫不猶豫給安澤灌了下去。
    “聖泉原液？”霜嵐眉尾一挑，“你竟舍得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他用。”
    “沒辦法，誰讓他可愛……啊不，誰讓他是我徒弟呢。”淩玖抱著安澤，轉頭對三獸繼續說道“我們先回星艦吧。”
    語畢，抬爪放出“星際巨獸x101novel.com0”，星艦艙門緩緩打開，淩玖抱著安澤走進。
    回到休息區後，他將安澤輕輕放在床上，聖泉原液已開始發揮作用，安澤的臉色漸漸恢複了些許紅潤。
    霜嵐、瑞熾和逸月也陸續進入星艦，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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