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幽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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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晶礦脈外,有一座廢棄的守礦小屋。”
    沐月抬爪指向西南,聲音仍帶著長途奔跑後的沙啞,“我們采到天音草後,路過小屋想在空地前休整。黑袍人突然從屋裏冒出來,開口就要草藥。”
    淩玖眯起眼睛,尾巴微微一甩,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然後輕聲說道:“帶我們去那兒看看。”
    此時,夕陽如血,雪風如刀,荒原上的風聲呼嘯著,仿佛要將一切都撕碎。
    五獸與沐月一行獸在這惡劣的環境中,如同風中的殘燭一般,艱難地前行著。
    他們的身影在西南方向的山脊上迅速掠過,仿佛與這荒原融為一體。
    隨著他們的不斷前行,火晶礦脈的輪廓在天邊逐漸清晰起來。
    那礦脈宛如一柄暗紅的劍,直插雲霄,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而那殘存的礦塔,在暮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淒涼,投下的歪斜影子,仿佛是這片土地上最後的倔強。
    經過數小時的跋涉,那座守礦小屋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這座小屋看上去已經曆經滄桑,木牆被霜雪侵蝕得千瘡百孔,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屋頂更是慘不忍睹,半邊已經塌陷,隻剩下幾根焦黑的橫梁,支撐著那幾片搖搖欲墜的殘瓦。
    門口的鐵牌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歪斜地掛在那裏,上麵的“北炎三號哨”字樣,被血汙和符火灼燒得模糊不清,幾乎難以辨認。
    鐵牌在風中吱呀晃動,像垂死的哀鳴。
    淩玖抬爪推開歪斜的木門,門軸發出一聲刺耳的呻吟。
    屋內昏暗,隻有從破窗透進的殘陽把灰塵照成金色的雪。
    地麵覆著一層薄霜,腳印淩亂,卻全是他們方才踩下的。
    安澤鼻尖輕嗅,除了腐朽木味與血腥,隱隱還有一股極淡的幽篆蟲腥。
    “這裏。”
    安澤蹲下,尾巴掃開碎瓦,爪尖敲在靠近壁爐的一塊地板上。
    那塊木板比周圍略高半指,邊緣有新鮮的撬痕。
    哢噠——
    安澤用一旁的木棍輕挑,木板應聲翹起,露出一條幽深的石階地道。
    洞口不過三尺寬,卻斜斜向下,像一張無聲張開的嘴。
    淩玖挑了挑眉,率先踏入地道。
    地道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牆壁上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
    十丈之內,石壁潮濕,爬滿暗綠苔蘚,苔蘚間隱有幽篆符紋,像被刀刻又似蟲蛀。
    霜嵐指尖卷起一縷青風,送入地道試探。
    風回卷時,帶著更濃的腥甜與鐵鏽味,還有細微的“沙沙”聲,像無數蟲足在石麵上爬行。
    淩玖眼神一凜,低聲道:“小心,裏麵有東西。”
    瑞熾指尖火苗大盛,照亮了地道前方。
    眾獸小心翼翼地沿著地道前行,腳下的石頭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隨著深入,那“沙沙”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有無數隻蟲子在黑暗中湧動。
    突然,從地道兩側的牆壁裏,鑽出了密密麻麻的幽篆蟲,它們如潮水般向眾獸湧來。
    安澤雙爪一揮,一把把影刃飛向蟲群。
    影刃劃破空氣,帶起尖銳的破風聲,瞬間切入蟲潮。
    灰黑刃光所過之處,幽篆蟲被劈成兩段,幽綠血珠濺在石壁上,發出“滋啦”腐蝕聲。
    瑞熾雙爪一合,焚天烈焰凝成一條赤火龍卷,順著地道呼嘯而去。
    火浪所過,幽篆蟲被瞬間燒成焦炭,空氣裏彌漫刺鼻焦糊味。
    霜嵐抬爪,青風化作萬千風刃,貼地橫掃,將殘餘蟲群絞碎。
    逸月放出毒霧,毒霧迅速彌漫開來,將剩餘的幽篆蟲籠罩其中。
    這些蟲子在毒霧中掙紮著,身體逐漸變得僵硬,最終紛紛倒地死去。
    沐月站在最後,弓弦還繃在指間,卻忘了鬆開。
    幽綠的蟲血濺到他灰黑的耳尖,他卻渾然不覺,眼睛瞪得滾圓。
    ——那是怎樣的力量?
    安澤的影刃像夜色本身凝成的鐮刀,每一次揮出都帶走一片蟲潮;
    灰黑刃光在火光映照下閃出冷冽的弧,仿佛死神在狹窄的地道裏跳了一支無聲的舞。
    赤火龍卷從瑞熾掌心呼嘯而出,熱浪撲麵,沐月甚至聽見自己毛發被烤得卷曲的“呲啦”聲。
    火光照亮阿烈蒼白的臉,那張臉上第一次露出近乎呆滯的震撼。
    霜嵐的青風更讓他心髒猛跳。
    風本是無形,此刻卻化作千萬把薄刃,貼著地麵嗖嗖掠過,
    所過之處蟲殼碎成齏粉,像一場被加速千萬倍的暴雪。
    而最詭異的,是逸月。
    粉白尾尖輕輕一抖,毒霧便如活物般彌漫,
    幽篆蟲在霧裏掙紮、扭曲,最後像被抽幹了生機,成片倒下。
    沐月忍不住後退半步,那霧讓他想起傳說中深海的噬魂夢魘。
    綾音靠在石壁,尾巴輕輕掃過地麵,她望著那群在火光與風刃間從容穿梭的身影。
    她本不想摻和這件事,半路上甚至還跟沐月、阿烈說不該趟這趟渾水。
    可現在,她卻有些慶幸自己來了。
    看著眼前這震撼的一幕,綾音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佩。
    這些獸,每個個體都有著獨特而強大的力量,他們的配合如此默契,仿佛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阿烈的神經依然緊繃著,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待他們回過神來,淩玖五獸已經來到地道底部。
    這地道盡頭豁然開朗,一股濕冷腥臭撲麵而來。
    洞窟呈巨大的橢圓,穹頂垂落無數灰白絲囊,像倒掛的腐繭。
    腳下是黑曜石般的濕岩,踩上去發出“咕唧”水聲;
    岩縫裏滲著幽綠黏液,把地麵塗成一條條詭異的脈絡。
    最讓眾獸頭皮發麻的,是沿牆排開的黑袍屍體。
    整整兩排,足有二十餘具。
    他們姿勢一致地盤膝而坐,兜帽低垂,雙手交疊在膝上,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胸口處,幽篆蟲的符紋仍閃著微光,像一盞盞將熄未熄的綠燈。
    洞窟中央,一座三階石台突兀矗立。
    石台上嵌著一枚拳頭大的幽綠晶繭,繭膜下隱約可見蟲影蠕動,像在等待破殼。
    晶繭周圍,用黑血繪成繁複陣紋,陣紋末端連接著每一具屍體的胸口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