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疤家的紅燒肉香漫過樓道時，韋沐林正對著鋼廠平麵圖勾劃，鉛筆在“焦爐修複區”反複圈點。富安撐著撬棍湊來，指節敲了敲3號煤倉的標注“老張帶除塵機下午到，我還約了工業局的焦化工程師，得先測爐襯耐火度——焦爐修得講門道，不能瞎來。”
    “我去買勞保用品！”秋燕啃著排骨，油星沾在嘴角，“五金店王老板給八折，還送鐵絲。對了，得拿幾樣螺栓樣品，試試那台二手螺栓機能不能用，別到時候新螺栓卡殼。”
    小遠趴在桌邊，蠟筆塗出歪扭的煙囪，旁邊歪寫“鋼廠小賣部”，還畫了舉汽水的小人“爸爸，啥時候開小賣部呀？我想給叔叔們送夜宵！”王偉夾塊肉進他碗“等焦爐第一次出鐵就開，讓沐陽給你畫汽水貼畫。”沐陽立刻點頭“我畫小焦花圖案，肯定好看！”
    飯後去鋼廠，老廠長早拄拐等在門口，手裏攥著生鏽的控製室鑰匙“電力公司上午來測過電路，主線沒壞，就換了幾個插座。產權處報備好了，意外險也買了，放心幹。”老疤插進鎖孔，“哢嗒”一聲，積灰撲麵而來，陽光透過蒙塵窗戶，在地上撒下碎金似的光斑。
    “先清控製室！”韋沐林剛拿起掃帚，沐陽突然拽他衣角“韋哥，看牆上！”斑駁白牆上，工友簽名裏阿哲的名字在最上麵，旁畫小焦爐，寫著“要讓鋼廠一直冒煙”。老疤指尖拂過字跡，積灰蹭成灰痕“當年我們在這發誓守鋼廠，現在得實現阿哲的願。”
    下午兩點，工友們駕著三輪車趕來，載著設備和水泥。老張跳下車拍老疤的肩“當年一起裝的焦爐，這次還一起修！”工程師也到了，拎著檢測儀器直奔焦爐“先測爐襯，按流程來。”
    富安分工“老張清煤倉，注意舊管道；小李幫工程師記數據。”秋燕遞安全帽，給小遠塞了個最小號的“當小監工，看誰沒戴嚴實！”小遠立刻扣上帽子跑前跑後“沐陽哥哥帶沒係好！疤叔這裏鬆了！”
    王偉拉回二手螺栓機，還捎了螺栓樣品“試了，12的能適配！”沐陽和小遠掃控製室時，小遠從鐵皮箱翻出舊工牌——阿哲的工牌上，青年笑得燦爛。沐陽捧著工牌“掛牆上吧，讓阿哲看著我們修焦爐。”
    夕陽西下，焦爐外層磚換了一半。工程師遞來報告“爐襯就幾個小裂紋，補點耐火泥就行。”老疤坐在爐頂，攥著阿哲的工牌“阿哲總說焦爐火不能滅，滅了鋼廠就涼了，現在得讓它熱起來。”
    “疤叔！好消息！”沐陽跑上爐頂揮手機，“宋叔說，法院沒收的非法所得，財政廳批了專項款，下周就到賬！能買新設備了！”老疤“騰”地站起“太好了！不用淘二手零件了！”秋燕舉著剛焊的鐵牌跑來，紅漆寫著“鋼廠重建隊”，邊緣焊著小鐵花“以後掛控製室門口，氣派！”
    天黑返程時，控製室新插座亮著暖燈，韋沐林檢查完線路“電力公司說下次修總閘，就能用正式照明了。”沐陽回頭望，那燈像阿哲的眼睛，溫柔地跟著他們。
    “明天早點來換內層磚！”老疤走在最前，“我五點來開門擦窗戶。”秋燕接話“我帶蔥油餅和小米粥當早餐！”富安笑“工程師帶耐火泥來，這周爭取修完焦爐外殼。”
    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緊緊靠在一起。沐陽攥著阿哲的工牌貼在胸口“哲哥，我們在修焦爐，很快就能讓鋼廠冒煙了。”風裹著焦爐餘溫，像在輕輕回應。遠處酒吧裏，韋沐林煮的番茄雞蛋湯香飄老遠——這場重建仗，他們要一起打，等焦爐重燃，等鋼廠變回熱熱鬧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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