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看著眼前憎恨的、不解的以及不安的目光。
    她寂寥的視線落在毫無生機的海天野身上。    她應該待在那一片黑暗之中，隻有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薑晨緩慢閉上雙眼。
    周圍再一次陷入一片黑暗。
    她蜷縮著自己，一動不動。
    從遙遠黑暗的深淵之中，來自背後的目光，它在凝視著她，審視著她。
    遠方傳來一陣密語，非人類的話語，卻有著最古老的底蘊，它低語吟唱著。
    一雙眼睛，在黑暗的穹隆上睨視著她，令人生厭地眨著，靠近著。
    “找到你了！！！”
    薑晨猛然睜開雙眼。
    所有的一切崩塌瓦解，她如從萬米高空之上迅速跌落。
    薑晨胸膛劇烈起伏著，汗水已經打濕了她的發絲，整個人如從水裏麵撈出來的一樣。
    周景明骨節分明的手拂去她額角的汗水。
    她薄薄的眼皮下，眼珠隨著劇烈的呼吸起伏轉動，如同不安的心髒。
    “薑晨，薑晨……”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呼喚著，她睜開雙眼，白熾燈刺眼的光亮被她伸手遮住。
    “別擔心，你已經醒了。”周景明俯身將她頸部的貼片儀器拆除下來。
    還未起身，隻見脖頸之間出現了一把殘刀，鋒利的刀刃貼著溫熱而又脆弱的皮膚。
    兩人間的距離在頃刻之間拉近，薑晨警戒的，防備的雙瞳中倒映著眸色溫和的人影。
    “莊生曉夢迷蝴蝶，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你的世界。”周景明對頸間的刀視若無睹。
    薑晨眸色清明起來，這句話在這個世界靈境根本不可能出現，她放下了手中的刀。
    靈境之中過於真實的一切讓她一時之間喪失任何的言語，不解，恐懼縈繞在心間，甚至讓她來不及反問周景明是怎麽知道一句話，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用力地擦拭了一番。
    她還能感覺到海天野溫熱的血液殘留在上麵的觸感，以及那些無聲的指責、憎恨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的感覺。
    周景明並未說話，也沒有主動詢問她在靈境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而是體貼將劫後餘生的片刻喘息的時間留給了她，走了出去。
    薑晨有些踉蹌地從靈境下來，她坐在一旁的休息室中，思緒仿佛被榨幹，冷靜下來的腦海中隻留下黑暗中，長眠於深淵處，最古老的凝視。
    一杯冒著熱氣的玻璃杯遞到了她的麵前，是之前周景明遞給她的，具有鎮定作用的飲品。這一次她一口飲下，溫熱的水暫緩了她緊繃的神經。
    “我看到它了……不……我……我是……感覺到它了。”薑晨用手抓住了衣角，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入骨髓的恐懼，以至於她都無法將自己的感受準確地描述出來。
    周景明深沉的目光盯著她。
    薑晨察覺她的視線，他眼底沒有驚訝，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沒想到，你第一次在靈境之中，就察覺到了。”
    “你早就知道神碑有自我意識？”薑晨不由得有些吃驚，她自認為在伊甸園已經查詢了不少關於神碑的消息，不管是官方的，還是民間消息，但沒有任何地方記載過這類的消息。
    周景明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阿晨，神碑對任何人來說都會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前提是正常人是需要肉眼去捕捉她，但你應該知道你對神碑的感應能力遠超於一般人，在你的五感還沒有捕捉到它的時候，你的直覺已經感應到神碑的方位。”
    薑晨沒有否認，早在克修利亞地宮之時，連陳一末的羅盤都找不到神碑的確切位置，她卻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它。
    以及後麵所發生的事情無不印證了這個猜想，讓她清楚地感知到，隻要範圍縮小到一定距離，她的這種感覺就會越來越強烈，並且在她獲取第一塊神碑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是因為我比別人更加渴求神碑的力量？所以……”
    “在廢墟城市和霧都，你應該清楚誰殺死神碑了宿主，神碑不管力量有多麽強大，但和孢子一樣，都需要寄生在生物之上才能進一步生存，所以與其說是你主動去選擇它，不如說它們正在找最合適的宿主，獲取更多的力量。”
    周景明的一席話，讓薑晨久久不能言語，她一直覺得神碑隻是某種力量源，她拿到它就能為他所用，卻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它進一步獲取能量的軀殼。
    “但我第一塊神碑激活之後，我也沒有什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腦海中過去的事情如走馬燈一般出現在腦海之中，她突然想起在第一塊神碑引發異能後，她異常的……
    “餓！”
    “所以我那次受傷，不僅僅是異能耗盡……”薑晨喃喃自語道。
    “你第一次激活神碑，得到異能，用你手中的刀殺掉了一個異能者，但這隻獲取一個人的力量，這遠遠不夠！”周景明眸色深沉地看向薑晨手中那柄古老又神秘的刀。
    薑晨緊緊握住手中的殘刀，原來自己在那時就已經在下意識地在獲取能量，而後麵的“餓”隻是能量匱乏的一種體現。
    “但我這一次沒有感覺到‘餓’，我隻是隻是……”薑晨下意識為自己開脫著，她試圖尋找自己和神碑和諧共生的法子。
    “‘餓’隻是你體內神碑還沒有完全融入體內情況下，你的身體將這種沒有將能量的渴求傳導為一種具象化的表達，但隨著第二塊神碑的融入，它的意識會不斷地增加。”
    “所以你的意思是——每當我殺掉一個異能者，我就能獲取一份力量？”薑晨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冰冷的靈境之上。
    “阿晨，這是你要付出代價。”
    周景明的話斬斷了薑晨最後一絲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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