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絕境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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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月輝被烏雲撕成碎片,鎮魔觀廢墟在夜色中宛如巨獸骸骨。林秋踩著碎裂的青磚後退,靴底碾過一枚褪色的道符,硫磺味混著血腥味鑽進鼻腔。黑袍魔將的白骨手臂第三次擦著他麵門揮過,指尖帶起的魔氣如毒蛇吐信,在他臉頰犁出三道血痕,傷口瞬間發黑。
"往左!"冷軒的斷鈴劃破夜空,青銅碎片裹著雷光砸向魔將肘關節。這是他今日第七次使用雷紋咒,右手指甲已全部劈裂,鮮血順著鈴身流進袖口,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雷紋——那是與陳真人虛影相同的傳承印記,此刻正因為過度使用而泛起裂痕。
魔將轟然轉身,胸腔裏的心髒跳動如擂鼓,每一次搏動都噴出黑色霧靄。林秋看見霧靄中漂浮著無數人臉,都是失蹤村民的模樣,他們的嘴巴大張,卻發不出聲音,眼球被魔氣染成純黑,正死死盯著自己。他握緊三才玉佩,吊墜裏的雲雷紋突然發燙,識海中閃過初代掌門陳清的叮囑:"魔將以怨為食,見者需守本心。"
"冷軒!用引雷符!"林秋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劍身上,焚天劍火應聲而起。這次的火焰比之前稀薄許多,像被風吹散的燭火,卻在接觸魔氣的瞬間發出清越劍鳴。他勉強劈出一道火牆,阻擋魔將半步,卻感覺丹田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自從在龍脈石室重塑劍意,他每次使用劍訣,心口的金色蓮花就會亮起,如同倒計時的沙漏。
冷軒沒有回應。林秋這才發現他背靠殘牆,正在撕咬手腕上的止血帶。青年道士的道袍已被血浸透,左腹插著半塊骨刺,卻在脫下外袍時露出腰間纏著的十二道符紙——全是用自己的血寫的本命符。
"接著!"冷軒甩出符紙,每張符紙在空中化作鎖鏈,纏向魔將的頸骨、膝骨和腕骨。林秋這才看清,那些鎖鏈上刻著微型鎮魂咒,每個字符都在燃燒,正是冷軒用精血催動的"困魔十二煞"。
"撐住!"林秋躍至半空,劍火順著地麵的暗紅色紋路蔓延。這些紋路從魔將心髒延伸至廢墟各處,像巨大的血管,每隔三尺就有一枚骷髏頭浮雕,此刻正隨著劍火亮起,發出不甘的嗚咽。他終於明白為何每次攻擊魔將都收效甚微——這家夥根本不是實體,不過是龍脈魔氣凝聚的傀儡,真正的命門是地下的祭陣!
當劍火燒到第七個骷髏頭時,地麵突然炸開。林秋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鎮魔觀殘留的影壁上,嘴裏嚐到鐵鏽味。他掙紮著抬頭,看見魔將的身體正在崩解,白骨手臂化作黑灰,胸腔裏的心髒卻懸浮在空中,表麵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露出裏麵跳動的紫色核心——那是塊刻著魔紋的玉片,與莫離的骷髏鈴鐺同源。
"原來...是天璣殘片..."冷軒踉蹌著爬過來,斷鈴突然發出悲鳴,"當年陳真人師兄用天璣鎮壓魔將癡念,卻被莫離偷走一角...林秋,小心!"
話音未落,三道血紅色劍光破空而至。林秋本能地揮劍格擋,卻見劍光在觸碰到劍火的瞬間化作血霧,霧中浮現出三個身影。居中者身著猩紅道袍,腰間掛著九枚骷髏鈴鐺,每枚鈴鐺都嵌著人類牙齒;左邊那人手持血色法杖,杖頭骷髏眼窩裏跳動著幽綠鬼火;右邊的修士最矮,卻背著個巨大的布袋,袋口滲出黑血,隱約可見裏麵裝著肢體殘骸。
"上清觀餘孽,果然在這裏。"居中者開口,聲音像指甲刮過銅鏡,"吾乃血河教左使赤煉,見過兩位小友。"他抬手拋起一枚鈴鐺,鈴鐺裏滾出顆眼球,正是莫離的,"莫離大人的仇,該由你們來報了。"
冷軒的瞳孔驟縮:"血河教?你們竟敢修煉禁術血魂大法!當年陳真人師兄就是為了追捕你們..."
"噓——"赤煉伸出舌頭舔過嘴唇,他的舌頭竟分叉如蛇信,"別提那個老不死的,壞了心情。你們知道嗎?莫離大人臨死前,可是用靈識給我們傳了話——"他突然指向林秋,"這小子體內有焚天劍火,還有三塊玉佩的力量,教主大人說了,隻要帶活的回去,我們都能位列護法。"
林秋握緊劍柄,卻發現劍火已完全熄滅。他悄悄摸向口袋,那裏有從龍脈石室帶出的玉簡,此刻卻毫無反應。識海中的七十二劍訣影像模糊,唯有陳清的話清晰如昨:"劍意需與天地共鳴,強用則傷己。"
"冷軒,你往東,我往西。"林秋低聲道,"他們想要活口,至少會留我一命。你去上清觀報信..."
"閉嘴!"冷軒突然轉身,斷鈴化作流光射向赤煉,"當年師兄為了護我而死,今天我就算死,也要護你周全!"他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卻在同時甩出所有本命符,十二道血光衝天而起,在三人頭頂結成血蓮陣。
赤煉冷笑:"不自量力。血河三千,盡歸吾手!"他張開雙臂,地麵的暗紅色紋路突然湧出黑血,在林秋腳邊凝成血蟒。林秋揮劍斬去,卻發現劍刃陷入血蟒身體,反而被腐蝕出缺口——這些根本不是魔氣,是修士用活人血養的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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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修士突然扯開布袋,裏麵滾出十幾具孩童大小的傀儡,每個傀儡都縫著不同的器官:有的頂著成年人頭顱,有的長著三隻手臂,關節處用鐵鏈連接,眼睛是兩枚銅錢。傀儡們發出尖細的笑聲,撲向冷軒,利爪上沾著紫黑毒液。
"是血屍傀儡!"冷軒勉強避開利爪,卻被傀儡纏住腳踝,"林秋,用你的玉佩!龍脈的力量!"
林秋這才想起腰間的三彩玉佩。他扯斷繩子,將玉佩按在地麵,刹那間,鎮魔觀廢墟下傳來龍吟般的震動。他看見無數道符光從地底升起,正是當年七十二座鎮魔觀的殘餘靈力,在玉佩共鳴下化作光網,籠罩住血蟒和傀儡。
"怎麽可能!"赤煉終於露出驚色,"天璣玉佩不是已經碎裂了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鎮魔使。"林秋站起身,玉佩光芒照亮他染血的臉龐,心口的金色蓮花此刻完全綻放,"陳清祖師座下,第七十二代傳人。"他突然想起龍脈石室中,初代掌門注入他體內的劍意,於是伸手虛握,竟從空氣中抓出一把光劍——那是由龍脈靈力凝聚的無相劍。
光劍出鞘的瞬間,冷軒的斷鈴突然完整如初,鈴身浮現出望舒劍的紋路。青年道士一愣,隨即大笑,將鈴鐺拋向空中:"望舒歸位!林秋,讓他們看看上清觀的真正力量!"
兩道劍光在空中相撞,化作陰陽魚圖案。林秋隻覺有什麽東西從腳底升起,那是大地的脈動,是千年鎮魔觀的信仰之力。他揮出無相劍,光刃所過之處,血蟒化作清水,傀儡碎成齏粉,赤煉的血蓮陣被斬出裂痕。
"走!"冷軒抓住他的手腕,衝向觀外的密林。赤煉在身後怒吼,卻被冷軒留下的血符拖住腳步。兩人在樹林中狂奔,月光透過樹葉灑在臉上,林秋看見冷軒後頸新添的抓痕,毒血正順著傷口往下流。
"你的傷..."
"別管我!"冷軒推開他,"往前跑,過了忘川橋就是上清觀舊址。我來斷後!"他轉身甩出最後一枚鈴鐺,鈴聲中混著碎裂聲——這次,連鈴鐺本體都出現了裂紋。
林秋咬牙繼續跑,卻在穿過一片竹林時,腳下突然一空。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掉進一個深坑,坑底鋪滿了人類骸骨,中央有座腐朽的木棺,棺蓋上刻著與玉佩相同的雲雷紋。
"這是...陳墨師叔的衣冠塚?"冷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緊接著青年道士也跳了下來,踉蹌著扶住棺木,"當年師兄說他鎮守封印,原來遺體葬在這裏..."
地麵突然震動,赤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跑啊,怎麽不跑了?乖乖交出玉佩,我給你們個全屍。"血光從坑口照下來,林秋看見赤煉手裏提著血色法杖,杖頭骷髏正在吞噬冷軒的血符。
"冷軒,打開棺木。"林秋握緊無相劍,劍刃在黑暗中發出微光,"陳墨前輩既然是羲和玉佩的持有者,或許棺中有..."
棺木應聲而開,裏麵果然躺著一具道袍殘骸,腰間掛著個玉盒,盒中躺著半塊玉佩——正是失蹤的天璣殘片。當林秋觸碰到玉佩的瞬間,識海中突然閃過陳墨臨終前的畫麵:他被莫離重傷,拚盡全力將天璣殘片藏入衣冠塚,卻在最後一刻看見師兄陳真人的虛影。
"師兄,望舒劍交給你了...替我看好冷軒那孩子..."
冷軒猛地抬頭:"師叔他...原來早就知道我會來?"他的眼淚滴在道袍上,竟讓殘骸泛起微光,露出內襯上的血字:"血河教陰謀:以活祭打開上古劍塚,取劍魔之心。"
"劍塚?"林秋想起陳清提到的上古劍意,"難道他們想複活劍魔?冷軒,你聽說過..."
坑口突然傳來巨響,赤煉的血蟒已經鑽了下來。林秋揮出無相劍,卻發現光劍比之前暗淡許多——龍脈之力正在消退。冷軒掏出最後一張符,卻發現是空白的,苦笑道:"看來天要亡我們。"
"未必。"林秋突然想起爺爺紙條上的話,"第三塊玉佩中藏著...或許就在這裏!"他抓起天璣殘片,按在棺木的雲雷紋上,刹那間,骸骨突然發出光芒,竟在兩人麵前凝成陳墨的虛影。
"小輩,想活命就跟我念口訣!"虛影開口,正是陳真人消散前的台詞。林秋一愣,隨即跟著念出晦澀咒語,冷軒猶豫半秒,也跟著開口。當第三句出口時,棺木底部突然裂開,露出向下的石階,盡頭有微光閃爍。
"走!"陳墨虛影揮手擊退血蟒,"劍塚入口就在下方,裏麵有當年我師兄留下的後手。記住,血河教的目標是劍魔之心,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兩人跳進密道,石階在身後轟然閉合。密道內彌漫著檀香,每隔十步就有一盞長明燈,燈油竟是琥珀色的。林秋摸著牆壁,發現上麵刻滿了鎮魔咒,與龍脈石室的紋路相同,而在盡頭,有扇石門上刻著"劍塚"二字,門縫裏透出凜冽劍意。
"準備好了嗎?"冷軒擦去臉上的血和淚,握住林秋的手,"這次,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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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點頭,將兩塊天璣殘片合二為一。石門應聲而開,撲麵而來的劍意讓兩人同時後退半步。門內是座巨大的石室,中央懸浮著一柄黑色巨劍,劍身布滿裂痕,卻仍有魔氣四溢,周圍環繞著七十二座石樁,每座石樁上都插著不同的斷劍。
"那是...劍魔的本命劍"屠魔"。"冷軒的聲音發抖,"傳說初代掌門用七十二劍訣封在此處,若有人能拔出屠魔劍,就能獲得上古劍意,但也會被魔氣侵蝕..."
身後突然傳來赤煉的笑聲:"原來在這裏!小輩們,你們以為能逃掉嗎?"血光從密道入口蔓延而來,赤煉的身影逐漸顯現,他的手臂已化作血蟒形態,鱗片上粘著冷軒的血,"把玉佩交出來,我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林秋看向冷軒,後者微微點頭。兩人同時衝向石樁,各自拔出一柄斷劍。林秋手中的劍刻著"裂空"二字,冷軒的劍則是"穿雲",都是七十二劍訣中的上品。當雙劍合璧的瞬間,石室中的長明燈同時亮起,照亮了屠魔劍下方的石台——上麵躺著一具屍體,穿著與陳真人相同的道袍,胸口插著望舒劍,正是失蹤的陳真人本體。
"師兄!"冷軒驚呼,撲到屍體旁。林秋這才看清,陳真人手中握著半卷殘書,書名是《焚天劍訣解》,書頁間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冷軒親啟:若見此書,吾已坐化。莫離未死,血河教陰謀甚大,望舒劍可淨化魔氣,切記..."
赤煉的血蟒已經纏到林秋腳踝,腐蝕性的血液正在灼燒他的皮膚。林秋咬牙揮劍,裂空劍訣劈開血蟒,卻感覺魔氣順著傷口侵入體內。他看向冷軒,發現青年道士正握著望舒劍,淚水滴在劍身上,竟讓劍身泛起青光——那是淨化之力。
"林秋,接著!"冷軒拋來望舒劍,自己則拿起陳真人手中的殘書,"用望舒淨化屠魔劍,我來破解劍訣反噬!"
林秋接住劍的瞬間,識海中的焚天劍訣突然與望舒劍意共鳴。他感覺有兩股力量在體內交織,一股灼熱,一股清涼,竟在丹田處凝成太極圖。當他將望舒劍刺入屠魔劍的裂痕時,整個石室劇烈震動,黑色巨劍發出龍吟,魔氣與劍意同時爆發。
"不!我的劍魔之心!"赤煉驚恐後退,卻被劍意凝成的鎖鏈纏住,"不可能,你們不過是小輩,怎麽可能..."
"因為我們是鎮魔使。"林秋握緊屠魔劍,劍身上的魔氣竟被望舒劍意淨化,露出底下的古樸紋路,"陳清祖師說過,劍意本無正邪,全在人心。今天,我就用這柄屠魔劍,斬盡世間邪魔!"
揮劍的瞬間,林秋看見無數畫麵閃過:陳清封印劍魔,陳墨鎮守龍脈,爺爺林正華隱瞞傳承,冷軒師兄陳真人坐化前的叮囑。當劍光斬出時,赤煉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被劍意撕成血霧,唯有那枚骷髏鈴鐺滾落在陳真人腳邊。
冷軒癱坐在地,手中的殘書已經破損,卻露出最後一頁的字跡:"焚天劍訣反噬之法,需以望舒劍意中和,雙劍合璧者可免此劫。"他望向林秋,後者正握著屠魔劍,劍身上的魔氣已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金光。
"我們...成功了?"冷軒的聲音帶著哽咽。
林秋點頭,伸手扶起他,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已恢複正常,心口的金色蓮花化作一道劍紋,刻在鎖骨下方。屠魔劍突然縮小,化作一枚劍形吊墜,懸在他胸前。
石室深處傳來機關轉動的聲音,劍塚後方露出新的通道,盡頭有天光透入。林秋撿起骷髏鈴鐺,發現鈴身的魔紋已被淨化,露出底下的雲雷紋——原來這竟是望舒劍的殘片所化。
"走吧。"冷軒望向陳真人的遺體,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師兄,我們會替你完成心願,查清血河教的陰謀,找到莫離的下落。"
當他們走出劍塚時,天已經亮了。竹林上方的霧氣散去,露出遠處的上清觀舊址,飛簷鬥拱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宛如仙境。林秋摸了摸胸前的屠魔吊墜,劍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仿佛在訴說下一段征程。
冷軒突然指著遠處:"看,有人!"
林秋抬頭,看見上清觀門口站著一個身影,身著白色道袍,手持拂塵,腰間掛著與冷軒相同的鈴鐺。那人轉過身,露出與陳真人一模一樣的麵容,卻比虛影年輕許多,眼中帶著悲憫與威嚴。
"你們果然來了。"那人開口,聲音如晨鍾暮鼓,"吾乃上清觀第十八代弟子陳雲,奉祖師之命,在此等候鎮魔使歸來。"
林秋與冷軒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劍。新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但此刻的他們,已不再是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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