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幽冥鬼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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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裹挾著腐葉撲在防毒麵罩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仿佛無數細小的指甲在刮擦著金屬。林秋白的手電筒光束突然劇烈抖動,光圈裏漂浮的細小塵埃竟詭異地逆流而上,像是被無形的旋渦牽引。那些塵埃在半空不斷聚集、旋轉,最終凝成模糊的人臉輪廓,那輪廓帶著扭曲的獰笑,空洞的眼眶直直盯著她。林秋白感覺背後瞬間滲出冷汗,寒意順著脊椎蔓延至頭頂,她猛地後退半步,登山靴重重踩碎枯枝,脆響如同一記驚雷,驚起林間夜梟。夜梟那淒厲的啼鳴混著遠處瀑布轟鳴,在山穀間回蕩,像極了某種古老儀式的序曲,讓人不寒而栗。更遠處,山林深處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輕響,時斷時續,仿佛在為這場詭異的儀式伴奏。
    "羅盤指針徹底瘋了。"陸沉的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他將青銅羅盤平舉過頭頂。那羅盤表麵的二十八宿星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重組,金色的星軌扭曲、斷裂,又重新拚接。原本代表東方蒼龍的七宿,此刻竟化作扭曲的骷髏圖案,骷髏的眼窩閃爍著幽綠的光芒,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跳動。北鬥七星連成的勺柄末端,一滴暗紅液體正緩緩滴落,那液體濃稠如血,帶著詭異的光澤,滴入羅盤中央後,漸漸匯成微型血潭,血潭表麵還不時泛起細小的漣漪,漣漪擴散時,隱約能看到潭底浮現出一些模糊的人臉,痛苦地扭曲著。
    話音未落,整片山林突然陷入死寂。遠處轟鳴的瀑布水流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成冰雕般的形態,飛濺的水花懸停在空中,折射著冷冽的月光,如同被定格的水晶。連夜梟振翅的殘影都定格在半空,羽毛的紋理清晰可見,仿佛時間在此刻停滯。林秋白脖頸後的寒毛根根倒豎,她能清晰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層層樹冠,從不同維度注視著這支探險隊。那目光如芒在背,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某種未知的監視之下。當她轉動手腕,防毒麵罩的金屬邊緣折射出詭異光斑,那些光斑不斷跳躍、移動,竟在地麵拚出完整的八卦圖。乾位對應著陸沉手中的羅盤,散發著暗紅的光暈,而坤位,赫然指向隊伍後方十米處的腐殖土堆,那裏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透著說不出的陰森,腐殖土堆表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微微蠕動。
    "小心!"周野的怒吼聲突然響起,緊接著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拽住林秋白後領,將她整個人掀翻在地。三支淬毒竹箭擦著她麵罩掠過,速度極快,帶起一陣勁風,甚至在她麵罩上留下了淺淺的劃痕。竹箭釘入身後古木時竟發出金屬撞擊的脆響,箭矢尾羽上纏繞的黑紅絲線還在蠕動,如同寄生在箭杆上的活物,詭異的是,那些絲線蠕動時還發出細微的嘶嘶聲,仿佛在傳遞某種訊息。林秋白順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去,月光穿透密林的縫隙,在腐殖土堆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那些陰影裏,十幾雙泛著幽綠磷光的眼睛正在緩緩睜開,目光冰冷而貪婪,眼睛周圍似乎還縈繞著淡淡的霧氣,給人一種虛幻又真實的詭異感。
    陸沉的羅盤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聲音尖銳得像是指甲刮過黑板,令人頭皮發麻。血潭表麵泛起劇烈的漣漪,緊接著浮起三枚青銅古幣。古幣表麵鏽跡斑斑,正麵刻著猙獰的饕餮紋,那紋路仿佛活過來一般,張開的巨口似要吞噬一切,紋路間還殘留著一些暗紅的痕跡,像是幹涸的血跡。而背麵,卻印著現代簡體漢字——"生門開,死門閉"。字體暗紅,像是用血寫成,字跡邊緣還有些模糊,仿佛是匆忙間刻上去的。當第三枚古幣完全浮出水麵,腐殖土堆突然劇烈隆起,地麵開始龜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裂縫中冒出陣陣黑色的煙霧,帶著刺鼻的腥臭味。成百上千條赤紅色蜈蚣破土而出,每隻蜈蚣足有小臂長,頭頂都嵌著一枚人牙,在月光下閃爍著森白寒光,人牙上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蜈蚣爬行時,觸角不斷擺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蠱蟲陣列!"周野神色凝重,立刻拔出軍刺。刃口劃過掌心的瞬間,鮮血湧出,卻沒有滴落,而是凝成細小的血珠懸浮空中。這些血珠在半空不斷排列、組合,與地麵的八卦圖產生共鳴,漸漸在眾人周身形成淡紅色的防護罩。防護罩表麵波光流轉,泛著奇異的光芒,光芒中還隱約能看到一些古老的符文在閃爍。林秋白注意到,防護罩邊緣不斷有蜈蚣撞上,接觸的瞬間,蜈蚣化作青煙消散,同時竟發出孩童嬉笑般的尖嘯,那笑聲清脆卻透著說不出的陰森,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更詭異的是,隨著笑聲,周圍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分,呼出的氣都能看到白色的霧氣。
    腐殖土堆徹底坍塌,露出底下青磚砌成的祭壇。祭壇表麵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透著神秘的氣息,符文之間似乎還有淡淡的熒光流轉。祭壇中央矗立著三丈高的青銅柱,柱身纏繞著九道鎖鏈,鎖鏈表麵鏽跡斑斑,卻依舊散發著沉重的威壓,鎖鏈上還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符號,有些地方已經被磨得發亮。每道鎖鏈末端都鎖著具穿著明代服飾的幹屍,幹屍皮膚幹癟,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臉上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顯得格外猙獰。空洞的眼窩裏爬出螢火蟲大小的甲蟲,甲蟲翅膀振動時發出類似誦經的嗡嗡聲,那聲音單調卻充滿韻律,仿佛在念誦著某種古老的咒語,隨著聲音,甲蟲身上還會散發出一些細小的光點,在空中形成奇怪的圖案。當陸沉的羅盤血潭與青銅柱頂端的凹槽對齊,九具幹屍同時睜開眼,眼眶中湧出的不再是甲蟲,而是漆黑如墨的液體,那液體不斷流淌,在幹屍腳下匯聚成黑色的溪流,溪流表麵還漂浮著一些細小的碎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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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普通活屍。"林秋白的聲音在麵罩裏悶響,她舉起紅外熱成像儀,屏幕上顯示幹屍體表溫度為零下十五度,遠遠低於正常溫度,"它們更像是被封印的...某種意識載體。"話音未落,最右側的幹屍突然掙脫鎖鏈,腐壞的手指在胸前結出法印,動作流暢卻透著詭異,手指關節扭曲得不成樣子。整具屍體竟化作黑霧,那黑霧如同有生命一般,順著防護罩的縫隙滲入,所過之處,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甚至在周圍的樹葉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黑霧接觸到林秋白皮膚的瞬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陣劇痛襲來,無數陌生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她看見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在雨夜追捕術士,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衣甲,刀劍在閃電中閃爍寒光,術士在雨中狼狽逃竄,腳下濺起的水花在閃電的照耀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她看見哀牢山深處的地宮裏,燭光搖曳,青銅棺槨前的道士麵色決絕,將自己的心髒剜出,放入玉匣,鮮血染紅了地麵,玉匣上刻著一些神秘的圖案,在燭光下若隱若現;最後一幕,是戴著青銅麵具的人將羅盤摔碎,七塊碎片散落進祭壇下的深淵,碎片墜落時,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暗紅的光痕,光痕消失後,深淵裏傳來一陣低沉的怒吼。
    "它們在找羅盤碎片!"林秋白神色大變,急忙抓住陸沉的手腕,卻發現他瞳孔已變成豎瞳,眼神空洞而冰冷,仿佛靈魂已經被抽走。羅盤上的骷髏圖案正在瘋狂吞噬二十八宿星圖,星圖的光芒逐漸黯淡,被骷髏圖案的黑暗所取代,骷髏圖案周圍還環繞著一些黑色的霧氣,不斷向外擴散。周野的血陣開始崩解,懸浮的血珠接連炸裂,化作細小的血箭射向眾人。血箭速度極快,帶著破空之聲,有些血箭射中旁邊的樹木,樹木瞬間開始枯萎,樹皮變得幹裂,枝葉也紛紛掉落。林秋白側身躲過致命一擊,登山鎬卻被血箭洞穿,露出內部中空的構造——原來整座山體,早在百年前就被改造成了機關,每一處細節都暗藏殺機,山體內部似乎還傳來一些齒輪轉動的聲音。
    祭壇四周的青磚突然翻轉,發出沉重的聲響,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像是某種古老巨獸的低吼。底下密密麻麻的屍蛹顯露出來,那些屍蛹表麵覆蓋著半透明的膜,隱約可見裏麵蜷縮著人形生物,人形生物的輪廓有些扭曲,似乎在膜內不斷掙紮。每個屍蛹頂端都插著寫有生辰八字的木牌,木牌表麵爬滿了青苔,字跡模糊不清,木牌邊緣還有一些被咬過的痕跡。當第一隻屍蛹裂開,裏麵爬出的不是嬰兒,而是渾身長滿鱗片的怪物,它皮膚呈灰綠色,鱗片閃爍著詭異的光澤,鱗片之間還滲出一些黏糊糊的液體。怪物裂開三瓣嘴發出啼哭,聲音卻與林秋白記憶裏母親臨終時的喘息如出一轍,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林秋白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眶也不禁濕潤起來。
    陸沉突然將羅盤按在青銅柱凹槽,整座祭壇開始逆時針旋轉,地麵劇烈震動,眾人站立不穩,紛紛摔倒在地。九具幹屍化作的黑霧在空中凝結成巨大的人臉,那麵容與林秋白在記憶碎片裏見過的道士一模一樣,臉上帶著陰森的笑意,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發黑的牙齒。"第七塊碎片...就在你體內。"黑霧人臉開口時,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回音,仿佛從遙遠的地底傳來,聲音中還夾雜著一些奇怪的嘶吼聲。所有屍蛹同時爆裂,數百隻怪物撲向探險隊,怪物行動迅速,爪子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所過之處,地麵留下深深的爪痕。
    周野的軍刺在怪物鱗片上擦出火星,激烈的碰撞聲在山間回蕩,火星濺到地上,瞬間燃起一些黑色的火焰,火焰燃燒時沒有溫度,卻散發著刺鼻的氣味。他脖頸處的舊傷疤開始滲血,血珠滴落在地竟開出黑色曼陀羅花。這些花生長迅速,瞬間長成藤蔓,纏住最近的怪物,藤蔓上長滿尖刺,刺入怪物體內。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被藤蔓拖入地下,泥土中傳來掙紮的聲響,漸漸歸於平靜,地麵卻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裏還殘留著一些怪物的血跡和鱗片。林秋白感覺胸腔內有異物在遊走,羅盤碎片正在與她的心髒共鳴,每跳動一次,都有滾燙的星砂順著血管流向指尖,那星砂帶著灼熱的溫度,仿佛要將她的血管灼燒,她的皮膚上也開始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紋路,隱隱發光。
    當她揮出星砂凝成的劍刃,竟斬斷了空間的褶皺。空氣發出刺耳的撕裂聲,裂縫中湧出的不是空氣,而是帶著腐臭味的河水。河水呈墨綠色,表麵漂浮著數以百計的陶甕,每個陶甕都貼著封條,封條上的朱砂字跡已褪色成灰褐色,封條邊緣還有一些破損的痕跡。其中一個陶甕突然炸裂,發出一聲巨響,碎片四濺,有些碎片擦過林秋白的手臂,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陶甕裏露出裏麵蜷縮的少女,那麵容與林秋白分毫不差,隻是脖頸處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鐵鏈,鐵鏈深深勒進皮膚,滲出鮮血,少女的眼睛緊閉,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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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鏡像空間。"林秋白的聲音開始顫抖,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靠近羅盤,都能聞到母親香水的味道——那些記憶碎片,根本不是來自過去,而是某個平行時空的自己留下的警示。黑霧人臉發出狂笑,笑聲震耳欲聾,在山穀間回蕩,笑聲中還夾雜著一些尖銳的叫聲,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哀嚎。青銅柱頂端的凹槽射出激光,那激光呈暗紅色,帶著毀滅的氣息,在地麵投射出完整的星圖。而林秋白站立的位置,正是星圖的致命缺口,仿佛一切都是早已注定,星圖周圍還閃爍著一些奇怪的光點,不斷變換位置。
    周野突然將林秋白撲倒在地,動作迅猛,他的身體重重壓在林秋白身上,替她擋住了激光的攻擊。激光擦著他後背掃過,在樹皮上熔出焦黑的溝壑,樹皮瞬間碳化,冒著青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他嘴角溢出鮮血,卻仍死死攥著軍刺:"快走!祭壇要啟動終極機關了!"此時的陸沉已完全被羅盤控製,整個人貼在青銅柱上,皮膚表麵浮現出與柱身相同的鎖鏈紋路,那些紋路不斷蠕動,仿佛要將他的身體與青銅柱融為一體,他的臉上還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眼神空洞無神。
    就在祭壇震顫達到頂點時,林秋白胸前的羅盤碎片突然迸發強光,光芒耀眼奪目,光芒中似乎還能看到一些畫麵在不斷閃現。她看見無數個自己站在不同時空節點,有的被黑霧吞噬,在黑霧中痛苦掙紮,發出絕望的呼喊;有的成為新的守陣人,眼神堅定卻透著孤獨,獨自守護著某個神秘的地方;還有的將碎片投入火山口,身影在烈焰中漸漸消失,隻留下一些閃爍的光點。而當前時空的她,正被周野推向祭壇邊緣的深淵。墜落瞬間,她抓住了懸崖邊的藤蔓,藤蔓粗糙刺手,紮得她的手掌生疼。卻發現藤蔓上刻滿古老的彝文——"欲破幽冥陣,先碎鏡中身",字跡古樸而神秘,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彝文周圍還有一些奇怪的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
    深淵底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聲音沉悶而厚重,仿佛來自地心深處,聲音中還夾雜著一些鐵鏈拖拽的聲音。林秋白低頭望去,漆黑的虛空裏亮起兩排燈籠,燈籠散發著幽綠的光芒,燈籠上的"奠"字在氣流中扭曲變形,像是在不斷變換形態,燈籠的火焰也在不停地跳動,投射出一些奇怪的影子。當她的瞳孔適應黑暗,赫然看見深淵底部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影,他們全部戴著青銅麵具,麵具上刻著猙獰的圖案,麵具的眼睛處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手中高舉的火把照亮岩壁——上麵用朱砂畫滿了林秋白的肖像,每個肖像的心髒位置,都插著一枚羅盤碎片,那場景詭異而恐怖,仿佛是一場針對她的盛大祭祀,岩壁上的朱砂似乎還在緩緩流淌,形成一些奇怪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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