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泥漿還在作戰靴邊緣凝結，湛風將掌心按在裂縫邊緣的集成電路岩層上。
    熒光苔蘚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陰影，那些裸露的液壓泵正發出類似巨獸吞咽的轟鳴。
    "三十秒後地核熔漿會灌進來。"小靈的虛影在靜電幹擾中閃爍，機械觸須撕開的缺口正在他們頭頂緩緩閉合，"林掌門那幫老古董倒是做了件好事——"
    "他們以為自己在阻止滅世災劫。"湛風扯開纏住郝悅腰間的神經纖維，那些剛從培養艙脫落的粘稠物正嘶嘶腐蝕作戰服，"就像三千年前的你。"
    郝悅的晶化左眼突然迸出火花。
    當啷一聲，半截刻著星軌的斷劍從她戰術腰帶滑落，劍刃上密密麻麻的正六邊形咬痕還在滲出黑血。
    小靈突然化作數據流纏住兩人。
    穿過裂縫的瞬間，郝悅聽見三千種不同頻率的慘叫——那些嵌在岩層裏的金丹殘片正在融化，就像被扔進焚化爐的蝴蝶標本。
    "歡迎來到回收站。"
    湛風的聲音讓郝悅後頸發涼。
    作戰靴陷入某種膠質地麵時，她看見貫穿天地的垂直裂穀正在身後彌合，集成電路板狀的斷層裏伸出無數金屬舌頭，每條舌苔上都嵌著與斷劍傷痕相同的正六邊形口器。
    腐臭味突然濃烈十倍。
    小靈拽著她撲向右側時，三條金屬舌頭擦著耳廓釘入地麵，吸盤開合間露出半截眼熟的晶化左臂——和她在第774次輪回中失去的那條一模一樣。
    "西南角！"湛風劍指穹頂。
    靈力紋路在他手背亮起的刹那，郝悅鎖骨處的星圖灼痕突然劇痛——那是他們第一百次輪回結契時留下的印記。
    熒光苔蘚突然集體熄滅。
    絕對黑暗裏，郝悅摸到作戰服內襯的保命法陣，三千年前湛風用本命劍刻下的紋路正在發燙。
    當數據風暴裹住她的瞬間，她聽見鎖鏈斷裂的聲音。
    不是鎖鏈。
    是三千具修士屍骸同時睜開眼睛時，眼皮撕裂幹涸血痂的響動。
    強光伴隨著腐肉灼燒的劈啪聲降臨。
    郝悅的晶化左眼自動調焦，看見黑色立方體表麵的星軌刻印正在重組——那分明是放大萬倍的靈力回路，每個轉折點都嵌著半枚殘破金丹。
    "禮物時間。"湛風的本體在靈源溶液裏漂浮，貫穿他琵琶骨的鎖鏈末端連著元嬰屍骸，"這次輪回的劇本裏，你該發現實驗室外牆的防禦缺口了。"
    郝悅突然把斷劍捅進地麵。
    晶化左臂迸發的強光中，那些嵌在岩層裏的金丹殘片開始共鳴。
    當第七次頻率共振達成時，黑色立方體表麵終於浮現出頭發絲細的裂縫。
    小靈突然尖叫著撞向裂縫。
    數據流與靈源溶液接觸的刹那，郝悅看見少女靈體裏翻湧的汙染源——那是三千個湛風的聲音在同時低語。
    "走！"湛風的本體突然睜開雙眼。
    元嬰屍骸手中的晶化左臂暴雨般射來，郝悅翻身滾進裂縫時，聽見身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不是瓷器。
    是第1025次輪回的倒計時歸零時，世界線收束的悲鳴。
    熒光重新亮起時，腐臭味變成了鐵鏽味。
    郝悅的作戰靴陷在黑色水晶折射的陰影裏，晶化左眼自動鎖定了三隻蜷縮在暗處的守護獸——那些東西長著機械複眼和生物觸手，甲殼縫隙裏還卡著星圖紋路的碎片。
    "禮物簽收完畢。"湛風的聲音從水晶內部傳來，這次帶著血肉撕裂的黏膩感，"現在，讓我們看看這次輪回能不能......"
    他的尾音突然被液壓泵的轟鳴淹沒。
    郝悅的星圖灼痕亮到極致時，黑色水晶表麵浮現出密集的正六邊形紋路——和那些金屬舌頭上的口器完全吻合。
    小靈的數據流突然纏住郝悅手腕："西南方向四百米！
    他在......"
    話沒說完就被靜電噪音切斷。
    郝悅反手將斷劍刺入水晶基座，晶化左眼迸發的強光裏，她看見三千個自己正從不同角度的裂縫中撲來。
    當所有殘影合而為一時，黑色水晶突然傳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那些蜷縮的守護獸甲殼縫隙裏，星圖碎片開始發出瀕死金丹般的紅光。
    湛風的劍鋒燃起本命真火，卻在觸及水晶前突然轉向——郝悅的晶化左臂不受控製地轟向岩壁，炸開的熒光苔蘚裏露出半張電子顯示屏，上麵滾動著血紅的倒計時數字。
    "第1025次實驗即將重啟。"無數個湛風的聲音在水晶折射中重疊，"這次輪回的變量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守護獸的機械複眼同時轉向湛風，甲殼縫隙裏的紅光匯聚成三束死亡射線。
    郝悅的斷劍突然自動飛向水晶頂端，劍柄處浮現的星圖紋路與倒計時數字完美重合。
    當湛風的真火劍芒即將斬碎水晶時，郝悅看見那些死亡射線的軌跡突然扭曲——就像三千條世界線同時被剪斷的瞬間，所有可能性都坍縮成唯一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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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風的劍鋒距離水晶還剩半寸，那些原本靜止的守護獸甲殼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郝悅的晶化左眼自動捕捉到三百六十個攻擊預判軌跡，星圖灼痕在鎖骨處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肉。
    "小心能量反......"小靈的警告被金屬撕裂聲打斷。
    黑色水晶表麵的正六邊形紋路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那些嵌在岩層裏的金丹殘片同時發出瀕死的共鳴。
    湛風的本命真火不受控製地倒卷回來，在他手背灼出焦黑的星軌圖案。
    郝悅的斷劍還插在水晶頂端，劍柄處的倒計時數字已經變成刺目的鮮紅。
    當最後一個齒輪咬合聲響起時，她看見所有守護獸的機械複眼都亮起了同樣的紅光——和那些穿透湛風本體的鎖鏈末端如出一轍。
    湛風的劍鋒在距離水晶半寸處凝滯，三百六十道猩紅射線織成死亡光網。
    郝悅的晶化左眼驟然收縮，作戰服內襯的保命法陣燙得鎖骨生疼——這場景在第七百次輪回中出現過，那次他們被射線熔成了兩具焦黑骨架。
    "西南17度仰角！"她嘶吼著甩出戰術腰帶裏的玄冰符。
    湛風的劍勢在空中硬生生扭轉，本命真火與冰符碰撞產生的氣浪將射線網撕開缺口。
    小靈的數據流突然纏住兩人腳踝，把他們拽向水晶基座下方。
    金屬地麵突然軟化，郝悅的作戰靴陷入膠質狀物質。
    她看見湛風手背的星軌焦痕正在滲血，那些被真火灼傷的紋路竟與水晶表麵的六邊形口器逐漸同步。
    "它在同化你！"郝悅的晶化左臂不受控製地轟向地麵。
    炸開的熒光苔蘚裏露出電子屏殘片，血紅的"1024"在倒計時數字上跳動。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冷——他們以為的逃脫，不過是實驗室操控者預設的劇本。
    守護獸的齒輪聲突然密集如暴雨。
    湛風反手將劍插入膠質地麵，靈力紋路順著劍刃蔓延成金色蛛網。
    當第三隻機械複眼爆裂時，郝悅聽見水晶內部傳來血肉蠕動的聲音。
    "禮物要變質了。"湛風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
    他的瞳孔正分裂成六邊形晶格，握住劍柄的手掌開始透明化，露出皮下流動的靈源溶液。
    郝悅突然明白了什麽。
    她扯開作戰服領口，鎖骨處的星圖灼痕迸發出刺目藍光。
    當湛風的本體在靈源溶液裏睜開眼睛的刹那，她將晶化左臂狠狠刺入自己胸口。
    "你瘋了？！"小靈的數據流瘋狂閃爍，機械觸須卷住她的手腕。
    但已經遲了——晶化左臂穿透皮肉的瞬間，黑色水晶表麵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湛風的本命劍突然發出悲鳴。
    劍身上流轉的靈力正在逆向注入水晶，那些嵌在岩層裏的金丹殘片發出瀕死的共鳴。
    郝悅在劇痛中露出慘笑，她的晶化左眼裏倒映著三千個自己自毀的畫麵。
    當第一滴藍血滴落膠質地麵時，實驗室穹頂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某種更高維度的存在似乎被驚動了，黑色水晶的裂縫裏滲出粘稠的銀白色物質，這些液態金屬迅速凝聚成類人生物輪廓。
    湛風的手背突然浮現完整的實驗室標誌。
    他眼中的六邊形晶格開始逆向旋轉，本命真火不受控製地湧入水晶裂縫。
    郝悅聽見輪回倒計時發出錯亂的電子音，那些蜷縮的守護獸突然集體自爆。
    "變量出現了。"無數個湛風的聲音在水晶折射中重疊。
    郝悅的晶化左臂正在融化，她看見自己戰術腰帶裏滑出的半截斷劍——劍柄處浮現的星圖紋路，竟與實驗室穹頂的裂痕完美契合。
    膠質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湛風的本體在靈源溶液裏伸出手掌，貫穿琵琶骨的鎖鏈寸寸崩裂。
    當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郝悅的星圖灼痕時，黑色水晶突然爆發出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
    郝悅被氣浪掀飛的瞬間，瞥見水晶裂痕深處閃過半張人臉。
    那張臉有著與湛風完全相同的輪廓，卻在左眼位置嵌著星圖紋路的機械義眼。
    作戰靴撞上岩壁的刹那，她聽見實驗室深處傳來液壓係統過載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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