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背水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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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霧裹著腐臭撲來時,湛風的靈力感知先於視覺捕捉到那團陰煞的軌跡——鬼爪尖端凝著七縷冤魂的哭嚎,每一縷都對應著天機殿被滅口的史官。
    他掌心的金焰印記灼得皮膚生疼,這是護心鏡在預警致命危機。
    \"郝悅給的東西...\"他咬著牙向後暴退,玄鐵台階在腳尖崩裂出蛛網紋,道袍後襟被鬼爪撕下一片,露出腰間郝悅親手繡的火紋香囊。
    那團黑霧擦著鼻尖掠過的刹那,他看清了最前排的白發老人——正是前一刻被頭目炸死的史官,老人眼眶裏的血淚還在往下滴,嘴型分明在喊:\"德能...德能...\"
    \"夠了。\"湛風抹去嘴角的血,金焰在眼底燒得劈啪作響。
    他屈指彈向眉心,靈力順著感知網精準鎖死黑霧裏那縷操控陰煞的邪念。
    掌心金焰驟然暴漲三尺,像把燒紅的匕首直刺黑霧核心——那是頭目藏在陰煞裏的一縷分神。
    \"啊!\"頭目踉蹌著撞翻案幾,腰間玄鐵令牌\"哢嚓\"裂開道縫。
    黑霧被金焰灼燒得發出尖嘯,瞬間坍縮成具焦黑的屍體摔在地上,腐臭的屍油正從焦裂的皮膚裏滲出來,後頸處還嵌著半枚刻著\"玄煞閣\"的銅釘——果然是用傀儡術操控的死士。
    \"趁現在!\"人群裏傳來郝悅的清喝。
    湛風轉頭的瞬間,正見她踩著案幾躍上高台,馬尾辮在風裏揚起。
    這姑娘平時總穿著碎花圍裙給他熬補湯,此刻卻提著柄淬過雷火的短刃,腕間紅繩上串著的\"真相玉符\"被攥得發白。
    她單膝跪地,短刃\"當\"地插進地麵陣法中心,玉符\"啪\"地貼在刃柄上:\"想看真正的曆史?
    摸這玉符!\"
    玉符剛貼上,原本嗡鳴的金印突然亮得刺眼。
    中立派大長老的手在發抖,他望著玉符上流轉的青光,喉結動了動——那是他年輕時在天機殿見過的,刻在記憶石碑上的紋路。\"宗主...\"身後年輕弟子拽他衣袖的手在抖,\"試試吧,就像當年我爹說的...\"
    頭目突然撲過來,玄鐵令牌的碎渣紮進掌心:\"別信!
    那是...\"話沒說完,他被一道金焰掀翻在地。
    湛風站在高台邊緣,金焰在指尖躍動如活物:\"你該擔心的是自己。\"
    大長老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手指終於按上玉符。
    涼意順著指尖竄進天靈蓋。
    他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跪在天機殿,老殿主摸著他的頭頂說:\"小友,你記著,蒼梧秘境的靈脈歸屬,從來隻看德能。\"畫麵一轉,是昨夜他在密室裏收到的\"新典\"——\"需論門楣\"四個大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再轉,是方才被頭目炸死的史官,老人斷氣前用血在袖口寫:\"改典者...玄煞閣...\"
    \"這不是假的。\"大長老猛地抽回手,眼眶紅得滴血。
    他轉身時佩劍\"嗡\"地出鞘三寸,指向癱在地上的頭目:\"他們真的篡改了曆史!\"
    中立派的弟子們炸了。
    穿青衫的年輕修士揪住自家二長老的衣袖:\"師父!
    我娘當年就是因為德能不夠被趕出門派的!\"灰衣女修抹著眼淚舉起父親的遺物——半塊刻著\"德能\"的玉牌:\"我爹說他至死都在等宗門改典...\"
    頭目突然發出狼嚎般的尖叫。
    他扯斷腰間最後一枚玄鐵令牌,黑血順著指縫往下淌:\"殺了他們!
    殺了這些多管閑事的...\"話沒說完,他的元嬰突然在體內爆開,黑血混著碎丹濺了滿地。
    湛風皺眉看著那灘黑血裏蠕動的蟲豸——是玄煞閣的\"噬心蠱\",看來這頭目早被下了必死咒。
    \"宗主!\"人群裏擠進來個小修士,是之前被蠱惑著要衝上台的那個。
    他攥著塊帶血的玉簡,額頭還腫著個包:\"我按您說的,去他們密室翻到了改典的記錄!\"
    湛風接過玉簡時,餘光瞥見小修士往人群外挪了半步。
    這孩子眼神飄向西側角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竹笛——那是他和留守弟子約定的暗號。
    \"做得好。\"湛風拍了拍他肩膀,聲音壓得極低,\"去藥廬找郝悅拿傷藥,別讓那些碎嘴的看見。\"小修士猛地抬頭,眼底閃過驚喜,隨即低頭應了聲\"是\",擠著人群往角門走。
    此刻高台下的喧嘩已快掀翻屋頂。
    中立派的修士們圍著大長老追問細節,幾個脾氣暴的已經開始拆舊勢力的桌椅——據說這些木料裏藏著他們私吞靈脈的賬本。
    郝悅蹲在玉符前,正把小修士拿來的改典記錄也貼上去,金印的光映得她耳尖泛紅。
    湛風望著那團還在冒煙的焦屍,又看了眼小修士消失的角門。
    風從西邊吹來,帶著若有若無的腥氣——像是血鏽混著玄鐵的味道。
    他眯了眯眼,掌心的金焰又旺了些。
    小修士的後心剛觸到刀尖的冷意,後頸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本能地向前一撲,竹笛從腰間滑落時磕在門框上,發出一聲悶響——那是他和留守弟子約好的求救暗號。
    為首的黑衣人短刀擦著他耳尖劈進木門,木屑四濺中,他瞥見對方腰間晃動的玄鐵腰牌,和方才暴斃頭目身上的碎渣紋路如出一轍。
    \"跑!\"他咬著牙滾進巷角,手腕卻被第二道黑影攥住。
    指甲幾乎掐進他腕骨,小修士疼得眼眶發酸,突然想起湛風拍他肩膀時說的\"去藥廬找郝悅\"——那不是叮囑,是讓他把求救信號傳給西側暗樁!
    他拚盡全力甩脫手腕,抄起腳邊半塊磚砸向對方麵門,趁亂摸回竹笛,湊到唇邊就是三長兩短的急音。
    笛聲剛破空,遠處高台上的湛風指尖金焰突然一跳。
    他感知網裏那縷屬於小修士的靈力波動正劇烈震顫,像被扔進石潭的碎玉。\"郝悅。\"他轉身時道袍帶起一陣風,\"西側角門,有埋伏。\"
    郝悅抬頭的瞬間,玉符上的青光突然暗了暗。
    她看見湛風眼底翻湧的金焰,立刻扯下腕間紅繩塞給他:\"李護衛在偏殿守著賬本,這紅繩能定位!\"
    湛風攥緊紅繩,靈力順著繩結竄出去。
    他能清晰\"看\"到:小修士縮在青磚牆根,後背抵著潮濕的苔蘚;三個黑衣人呈三角圍攏,短刀上的血珠正往下滴;更遠處,李護衛的玄鐵劍在偏殿梁柱上劃出火星——那是收到信號的回應。
    \"走。\"湛風將紅繩塞回郝悅掌心,\"這裏交給大長老。\"他話音未落,李護衛的玄鐵劍已破空而來,在角門上方炸出一道金芒。
    密林中,小修士的竹笛突然裂了道縫。
    他吐著血沫滾進灌木叢,第三刀正劈在他方才趴的位置,將半棵野桃樹劈成兩段。
    為首的黑衣人扯下臉上的黑巾,露出左臉猙獰的蜈蚣疤:\"敢翻我們密室?
    今天你死了,改典記錄就...\"
    \"住口!\"小修士突然撲上去,用牙咬住對方手腕。
    腥甜的血湧進喉嚨,他卻笑得發顫:\"湛盟主說...真相藏不住的!\"
    話音未落,一道玄鐵劍風擦著他耳後掠過,精準挑飛了黑衣人手中的短刀。
    李護衛從樹頂躍下,玄鐵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小友,得罪了。\"他反手一劍削斷黑衣人腳筋,又點了另外兩人的啞穴,動作快得像一陣風。
    小修士這才發現自己褲腳全是血——不知什麽時候被劃了道三寸長的口子。
    他顫抖著從懷裏摸出塊染血的絹布,裏麵裹著半卷羊皮紙:\"李...李護衛,這是...他們勾結的名單...\"
    李護衛接過時,指尖觸到絹布上的繡痕——是郝悅常用的並蒂蓮紋。
    他眼神微暖,將小修士背在背上:\"走,回會場。\"
    主會場的燈火此時亮得刺眼。
    湛風站在高台上,手中的羊皮紙被金焰映得發亮。
    他逐條念出名字時,原本喧嘩的人群漸漸靜了。
    青衫年輕修士突然揪住自家三長老的衣袖:\"師父,這名字...是您上周讓我給送靈玉的那位!\"灰衣女修的眼淚砸在父親的玉牌上:\"我娘說過...說過有人總在半夜敲我家院門...\"
    舊勢力聯盟頭目突然跳起來,玄鐵碎片紮破掌心也不管:\"你們瘋了?
    這是...這是栽贓!\"他剛要往門外衝,卻被一道身影攔住——是王大哥,那個總在山下賣靈米、被舊勢力砸過米攤的莊稼漢。
    他手裏攥著把磨得發亮的鐮刀,刀尖正對著頭目心口:\"您教我,被欺負了要討公道。
    今天,我討個明白。\"
    頭目瞳孔驟縮。
    他望著王大哥眼裏的光,那是他曾在無數被壓迫的小修士眼裏見過的——恐懼、不甘,卻又燃著希望。
    他突然癱坐在地,喉嚨裏發出咯咯的笑:\"人心...人心能當飯吃嗎?\"
    \"能當劍。\"湛風走下高台,金焰在指尖躍動如活物。
    他沒有看頭目,而是望向台下攥著玉牌、舉著賬本、紅著眼眶的修士們,\"這把劍,能劈開所有謊言。\"他轉頭對李護衛點頭,\"帶下去,關在天機殿地牢。
    等新秩序大會開了,讓各門派共同審判。\"
    夜色漸深時,郝悅端著藥碗走進後堂。
    湛風正對著窗外的月亮發呆,月光落在他道袍的火紋香囊上,那是她親手繡的。\"你覺得他們會真正接受嗎?\"她輕聲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紅繩——方才小修士的血還殘留在繩結裏,帶著淡淡的藥香。
    湛風轉頭,金焰在眼底漸漸平息,隻剩溫柔的光。
    他接過藥碗,溫度透過瓷壁暖了掌心:\"會的。\"他望著遠處漸次亮起的燈火,那是各門派修士自發守夜的火光,\"隻要我們堅持走下去。\"
    後半夜,有信使駕著靈鶴掠過啟天都市。
    鶴腿上的信筒裏,躺著湛風親筆寫的請帖——新秩序大會,三日後,天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