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信任危機,步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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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的黴味混著郝悅袖間殘留的甜香鑽進鼻腔時,湛風的指節還抵在李長老的案幾上。
    青銅燭台在三人之間投下搖晃的陰影,李長老眯著眼睛看完密信,指甲在案上叩出細碎的響:\"這繩結編法,確實是古老家族暗樁的標記。\"
    \"他們要引靈陣的破解進度。\"湛風將信紙折成極小的方塊,指腹碾過朱砂印,\"林遠這三個月跟著我破了七處異變靈脈,每次都能精準找到薄弱點——原來不是他運氣好。\"
    郝悅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還帶著烤靈糕時的餘溫,卻在發抖:\"我今早查他的儲物袋,發現半塊引靈陣殘片。\"她從袖中摸出個布包,攤開是片暗紅碎玉,和湛風在密林中撿到的那半片嚴絲合縫,\"他根本不是來幫忙的,是來......\"
    \"是來確認我們的破解速度。\"湛風接過碎玉,靈光在指尖流轉,玉片上的金色紋路突然亮起,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光,\"古老家族想搶在我們之前掌控靈脈。\"他突然笑了,笑得郝悅心尖發顫——那是她在秘境裏見過的笑,當他一劍挑斷魔修喉管前,也是這樣的清冷卻帶著銳芒,\"既然他要匯報進度,我們便給份"進度"。\"
    李長老的老眼突然亮了:\"盟主是要將計就計?\"
    \"明日正午,讓林遠在演武場"偶然"聽到我和你的對話。\"湛風屈指敲了敲案幾,\"內容就說......引靈陣的最終節點在青崖山,需要三天才能徹底破解。\"他轉頭看向郝悅,喉結動了動,\"你去偏廳把靈糕收進儲物袋——他若真去查,總得帶點"證據"回去。\"
    郝悅瞬間明白。
    她盯著湛風眼底跳動的幽藍靈焰,突然踮腳在他唇角輕啄:\"我烤了桂花味的。\"說完轉身就走,裙角掃過磚縫裏的青苔,發間玉簪在燭火下閃了閃,像顆未落的星。
    地牢的門吱呀關上時,李長老搓了搓手:\"老朽這就去安排傳訊弟子,保證林遠"恰好"路過演武場。\"
    次日正午的陽光曬得演武場的青銅鼎發燙。
    湛風站在鼎前,聲線刻意放得沉:\"青崖山的靈脈節點太隱蔽,就算我親自去,也得三天......\"他餘光瞥見林遠的青衫角在廊柱後一閃,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盟主。\"林遠從轉角處走出來,手虛按在劍柄上,\"我聽說南麓有處靈脈異動,我去查查?\"
    \"不必。\"湛風揮了揮手,\"青崖山的節點更緊要,你且在聯盟歇著。\"他轉身走向偏廳,路過林遠時故意頓了頓,\"郝悅烤了靈糕,你若不嫌棄,去嚐嚐?\"
    林遠的喉結動了動:\"謝盟主美意。\"他的目光掃過偏廳敞開的門,青瓷盤裏的靈糕裹著糖霜,在陽光下泛著暖光。
    當夜,林遠的身影就出現在青崖山外的密林中。
    他確認四周無人,從儲物袋裏摸出那半塊碎玉——當玉片與山壁上的暗紋貼合時,一道黑縫應聲裂開。
    湛風藏在三百丈外的古鬆上,靈力感知如蛛網般鋪開。
    他看著林遠的身影消失在黑縫裏,這才躍下樹,足尖點地時帶起一片鬆針,無聲無息地跟了進去。
    地道裏潮濕陰寒,石壁上嵌著幽綠的夜明珠。
    轉過三個彎,前方突然開闊,一座黑銅祭壇出現在眼前。
    祭壇中央立著個一人高的青銅容器,表麵爬滿鎖鏈狀的紋路,正發出低沉的嗡鳴——那聲音像極了靈脈被抽幹時的哀鳴。
    \"族長,啟天都市的引靈陣進度......\"林遠單膝跪地,將假情報遞上。
    高台上的老者轉過臉來。
    他眼眶泛著青黑,嘴角卻掛著笑:\"做得好。\"他指尖撫過容器,鎖鏈突然收緊,容器表麵滲出暗紅液體,\"等這九座容器都注滿靈脈之力,整個修仙界的靈脈都將被我們掌控。\"他突然抬頭,目光如刀,\"那姓湛的最近可曾起疑?\"
    \"屬下昨日見他和郝悅在偏廳吃靈糕,並無異狀。\"林遠低頭,腕間紅繩在燭光下泛著蛇鱗般的光。
    湛風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正要摸出攝靈玉牌記錄證據,腳邊的青石板突然發出脆響——那是他方才踩裂的紋路,此刻正滲出幽藍靈光。
    \"有外人!\"林遠大喝一聲,長劍已出鞘。
    湛風旋身就跑。
    他能聽見身後追來的腳步聲,能聽見族長的冷笑:\"抓活的!\"靈焰在掌心騰起,他撞開地道出口的瞬間,一道冰錐擦著耳垂飛過,在山壁上鑿出個冰洞。
    等他回到聯盟時,後頸還在滲血。
    郝悅舉著藥瓶的手直抖:\"你瘋了?
    要是被抓住......\"
    \"我沒事。\"湛風握住她的手腕,將藥粉按在傷口上,\"但他們要動手了。\"
    果然,第二日清晨,各大門派的傳訊飛鴿撲棱棱落滿聯盟演武場。
    郝悅撿起一封拆開,信紙飄落時,一張晶石影像滾到湛風腳邊——畫麵裏,他正站在古老家族的地道口,背景是那座黑銅祭壇。
    \"湛風私藏靈脈禁術!\"
    \"聯盟盟主竟是內鬼!\"
    罵聲順著傳訊符炸響在每處修仙界角落。
    郝悅捏碎信紙,眼尾泛紅:\"這是他們栽贓!\"
    \"我知道。\"湛風盯著滿地飛鴿,突然想起青崖山那座青銅容器裏的暗紅液體——那不是血,是被抽幹的靈脈精華,\"他們急了。\"他轉頭看向郝悅,\"去雲楓鎮。\"
    \"什麽?\"
    \"雲楓鎮是靈脈變異最嚴重的地方。\"湛風按住她的肩,\"我查過,三個月前那裏的靈脈異變時,林遠正好在附近。
    你去......\"
    \"我去。\"郝悅打斷他,從儲物袋裏摸出把短刃別在腰間,\"你守好聯盟,等我帶證據回來。\"她踮腳吻了吻他的傷口,\"記得吃靈糕,別讓它們受潮。\"
    演武場的風卷起她的裙角,像朵要飄走的雲。
    湛風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儲物袋裏的半塊碎玉——那裏頭,還塞著塊沒吃完的桂花靈糕,甜香混著血味,在鼻腔裏散不開。
    晨霧未散時,郝悅的靴底已碾過雲楓鎮青石板上的露水。
    鎮口老槐樹下,三個裹著粗布衫的婦人正壓低聲音交談,見她走近便閉了嘴,渾濁的眼珠在她腰間短刃上轉了兩轉。
    \"嬸子們,\"郝悅放軟聲調,從儲物袋裏摸出塊桂花糖遞過去,\"我是修仙界聯盟的,來查靈脈異變的事。\"
    最年長的婦人縮了縮手,卻沒接糖:\"上個月開始,井裏的水突然泛紅光,夜裏能聽見地底有東西在哭。\"她指向鎮西頭的灰瓦院,\"打從那個穿玄色道袍的先生搬進去,就不對勁了。\"
    \"他說他是來鎮靈的。\"另一個婦人搓著圍裙角,\"可前兒我家小子往他窗縫裏瞧,看見供桌上擺著...擺著像人心似的紅石頭。\"
    郝悅的指尖在袖中攥緊。
    她道了謝,繞到鎮西院後,翻牆時發間玉簪勾住了藤蔓。
    落地時驚起兩隻夜梟,撲棱棱的翅聲裏,她摸到腰間短刃的刀柄——這是湛風用隕鐵給她打的,刻著避邪符。
    窗紙透出昏黃燈火,映得院內晾著的道袍泛著冷光。
    郝悅貼牆摸到後窗,用短刃挑開木栓。
    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她眯眼適應黑暗,就著月光看見案幾上堆著的羊皮卷——最上麵那張畫著扭曲的靈脈圖,紅筆圈著\"啟天聯盟盟主\"幾個字。
    \"找到了。\"她屏住呼吸,從儲物袋裏取出空白符紙和複寫筆。
    筆尖剛觸到羊皮卷,後頸突然泛起涼意——是靈力波動!
    她猛回頭,看見梁上懸著個青銅鈴鐺,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啪嗒。\"
    油燈突然亮起。
    坐在陰影裏的玄衣修士轉過來,左眼戴著銀質眼罩,右眼裏泛著蛇類特有的豎瞳:\"郝姑娘深夜造訪,是來偷東西的?\"
    郝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右手按在複寫筆上,左手悄悄摸向腰間短刃:\"我是來查靈脈異變的。
    你是誰?\"
    \"古老家族實驗員,編號三七。\"修士扯了扯嘴角,露出森白牙齒,\"不過你很快就不需要知道了。\"他抬手擊掌,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大人說要留活口,你最好別反抗。\"
    留活口?
    郝悅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猛地將複寫筆拍在羊皮卷上,符紙泛起金光——這是湛風教她的\"急影術\",能在三息內複製文件。
    玄衣修士撲過來時,她旋身避開,短刃劃破對方衣袖,卻見皮下露出青黑色的鱗片。
    \"怪物!\"她低喝一聲,踢翻案幾擋住追兵。
    羊皮卷散落一地,她瞥見最底下那本泛黃的日誌,標題是\"靈脈改造實驗記錄——栽贓計劃\"。
    \"湛風的靈力特征與靈脈核心共鳴度極高,可通過偽造其靈印,將抽取靈脈的罪責嫁禍......\"
    \"夠了!\"郝悅抓起日誌塞進儲物袋,撞開後門衝進巷子裏。
    月光被屋簷切割成碎片,她能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至少有五個人。
    \"郝姑娘跑不遠的。\"林遠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他倚著牆,腕間紅繩在月光下泛著腥光,\"你以為湛風能救你?
    他現在被全修仙界唾棄,連聯盟都快保不住他了。\"
    郝悅頓住腳步。
    她背靠著斑駁的磚牆,看著七八個黑袍修士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短刃在掌心沁出冷汗。
    林遠一步步逼近,腰間玉佩叮當作響:\"把日誌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做夢。\"郝悅咬碎舌尖,血珠混著靈力湧進喉間。
    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淡青色的靈紋——那是湛風在她重傷時用本命靈焰刻下的護心符,\"湛風說過,這符能在危急時......\"
    \"爆!\"
    青藍色靈焰突然從靈紋中炸開,熱浪掀翻了最近的兩個黑袍修士。
    郝悅借著力道躍上屋頂,儲物袋裏的日誌被靈焰烤得發燙。
    她回頭看了眼,林遠的玄色道袍被燒出個洞,正捂著胳膊嘶吼:\"追!
    別讓她跑了!\"
    與此同時,三百裏外的聯盟演武場。
    湛風正在擦拭郝悅留下的短刃,突然心口一疼。
    他猛地站起來,靈力感知如潮水般向雲楓鎮方向湧去——那裏有熟悉的靈焰波動,帶著郝悅特有的甜香,卻混著血味。
    \"郝悅!\"他捏碎手中的短刃,碎鐵在掌心重新凝聚成劍。
    靈力順著經脈狂湧,他足尖點地躍上屋簷,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柄即將出鞘的劍。
    雲楓鎮的夜空裏,郝悅的靈焰正在熄滅。
    她扶著屋脊喘息,聽見身後傳來破風聲——是林遠的冰錐,正裹著寒氣刺向她後心。
    \"湛風,你在哪......\"她咬著牙翻滾,冰錐擦著左肩刺入瓦礫。
    鮮血滴在青瓦上,像朵正在盛開的紅梅。
    而在更遠的地方,一道青色流光劃破夜幕,帶著毀天滅地的靈焰,正以比風更快的速度,朝著雲楓鎮的方向,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