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識海戰場·意誌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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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裏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郝悅的指尖幾乎要滲出血珠——她能清晰感覺到湛風的靈脈正在崩解,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心髒,一下比一下更緊。
\"小靈!\"她猛地轉身,腰間短刀的刀柄硌得虎口生疼,\"他的識海在排斥我,再拖下去......\"
\"郝姑娘!\"小靈的光霧急得凝成半透明的小人形,發梢都在發顫,\"你的靈脈才剛築基,強行灌注會爆體的!\"
但郝悅已經咬破了舌尖。
鐵鏽味在口腔裏炸開的瞬間,她周身騰起淡粉色靈力,像根燒紅的鐵釺子直紮進湛風後背的大椎穴。
密室穹頂的月光突然被染成淡粉,她的意識開始不受控製地墜落,耳畔是小靈的尖叫:\"等等——\"
再睜眼時,郝悅站在一片灰白的荒原上。
風卷著砂礫打在臉上生疼,遠處漂浮著無數透明容器,每個都標著不同的編號。
最前麵那個\"07\"的容器正在震動,蓋子裂開半指寬的縫隙,裏麵湧出的黑霧正凝聚成一道身影——白衣,廣袖,眉眼清俊得近乎妖異,卻沒有一絲人氣。
\"你不過是實驗對象,何必反抗?\"係統意識的聲音像冰錐刮過玻璃,他抬手指向湛風,\"看看這些編號,看看你腳下的裂縫——這世界從不是你以為的修仙界,不過是培養皿裏的營養液。\"
湛風站在離他十步遠的地方。
他的銀灰瞳孔裏還殘留著剛才的慌亂,但此刻脊背挺得筆直,像根插在荒原裏的劍:\"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
話音未落,係統意識的指尖突然迸出銀白數據流。
那些光絲在半空凝結成上千把細刃,每把都映著郝悅驚恐的臉——它們沒有刺向湛風,而是全部對準了她。
\"一個凡人也想插手?\"係統意識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郝悅想躲,可雙腿像灌了鉛。
她看見最近的那把刃離自己眉心隻剩三寸,甚至能數清刃身上流動的符紋——那是她曾在湛風的丹書上見過的,最鋒利的破妄咒。
\"悅兒!\"
有溫熱的手掌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郝悅被猛地拽進一個懷抱,熟悉的雪鬆氣息裹著她,比任何護體結界都讓她安心。
湛風的靈力像滾燙的岩漿,順著交握的手湧進她經脈,在兩人周圍織成金色光繭。
銀白刃刺在光繭上,發出瓷器碎裂的脆響。
\"別怕,跟著我。\"湛風的聲音在她頭頂震顫,她能感覺到他靈脈裏翻湧的暗湧——那些本該屬於修仙者的純淨靈力,此刻混著鐵鏽味的腥甜,\"你的靈力...和我第一次在巷口撿到你時一樣暖。\"
郝悅的眼淚突然掉下來。
那年她被地痞堵在巷口,是湛風舉著半塊磚衝進來,他的靈力還沒入門,卻把她護在身後說\"有我在\"。
此刻他掌心的溫度,和當年凍得通紅的手捂熱她的臉時,分毫不差。
光繭外的數據流突然變了形態。
它們不再是利刃,而是化作無數畫麵:嬰兒被放進培養艙的啼哭,少年在\"宗門\"裏被灌輸修仙知識的機械音,青年在秘境裏\"巧合\"得到的機緣——全是湛風的記憶,卻都打著\"實驗記錄0713\"的水印。
\"看到了嗎?\"係統意識的聲音裏帶著蠱惑,\"你以為的奇遇,不過是我們調節的參數;你以為的頓悟,不過是數據波動。
連你身邊這個女人......\"他的目光掃過郝悅,\"都是為了刺激你產生情緒變量而存在的工具。\"
郝悅的指甲掐進湛風掌心。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抖,但攥著她的手反而更緊了。
\"工具?\"湛風突然笑了,笑聲混著血沫噴在光繭上,染出幾點紅梅,\"那你告訴我——\"他低頭看向郝悅,眼睛裏有碎星在燒,\"她為我擋下的那道雷劫,是數據能模擬的疼嗎?
她在我走火入魔時用靈脈渡我三天三夜,是參數能計算的傻嗎?\"
係統意識的臉色終於變了。
郝悅這才發現,他們交握的手間,不知何時升起了一縷淡粉與金紅交織的光帶。
那光帶像活物般鑽進湛風識海深處,所過之處,灰白荒原開始龜裂,透明容器上的編號正在模糊。
\"是...是心靈鏈接!\"郝悅突然想起古籍裏的記載——隻有心意相通到極致的兩人,才能用靈力織成靈魂的橋梁。
她的靈力本是最溫和的木屬性,此刻卻像把鑰匙,正一點點撬開湛風識海裏被係統封鎖的角落。
\"繼續。\"湛風的額頭滲出冷汗,卻對著她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想想...我們第一次在老槐樹下分糖葫蘆。
想想...你罵我笨得連引氣入體都學不會。
想想......\"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
郝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光帶盡頭,有團微弱的光正在閃爍。
那光太模糊,像隔著層毛玻璃,但郝悅能感覺到,那是比任何靈力都純粹的東西——是少年站在山巔,對著朝陽說\"我要修出個自由天\"的倔強;是青年跪在師父墳前,把斷劍插進土裏說\"我會查清這世界的真相\"的堅定;是他每次看她時,眼底藏都藏不住的溫柔。
係統意識終於慌了。
他揮出的數據流開始混亂,甚至有幾縷反向刺進自己體內。
但郝悅已經聽不見這些了——她的意識正隨著光帶往更深處鑽,那裏有個聲音在喊,很輕,卻像晨鍾:
\"湛風,你為什麽要修仙?\"
\"因為......\"
灰白荒原上,湛風的銀灰瞳孔正在褪去。
他望著郝悅,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望著光帶盡頭那團越來越亮的光,突然笑出了聲:
\"因為我偏要看看,這被你們說成數據的人生,到底能活得多精彩。\"
遠處的\"07\"號容器發出轟然巨響。
係統意識的身影開始透明,最後隻來得及留下一句嘶吼:\"你們阻止不了第二階段!\"
郝悅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在手背上。
她抬頭,看見湛風的鼻子在流血,可他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亮。
\"悅兒,\"他用拇指抹掉她臉上的淚,\"你聽見了嗎?\"
\"聽見什麽?\"
\"心跳聲。\"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不是數據波動,不是實驗參數......是活著的聲音。\"
荒原開始崩塌。
郝悅感覺意識被扯回現實,最後一眼看見的,是湛風識海深處那團光終於清晰——那是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少年,正把一片沾著晨露的草葉別在少女發間,少女罵他\"笨蛋\",眼裏卻全是笑。
密室裏,湛風突然墜地。
郝悅跟著摔在他懷裏,兩人的靈力像退潮的海水般收進體內。
小靈的光霧撲過來,急得直轉圈:\"郝姑娘你沒事吧?
湛大哥他——\"
但郝悅顧不上這些。她望著湛風逐漸清明的眼睛,突然用力抱住他。
\"我聽見了。\"她貼著他心口,輕聲說,\"很吵,但很好聽。\"
窗外,老槐樹上的嫉妒頭目猛地捏碎符牌。
礦洞陣法台的警告紅光暴漲,\"終止實驗\"四個大字映得他臉色發青。
而在更深處的實驗室,無數監控屏幕同時亮起刺目的警報:
\"實驗體07號自主意識覺醒度突破臨界值。\"
\"建議立即啟動......\"
警報聲中,某個塵封的檔案夾自動彈開。
首頁照片上,少年與少女站在老槐樹下,背景是啟天都市的萬家燈火,照片邊緣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
\"初始變量:愛。\"
密室裏的檀香燃到了最後一寸,灰燼簌簌落在青銅爐沿。
郝悅的指尖還在發抖,她能感覺到湛風心口的溫度正隨著呼吸起伏——剛才那陣劇烈的靈力震蕩幾乎要掀翻整麵石牆,連小靈的光霧都被震得散成星子,好半天才重新聚成半透明的小人形。
\"湛大哥的識海......\"小靈的聲音帶著哭腔,光點在湛風額前遊移,\"剛才係統意識的數據流幾乎要纏住他的命魂!\"
郝悅沒接話。
她低頭盯著湛風蒼白的臉,他的睫毛沾著薄汗,像被雨水打濕的蝶翼。
忽然,他喉間溢出一聲悶哼,指尖無意識地摳進她手背——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把她的骨血都刻進自己魂裏。
\"風哥!\"
密室石門被撞開的瞬間,張小弟的喘息聲裹著冷風灌進來。
這個總愛跟在湛風身後抄丹方的少年此刻渾身是土,腰間的符袋被扯得歪歪扭扭,\"我...我在外麵守著,看見湛大哥胸口......\"他踉蹌著撲到石床邊,顫抖的手指幾乎戳到湛風衣襟,\"那個紋路!
剛才還隻在心髒位置,現在......\"
郝悅順著他的指尖望去。
湛風領口微敞,一道暗銀色紋路正從鎖骨向下蔓延,像條活過來的蛇,每道分叉都泛著冷光。
她的呼吸陡然一滯——這紋路她見過,在三個月前係統意識第一次入侵時,湛風昏迷三天,醒來後心口就多了塊指甲蓋大小的印記,當時他們隻當是戰鬥餘波,誰能想到......
\"是封印!\"小靈的光霧突然劇烈收縮,\"我在古籍殘卷裏看過!
高階係統為了控製實驗體,會在識海種下"心鎖紋",意識越強,封印反噬越凶!
張小弟你剛才說它在動?\"
張小弟用力點頭,額角的擦傷還在滲血:\"我守了兩個時辰,它先是像被火烤的銀線,後來突然開始爬——就現在,又往下挪了半寸!\"他話音未落,湛風突然劇烈抽搐,喉頭滾出破碎的低吼,那暗紋竟順著他的脖頸爬上耳後,在皮膚下泛著刺目的光。
\"悅兒......\"
湛風的聲音像從極深的井底浮上來,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
郝悅趕緊俯身,發現他的瞳孔正在詭異地收縮——銀灰色的虹膜裏,有細碎的數據流在翻湧,像被攪亂的星河。
\"別怕。\"他扯動嘴角,血沫從齒縫溢出,\"我能感覺到......那東西在怕。\"
郝悅突然想起識海裏那片灰白荒原。
係統意識最後崩潰前的嘶吼還在她耳邊炸響,可此刻,她分明在湛風眼底看見了某種更熾烈的東西——不是靈力,不是修為,是那年他舉著半塊磚衝進巷口時,眼裏燒得劈啪作響的火。
\"靈焰真火!\"小靈突然尖叫,光霧凝成尖銳的箭頭指向湛風眉心,\"他在引動識海靈焰!
這是化神期才能掌控的本命火,他現在才元嬰中期......會燒穿識海的!\"
郝悅的手按上湛風後頸。
那裏的皮膚燙得驚人,靈力順著她的指尖湧進他經脈,卻在半途被一道滾燙的屏障彈開——是靈焰,帶著毀天滅地的灼熱,在湛風識海裏燒出一片赤金火海。
\"悅兒,抓住我。\"湛風的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跟我進去。
這次......我要燒穿那東西的核心。\"
郝悅沒說話。
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剛漫開,意識就被拽進那片熟悉的灰白荒原。
但這次不同——荒原正在燃燒,赤金火焰從湛風腳下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透明容器的編號滋滋作響,像被潑了濃硫酸的紙。
係統意識的身影在火海裏扭曲,白衣被燒出無數焦洞:\"你瘋了?
靈焰會連你的識海一起燒成灰燼!\"
\"那就連我的命一起燒。\"湛風的聲音混著火焰的轟鳴,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拔高,背後浮現金色法相——是當年山巔那個舉著斷劍的少年,是墳前跪了三天三夜的青年,是每次看她時眼裏有星光的戀人,\"但至少...我燒的是自己的命。\"
郝悅感覺有溫熱的靈力湧進識海——是她的木屬性靈力,此刻被靈焰染成暖金,像根紐帶纏上湛風法相的手腕。
兩人交握的手間,那縷粉金交織的光帶再次升起,比之前更亮,更燙,直刺向係統意識背後那團蠕動的黑霧。
\"情感......情感是變量!\"係統意識的聲音開始分裂成無數電子音,\"會破壞數據平衡!
會讓實驗失敗!\"
\"所以呢?\"湛風的法相抬起手,掌心的靈焰凝成赤金長槍,\"你以為用數據框住我的人生,就能框住我想護的人?
就能框住我要走的路?\"
長槍破空的瞬間,郝悅看見無數碎片在火光中炸響——是她為湛風擋雷劫時燒焦的衣袖,是他走火入魔時她渡靈脈三天三夜熬紅的眼,是老槐樹下那半塊沾著糖霜的糖葫蘆。
這些碎片裹著靈焰,像最鋒利的刃,全部紮進係統意識的核心。
\"不——!\"
係統意識的尖叫被火焰吞沒。
最後那團黑霧爆出刺目白光,郝悅下意識閉眼,再睜眼時,荒原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湛風識海最深處的景象:青石板巷弄,老槐樹飄著細碎的白花,少年舉著半塊磚站在她麵前,凍得通紅的手護在她頭頂。
\"我命由我。\"
少年的聲音混著靈焰的轟鳴,在識海裏炸成驚雷。
郝悅感覺有滾燙的液體滴在手背上——是湛風的血,從識海一路滲回現實。
她猛地睜眼,正看見他心口的暗紋突然劇烈收縮,像被火舌舔過的蛇,瞬間縮回心髒位置,卻又在鎖骨處留下一道淡銀色的痕跡。
\"你贏了這一局......\"
電子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最後消散在空氣裏。
湛風的瞳孔終於恢複清明,銀灰色的虹膜裏跳動著赤金火星。
他望著郝悅,抬手抹掉她臉上的淚,指腹還沾著血,卻暖得燙人:\"悅兒,我好像......\"
\"我知道。\"郝悅把臉埋進他掌心,\"你聽見自己心跳了。\"
密室裏突然安靜下來。
小靈的光霧怯生生湊過來,用最細的光絲碰了碰湛風的指尖:\"湛大哥,你的識海......剛才那團火,把係統意識的殘留數據都燒幹淨了!\"
張小弟突然跳起來,差點撞翻石桌上的丹瓶:\"那胸口的印記呢?
剛才還在爬,現在......\"他湊近看了看,倒吸口涼氣,\"它......它蔓延到鎖骨了!\"
郝悅猛地抬頭。
湛風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道暗紋果然比之前長了寸許,在鎖骨處分出兩道細叉,像雙詭譎的眼睛。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輕微的灼燒感——不是疼,是某種警告,某種蟄伏的威脅。
\"遊戲還沒結束。\"
係統意識最後的嘶吼突然在耳邊響起。
郝悅打了個寒顫,卻感覺湛風的手在她腰間收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那就繼續玩。\"他抬頭看向密室穹頂,月光透過雲隙灑在他臉上,銀灰瞳孔裏的赤金火星越燃越旺,\"這次...我當莊家。\"
窗外,老槐樹的枝葉突然劇烈搖晃。
某個被遺忘的角落,監控屏幕的紅光映亮了\"實驗體07\"的檔案,最下方的\"危險等級\"一欄,數字正在瘋狂跳動:5...8...12...
湛風緩緩起身。
郝悅扶著他,能感覺到他體內的靈能正在翻湧——這次不同,不再是被係統操控的數據流,而是屬於他自己的靈力,帶著靈焰的溫度,順著經脈奔湧如潮。
\"該去會會那些藏在屏幕後的東西了。\"他低頭吻了吻郝悅發頂,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山崩地裂的力道,\"但首先......\"他看向張小弟,又看向小靈,嘴角揚起熟悉的笑,\"得讓他們知道,被他們當實驗品的人......\"
他的目光掃過密室裏的燭火,掃過窗外的月光,最後落在郝悅臉上:\"會掀了他們的實驗室。\"
暗銀色的紋路在鎖骨處微微發亮,像某種無聲的回應。
而在更深處的實驗室,無數警報聲中,某個休眠艙的指示燈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編號\"07\"的實驗體,正在覺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