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枝看著門口扛著柴火，低下頭的三個女兒，身後抱著自己小腿的兒子，弱弱回一句：“你別太欺負人，我爹可是急遞鋪的差人，我還有兄弟，他們才不會不收留我。”
    “哼！”林張氏橫眉豎眼，一手叉著腰，一手點著陳秀枝：“你這賤人，就算你爹是差人又怎樣？不就是送信的嗎？還說要分家，賤貨。”
    陳秀枝做母親的人被罵賤人，賤貨，在兒子女兒麵前一點自尊都沒有，氣得發抖，閉著眼睛眼淚如雨滴一樣的落下來。
    心中也有隱憂回娘家說是容易，自己回去可以，但是三個女兒和兒子怎麽辦？
    帶著他們回去，娘家兄弟們一樣要生活，他們同意多這麽多嘴巴吃飯，嫂子們心裏肯定不樂意。
    林鴻福搓著手，幹巴巴苦著臉勸：“娘，你就收口吧！秀枝是我的妻子，在小輩麵前得給她留點顏麵。”
    “我為什麽要給她留顏麵，這個攪家精就不如把她給休了。”林張氏越罵越上頭，今天非得給這大兒媳婦給治服，不然二兒媳也會跟著鬧，這個家還怎麽管，“大郎把這個賤人給我休了她。”
    林澤階聽娘親說過以前奶奶怎麽過分，怎麽羞辱她，沒有什麽概念。
    這次是真正見到娘親快氣暈過去的樣子，作為兒子怎麽見得了生養自己，把自己當成命還重的娘受辱？而且是為自己的前途而受辱，這怎麽能忍？
    暴怒的從娘親的腳後跟跑出來，憤怒的叫喊：“奶奶你才是攪家精，這個家因為你偏心和送財出去，才會有這麽多矛盾。”
    穿著開襠褲奶聲奶氣的聲音，看起來沒有威脅力。
    林張氏冷笑嘲諷著：“唉喲！小小年紀就會護你娘了，可惜被帶歪了的種，陳氏這就是你帶的好兒子，平時沒少私下說我的壞話吧！你給滾回你娘家去，不然我去衙門告你忤逆不孝，流放三千裏。”
    “娘這個時辰，你讓秀枝怎麽回去？萬一路上出什麽事呢？”林鴻福不知怎麽勸說母親，又放不下妻子，隻能可憐兮兮的求情，希望能把母親勸住，指望著明天事情就過去了。
    林張氏無情的說：“我管她死活，礙眼的東西，別在我家裏出現。”
    “我管我娘的死活。”林澤階大聲回答：“娘，我們要和奶奶分家，反正你和爹賺的錢每文都被奶奶搜光，還要天天受氣，頓頓吃糠咽菜憑什麽？分家後生活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
    娘親不能和奶奶這樣潑婦一起生活，容易氣得生病致癌，為了娘親的能喘口氣，能過快活一些的日子，也必須分家，不能這麽含糊的過下去，這是林澤階堅定的想法。
    陳秀枝有兒子的支持突然間想通，勞作不休沒落一分好，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就算回娘家拖累親人也是一時，以父母兄弟對自己的疼愛，再怎麽難受比在林家受氣強，自己有手藝還怕養不活兒子嗎？況且兒子還這麽聰明。
    她收起眼淚臉上表情堅定下來：“行我們回娘家，不分家我們就不回來了。”
    林張氏不屑撇嘴：“賤人你有本事回去，帶著你的子女回去，我看你離開林家，還能怎麽生活？”
    三嬸小張氏見大嫂真的要走，有些慌，大哥大嫂賺的錢落在自己夫君和娘家用，家裏很多活也是大嫂幹，走了這活不得自己幹？
    一想到這小張氏連忙出聲：“大嫂，你口袋裏一分文都沒有怎麽回去，還不如給婆婆道個歉，我再求求情，一家人事情過去就算了。”
    陳秀枝心頭閃過一些猶豫，但是想到兒子的前程，不拚一把這一生就毀了，指望婆婆的良心，不如說回去求父母和兄嫂們更靠譜。
    招呼著女兒：“你們三個過來，收拾東西，我們回你外祖家。”
    帶著女兒與兒子，頭也不回去收拾東西。
    林鴻福則左右為難的苦著臉，不知所措的站著。
    林張氏大聲的罵著：“讓她收拾東西，誰也不要攔她，我看她能去幾天，以後不要回來，回來我也休了她，不要臉的東西。”
    各種髒話不要錢的噴射而出，仿佛大兒媳是仇人。
    聽到吵架的鄰居都過來七嘴八舌勸說：“林老婆子，你這性子不知好歹喲！。”
    “性子安靜，做一手好活能賺錢的兒媳真走了，你沒處後悔。”
    “沒事沒非的兒媳你不疼，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
    林張氏被人數落臉皮通紅，不但不收斂，反而越發性子：“誰說她沒事沒非，咬人的狗不叫而已，還說要分家把兒子帶回去改姓陳，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本事。”
    很快陳秀枝收拾好衣服打成的包裹，也不分辯對著吵架，帶著三個女兒和兒子出門。
    林張氏冷漠的板著臉，站在院門，對著大兒子叫道：“阿福，那個賤人要帶三個賠錢貨回去可以，但是你兒子給我攔下來，這是我林家孫子。”
    林鴻福臉上糾結極了，手都無處放，走向前去。
    林澤階憤怒的對著糊塗的爹叫道：“爹你敢攔我，我寧願去死一輩不認你，我說到做到。”
    林鴻福被兒子冷厲的表情嚇著了，退一步，呆滯著，突然朝著林張氏跪下連磕三個頭：“娘，孩兒不孝，少了我你還有兩個兒子，孩兒隻有這一個寶貝兒子，他是孩兒的心肝，一天不看著他我的心都放不下，還有秀枝她是我妻子，孩兒得守著他們。”
    說著起身把慣用的柴刀背在腰間，一手握著刀，臉色猙獰好像要和人拚命。
    跟上去迅速抱起兒子，一家人就這樣出發。
    林張氏不可思議嚇住了，一向最聽話，最老實的大兒子怎麽就變了呢？嘴上無力叫著：“阿福你這不孝的畜生，給我滾回來。”
    林澤階開心的笑起來：“爹，你是好樣的，是男子漢。”
    “階兒，你覺得爹是好樣就是好樣的，你要讀書，爹再苦再累也讓你讀書。”
    “爹，我可是你所沒有見過聰明的人，不會讓你們受苦的。”
    父子間的對話遠遠的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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