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階笑著問：“大叔，你是破題是什麽？
    那個問林澤階的人，快三十歲的樣子，被林澤階叫大叔，呆了一下才苦笑著：“大叔？唉！不知不覺我已經老了，我破題是思路是從天圓地方出發。”
    林澤階不想掃他們的興，“我也差不多。”
    很多學子得把破題從天圓地方上引。
    “不對，”一名剛走出來，看起來20歲左右的學子反對：“如果是用天圓地方破題，那就錯了。”
    “小聲一點裏麵還在答題，二十人已經滿出去，”那兵丁說道。
    林澤階趁機不說話，反正已經離場對答案毫無意義。
    隻聽那個說天圓地方的學子在侃侃而談：“這個圓圈是子曰前麵的標注，破題和聖人有關。”
    他這麽一說好多學子都吸了口涼氣，有的人已經臉色都變了，沮喪的哀號：“這一科我又錯了，一年複一年，什麽時候我能過縣試，給家裏一個交待，給自己一個交待，為什麽這麽難？”
    聲音越來越悲愴，林澤階掃一眼，隻有那個說道對答案的，還能保持沒有悲色，別的人有的哭沮著臉，有的失落，緊張，總之就是各種難過表情，氣氛極壓抑。
    “科考隻會越來越難，因為前麵的題出的差不多，偏題怪題隻會越來越頻繁。”那個人還在自認高明的指點江山，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這個時候真相一點都不重要，大家隻想喘息歇一口氣，需要真情關心。
    果然有人就罵他：“你這小子胡說八道，我們這麽多人都選擇天圓地方破題，難道我們大家的理解還不如你一個人？”
    那個人也是較真的性子，“大家一樣理解的就對的話，那科考為什麽少量人會考中？”
    此話一出更多學子看他不順，紛紛的責罵反駁他，就算知道他是對的又怎樣，走出考場錯對一點意義都沒有，不能回去改，大家要的隻是安慰。
    他們越說越火，看起來要擼袖子的樣子，正好走出考棚，林澤階趕緊加快腳步離開，免得打起來傷了自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講真話重要，但要看時間地點，有時真情更重要，比如娘親做菜不太好吃，實話實話會不會被埋怨？這時講真情就好。
    前麵爹爹和大舅帶著堂兄和黃誌河，臉色嚴肅在不停踱步。
    黃誌河眼尖叫聲：“少爺這裏，少爺這裏。”
    爹爹林鴻福衝過來一把抱著林澤階，關心的問：“階兒，你有沒有不舒服吧？”
    大舅也衝過來，接過考籃，仔細打量林澤階。
    “爹，我是七年的準備，怎麽會有事？”林澤階安慰著林鴻福，“放我下來，我已經長大了。”
    “在爹娘心裏，你永遠是孩子。”林鴻福不問林澤階考得如何，在他心裏兒子就是他的心肝寶貝，最好不要離他太遠。
    把兒子放下來，林鴻福還不放心檢查著，看林澤階的臉色隻是疲憊沒像一般學子輕灰色，這才放下心來。
    大舅連聲說道：“上馬車去，別讓寒風吹了，車上有準備好的熱湯，喝一口回去先吃飯，然後洗個熱水澡先睡一下，好幾個學子出來就倒下，太嚇人。”
    擁著林澤階上了馬車，大舅才開口問：“階兒考得如何？”
    “題是答完了，趙縣令出的題很偏，具體結果等後天，”林澤階不敢把話說的太滿，科考這東西不確定太多了。
    “我們看到好多個出來就哭爹喊娘，頭腦觸地的，太讓人感慨了，”大舅陳思騰歎息一聲，“這個是無聲絞肉場，太熬人了。”
    “得失心太重了無處發泄，”林澤階喝了一口熱燙湯，看了一下爹的臉色，想要阻止大舅說下去，再說下去他爹可能不讓他考下一場都會。
    “我看到張克帆被拖出來，你們看到了嗎？”林澤階轉移著話題。
    “看到了，拖出來還被打二十個板子，”堂兄林澤績搶先回答，他一直想和堂弟搭話，又因為是長輩沒辦法搶話，“老悲慘，這樣的人也敢和階弟你打賭，說誰做出來的詩差退出科考，這下如他的意了。”
    林澤階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著大舅，看是不是他指使人幹的。
    不過依照他對大舅多年的觀察分析，應該不是他，是大舅安排的人幹的，這時他的眼睛會眯一下。
    陳思騰表情沒什麽變化，平靜的說：“這件事不算完，那小子一點眼力都沒有，總拿自己人來墊腳，不能給他出頭機會。”
    林鴻福難得的罵道：“當時不是夫子攔著，我都想打他了，太沒有親情了。”
    很快回到望江樓，娘親，外公，陳老夫子又迎出來。
    陳秀枝又把林澤階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擺上她親手做好後一直熱著的菜肴，眼睜睜看著林澤階吃。
    林澤階吃太快她擔心會噎住，吃太慢了，她又擔心飯菜冷了，嘮叨不停。
    林澤階隻感到暖心，他能體會娘親對自己的愛，並沒有不耐煩，還是外公看不下去，“行了，階兒好好的，不過就去考個試，讓他安心的吃飯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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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秀枝眼睛紅紅的，委屈的說道：“爹，這和平時是一樣嗎？你怎麽能理解我這做娘的心。”
    “我怎麽就不理解了？”陳建關哭笑不得，“你們兄妹都是我養大的，你從小肉團爹的貼心小襖，到大姑娘嫁人，哪一項爹不操心，孩子大了，我們得慢慢的放手，他有自己的生活，才不會吵鬧不休。”
    林澤階加緊時間幹飯，他是實在餓，帶進考場的糯米糕被兵丁們掰的不成樣，當時心神全在試卷，不敢怎麽吃碳水，怕會疲憊想睡分神。
    吃完後，陳老夫子才帶著期盼的問：“階兒，覺得考得怎麽樣，考題難不難。”
    林澤階這時不掩飾，“夫子挺難的，第一道題，“子曰”，我的破題是：匹夫可為百世師，一言可為天下法。”
    陳老夫子思緒快整轉一下，笑開言的著：“這題破的極妙，隻要後麵不犯忌這一題過關了，下一題呢？”
    “第二道是個圓圈，我認為是《論語》每句“子曰”之前的符號，我的破題是，‘聖人未言之先，空空如也’。但是我走出來時聽好多學子的破題是往天圓地方方向。”
    陳老夫子不能馬上做出判斷，而是踱步思考。
    大家都緊張起來，林澤階跟著忐忑不安。
    七年的無日無夜，堂兄和同年大小的人都在玩，林澤階都不敢玩，說實在不是不想玩，而是怕打破自律的習慣。
    這次沒考過，肯定會有一段頹廢期，熬得太累了。
    當然考過人會打雞血一樣，成功隻會帶來下一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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