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曹丕看到兩個婦人哭泣，拔劍就要斬殺她們。忽然間，眼前紅光閃耀，他便按住寶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其中一個婦人回答說：“我是袁將軍袁紹的妻子劉氏。”曹丕又問：“這個女子是誰？”劉氏說：“這是我次子袁熙的妻子甄氏。因為袁熙出鎮幽州，甄氏不願遠行，所以留在這裏。”曹丕把甄氏拉到跟前，見她披頭散發，滿臉汙垢。曹丕用衫袖擦拭她的臉後仔細觀看，隻見甄氏肌膚如玉，容貌如花，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於是曹丕對劉氏說：“我是曹丞相的兒子。我會保護你們家，你們不要憂慮。”說完便手持寶劍，坐在堂上。
    再說曹操率領眾將進入冀州城，剛要進城門時，許攸縱馬來到曹操跟前，用馬鞭指著城門對曹操喊道：“阿瞞，要是沒有我，你哪能進入這城門？”曹操大笑。眾將聽到這話，心中都憤憤不平。曹操來到袁紹府邸門前，問道：“誰進過這門？”守門將領回答說：“世子在裏麵。”曹操把曹丕喚出來責備了一番。劉氏出來拜見曹操說：“若不是世子，我們一家無法保全，我願意讓甄氏給世子做妾室，操持家務。”曹操讓人把甄氏喚出來，在麵前拜見。曹操看了看說：“真可以做我兒媳啊？”於是就讓曹丕娶了甄氏。曹操平定冀州後，親自前往袁紹墓前設祭，拜了兩拜，哭得十分哀傷。他回頭對眾官員說：“昔日我和袁紹一同起兵時，袁紹問我：‘如果事情不成功，哪個方向可以作為依靠？’我反問他：‘您是怎麽想的呢？’袁紹說：‘我南麵占據黃河，北麵依靠燕代，兼並沙漠的部眾，然後向南爭奪天下，這樣或許可以成功吧？’我回答說：‘我任用天下有智慧和力量的人，用正確的方法駕馭他們，就沒有什麽做不成的。’這些話就像昨天說的一樣，然而如今袁紹已經去世，我不能不為他流淚啊！”眾人都為之歎息。曹操賞賜給袁紹的妻子劉氏金銀綢緞、糧食大米，然後下令說：“河北的百姓遭受了戰爭的苦難，今年的租賦全部免除。”一麵寫表章向朝廷申報，曹操自己兼任冀州牧。
    一天，許褚騎馬進入東門，正好迎麵碰上許攸。許攸喊住許褚說：“你們這些人要是沒有我，怎麽能在這城門進出呢？”許褚生氣地說：“我們出生入死，冒著箭林彈雨，身經百戰，才奪得這座城池，你怎麽敢如此誇口！”許攸罵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些匹夫罷了，有什麽值得一提的！”許褚大怒，拔劍殺了許攸，提著他的頭去見曹操，說：“許攸如此無禮，我把他殺了。”曹操說：“子遠和我是老朋友，所以才相互開玩笑，你為什麽要殺他！”曹操嚴厲地責備了許褚，下令厚葬許攸。之後，曹操派人四處尋訪冀州的賢能之士。冀州百姓說：“騎都尉崔琰，字季珪，是清河東武城人。他多次向袁紹獻計，袁紹不聽從，因此稱病在家。”曹操立即征召崔琰擔任本州別駕從事，對他說：“昨天我查看本州的戶籍，一共有三十多萬人，可算得上是大州。”崔琰說：“當今天下四分五裂，九州大地支離破碎，袁氏兄弟相互爭鬥，冀州的百姓曝屍荒野，丞相您不趕緊關心民間風俗，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去慰問百姓的生活狀況，拯救他們的苦難，卻先計較戶籍的數量，這難道是本州百姓對您的期望嗎？”曹操聽後，臉色改變，向他道歉，把他當作上賓對待。
    曹操平定冀州後，派人去探聽袁譚的消息。當時袁譚帶兵劫掠甘陵、安平、渤海、河間等地，聽說袁尚敗逃到中山，就統領軍隊前去攻打。袁尚無心戰鬥，直接奔向幽州投奔袁熙。袁譚收降了袁尚的全部部眾，想要再次謀取冀州。曹操派人召他來，袁譚卻不來。曹操大怒，寫信與他斷絕婚約，親自統領大軍去征討他，一直抵達平原。袁譚聽說曹操親自率軍前來，派人向劉表求救。劉表請劉備商議。劉備說：“如今曹操已經攻破冀州，兵勢正盛，袁氏兄弟不久必定會被曹操擒獲，救援他們沒有益處。況且曹操一直有窺視荊州、襄陽的意圖，我們隻能養兵自守，不可輕舉妄動。”劉表說：“那麽該怎麽回複他呢？”劉備說：“可以寫封信給袁氏兄弟，以和解為名，用委婉的言辭拒絕他。”劉表認為他說得對，先派人送信給袁譚。信中大致說：“君子遇到危難，不會去投靠敵國。前些日子聽說您屈膝投降曹操，這就是忘記先人的仇恨，拋棄兄弟的情誼，還留下同盟的恥辱。如果冀州方麵對您不敬，您應當克製自己，暫且順從。等事情平定之後，讓天下人來評判是非曲直，這不是很高尚的道義嗎？”又給袁尚寫信說：“袁譚性情急躁，在是非曲直上糊塗不清。您應當先除掉曹操，以報先父之仇。事情平定之後，再來計較是非，不也很好嗎？如果執迷不悟，就如同韓盧犬和東郭兔在前麵相互追逐，最終隻會讓農夫得利。”袁譚收到劉表的信，知道劉表沒有發兵的意思，又料想自己無法抵擋曹操，於是放棄平原，逃到南皮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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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追到南皮，當時天氣寒冷，河道全部凍結，運糧的船隻無法行動。曹操命令當地百姓敲冰拉船，百姓聽到命令後紛紛逃走。曹操大怒，想要抓捕斬殺他們。百姓得知後，便親自前往曹營自首。曹操說：“如果不殺你們，我的號令就無法施行；如果殺了你們，我又不忍心。你們趕緊到山裏藏起來，別被我的軍士抓到。”百姓都流著淚離開了。袁譚帶兵出城，與曹軍對峙。雙方擺開陣勢，曹操騎馬而出，用馬鞭指著袁譚罵道：“我如此厚待你，你為什麽還心生異心？”袁譚說：“你侵犯我的領地，奪取我的城池，霸占我的妻子兒女，反而說我有異心？”曹操大怒，命徐晃出馬。袁譚讓彭安迎戰。兩匹馬相交，沒幾個回合，徐晃就把彭安斬於馬下。袁譚的軍隊戰敗逃走，退回南皮。曹操派兵將南皮四麵圍住。袁譚慌了，派辛評去見曹操，請求投降。曹操說：“袁譚這小子，反複無常，我難以相信他。你弟弟辛毗，我已經重用，你也可以留在這裏。”辛評說：“丞相您錯了。我聽說君主尊貴，臣子就榮耀；君主憂慮，臣子就恥辱。我長期侍奉袁氏，怎麽能背叛他呢！”曹操知道留不住他，就把他打發回去了。辛評回去見袁譚，說曹操不準許投降。袁譚嗬斥道：“你弟弟如今侍奉曹操，你是不是懷有二心？”辛評聽了這話，氣得胸膛都要炸開了，昏倒在地。袁譚讓人把他扶出去，沒過多久就死了。袁譚也感到後悔。郭圖對袁譚說：“明天把百姓全部趕到前麵，軍隊跟在後麵，與曹操決一死戰。”袁譚聽從了他的建議。
    當夜，袁譚把南皮的百姓全部驅趕出來，讓他們手持刀槍聽令。第二天黎明，大開四門，軍隊在後麵，驅趕百姓在前麵，喊聲震天，一起湧向曹營。兩軍混戰，從辰時一直打到午時，勝負未分，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體。曹操見沒有取得全勝，便棄馬上山，親自擊鼓助威。將士們看到後，奮力向前，袁譚的軍隊大敗。被殺的百姓不計其數。曹洪奮勇衝入敵陣，正好迎麵碰上袁譚，舉刀一陣亂砍，袁譚竟然被曹洪在陣中殺死。郭圖見陣勢大亂，急忙騎馬衝入城中。樂進望見，拈弓搭箭，把他射下城壕，人和馬都陷了進去。曹操帶兵進入南皮，安撫百姓。忽然有一支軍隊前來，是袁熙的部將焦觸、張南。曹操親自率軍迎接。二人倒戈卸甲，前來投降。曹操封他們為列侯。又有黑山賊張燕，率領十萬軍隊前來投降，曹操封他為平北將軍。曹操下令將袁譚的首級示眾，敢有哭的人一律斬首。首級掛在北門外。
    有一個人戴著布冠，穿著喪服，在首級下哭泣。左右的人把他抓來見曹操。曹操問他是誰，原來是青州別駕王修，因為勸諫袁譚而被驅逐，如今得知袁譚已死，所以來哭祭他。曹操問：“你知道我的命令嗎？”王修說：“知道。”曹操問：“你不怕死嗎？”王修說：“我活著的時候接受他的任命，他死了我卻不哭，這不符合道義。怕死而忘記道義，又怎麽能在世上立足呢！如果能讓我收葬袁譚的屍體，我就算被殺也沒有遺憾。”曹操說：“河北的義士，怎麽這麽多啊！可惜袁氏不能任用他們。如果能夠任用，我怎麽敢正眼看這塊地方呢！”於是下令收葬袁譚的屍體，以禮相待王修，讓他擔任司金中郎將。曹操接著問他：“如今袁尚已經投奔袁熙，要攻取他們應該用什麽計策？”王修不回答。曹操說：“真是忠臣啊。”又問郭嘉，郭嘉說：“可以讓袁氏的降將焦觸、張南等人去攻打他們。”曹操采納了他的建議，隨即派遣焦觸、張南、呂曠、呂翔、馬延、張顗，各自率領本部兵馬，分三路進攻幽州；一麵派李典、樂進會合張燕，攻打並州，進攻高幹。
    再說袁尚、袁熙得知曹兵將至，料想難以抵擋，於是棄城帶兵，連夜逃到遼西投奔烏桓去了。幽州刺史烏桓觸，召集幽州的眾官員，歃血為盟，共同商議背叛袁氏、歸附曹操的事情。烏桓觸先說道：“我知道曹丞相是當世英雄，如今我們前去投降，有不遵守命令的人斬首。”眾人依次歃血，輪到別駕韓珩時，韓珩把劍扔到地上，大聲喊道：“我受袁氏父子的厚恩，如今主公戰敗身亡，我智謀不足以救援，勇氣不足以戰死，在道義上已經有虧了！如果向北投降曹操，我是不會這麽做的！”眾人都大驚失色。烏桓觸說：“幹大事，應當樹立大義。事情能不能成功，不在乎一個人。韓珩既然有這樣的誌向，就隨他去吧。”把韓珩推了出去。烏桓觸於是出城迎接三路軍馬，徑直前來投降曹操。曹操大喜，加封他為鎮北將軍。忽然有探馬來報：“樂進、李典、張燕攻打並州，高幹守住壺關口，無法攻下。”曹操親自率軍前往。三位將領前來迎接，訴說高幹據守關隘，難以攻打。曹操召集眾將，共同商議攻破高幹的計策。荀攸說：“要攻破高幹，必須用詐降計才行。”曹操認為他說得對。叫來降將呂曠、呂翔，在他們耳邊低聲說了一番。呂曠等人率領數十名士兵，徑直來到關下，喊道：“我們原本是袁氏的舊將，不得已才投降曹操。曹操為人詭詐，刻薄地對待我們。我們現在要重新扶持舊主。你們趕快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高幹不相信，隻讓二人自己上關來說話。二人卸下鎧甲，棄掉馬匹進入關內，對高幹說：“曹軍剛到，我們可以趁他們軍心不穩，今夜去劫營。我們願意打頭陣。”高幹很高興，聽從了他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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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高幹讓呂曠、呂翔打頭陣，率領一萬多士兵前去。快要到達曹營時，背後喊聲大震，伏兵四起。高幹知道中計，急忙返回壺關城，樂進、李典已經奪取了關口。高幹奪路逃脫，前往投奔單於。曹操帶兵守住關口，派人追擊高幹。高幹逃到單於地界，正好遇上北番左賢王。高幹下馬，拜伏在地，說曹操吞並土地，如今要侵犯王子的領地，懇請救援，一同合力收複失地，以保衛北方。左賢王說：“我和曹操無冤無仇，他怎麽會侵犯我的土地？你是想讓我與曹氏結仇嗎！”把高幹叱退。高幹想來想去，沒有出路，隻得去投奔劉表。走到上洛時，被都尉王琰所殺，王琰把他的首級解送給曹操。曹操封王琰為列侯。並州平定後，曹操商議向西攻打烏桓。曹洪等人說：“袁熙、袁尚兵敗將亡，勢窮力盡，逃到遙遠的沙漠。我們如今帶兵向西攻打，倘若劉備、劉表趁機襲擊許都，我們來不及救援，禍患就大了。請回師不要前進為好。”郭嘉說：“諸位所說的不對。主公雖然威震天下，但沙漠之人依仗他們地處偏遠，必定不會設防。我們趁他們沒有防備，突然襲擊，一定可以攻破。而且袁紹對烏桓有恩，袁尚與袁熙兄弟還在，不能不除掉。劉表隻是個喜歡高談闊論的人，他自己知道才能不足以駕馭劉備，重用劉備又擔心無法控製，輕用劉備劉備又不會為他所用。所以即使我們傾國遠征，主公也不用擔心。”曹操說：“奉孝的話很對。”
    於是率領大小三軍，數千輛車，向前進發。隻見黃沙漫天，狂風四起，道路崎嶇，人馬難行。曹操有回軍的想法，詢問郭嘉。郭嘉此時不服水土，臥病在車中。曹操哭著說：“因為我想要平定沙漠，讓你遠涉艱辛，以至於染病，我心裏怎麽能安心！”郭嘉說：“我感激丞相的大恩，即使死也不能報答萬分之一。”曹操說：“我看這北方之地道路崎嶇，想要回軍，你覺得怎麽樣？”郭嘉說：“用兵貴在神速。如今我們千裏奔襲，輜重太多，難以爭取有利時機，不如輕裝簡從，日夜兼程，出其不意。但必須要有熟悉道路的人做向導才行。” 於是曹操把郭嘉留在易州養病，尋找向導官來引路。有人推薦袁紹的舊將田疇深知此地情況，曹操召見他並詢問。田疇說：“這條路在秋夏之間有水，淺的時候通不過車馬，深的時候又承載不了船隻，行動極為困難。不如回軍，從盧龍口越過白檀的險要之地，進入空虛之地，向前靠近柳城，出其不意地攻打，蹋頓一戰就可以擒獲。”曹操聽從了他的建議，封田疇為靖北將軍，讓他做向導官，作為前驅；張遼為次；曹操親自押後：日夜兼程，輕騎前進。
    田疇帶領張遼前進到白狼山，正好遇到袁熙、袁尚會合蹋頓等數萬騎兵前來。張遼飛馬向曹操報告。曹操親自勒馬登高遠望，看到蹋頓的軍隊不成隊列，參差不齊。曹操對張遼說：“敵軍隊伍不整，可以進攻。”於是把指揮用的麾旗交給張遼。張遼率領許褚、於禁、徐晃分四路下山，奮力猛攻，蹋頓的軍隊大亂。張遼拍馬把蹋頓斬於馬下，其餘眾人都投降了。袁熙、袁尚率領數千騎兵逃往遼東去了。曹操收軍進入柳城，封田疇為柳亭侯，讓他鎮守柳城。田疇哭著說：“我是個背負道義而逃竄的人，承蒙您的厚恩才得以保全性命，已經很幸運了；怎麽能出賣盧龍的關寨來求取賞賜和俸祿呢！我死也不敢接受侯爵。”曹操認為他很有義氣，於是任命他為議郎。曹操安撫單於等人，繳獲駿馬一萬匹，當天就回兵。當時天氣寒冷又幹旱，二百裏內沒有水，軍隊又缺乏糧食，隻好殺馬為食，鑿地三四十丈，才找到水。曹操回到易州，重賞之前勸諫他不要遠征的人。他對眾將說：“我之前冒險遠征，僥幸成功。雖然得勝，是上天保佑，不能把這當作常規做法。諸位的勸諫，才是萬全之計，所以要賞賜你們。以後不要有話不敢說。” 曹操到達易州時，郭嘉已經去世幾天了，靈柩停放在官署中。曹操前去祭奠，大哭道：“奉孝的死，是上天要我失去臂膀啊！”他回頭對眾官員說：“諸位的年紀，都和我差不多，隻有奉孝最年輕，我還想把後事托付給他。沒想到他中年夭折，讓我悲痛欲絕啊！”郭嘉的隨從，把郭嘉臨死前封好的書信呈上，說：“郭公臨死前，親筆寫下這封信，囑咐說：丞相如果按照信中所說的做，遼東的事情就可以平定了。”曹操拆開信看了之後，點頭歎息。眾人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第二天，夏侯惇帶領眾人進稟說：“遼東太守公孫康，長期不歸順。如今袁熙、袁尚又去投奔他，必定會成為後患。不如趁他還沒行動，趕緊前去征討，就可以拿下遼東。”曹操笑著說：“不勞煩諸位的虎威。幾天之後，公孫康就會親自送來二袁的首級。”眾將都不相信。 再說袁熙、袁尚率領數千騎兵逃奔遼東。遼東太守公孫康，本是襄平人，是武威將軍公孫度的兒子。當時得知袁熙、袁尚前來投奔，就召集本部屬官商議此事。公孫恭說：“袁紹在世的時候，常有吞並遼東的心思。如今袁熙、袁尚兵敗將亡，無處安身，前來投奔，這是有鳩占鵲巢之意啊。如果接納他們，日後必定會被他們算計。不如把他們騙入城中殺掉，將首級獻給曹公，曹公一定會厚待我們。”公孫康說：“隻怕曹操會帶兵攻打遼東，這樣的話，倒不如接納二袁，讓他們為我所用。”公孫恭說：“可以派人去探聽消息。如果曹兵來攻打，就留下二袁；如果曹兵不動，就殺掉二袁，送給曹公。”公孫康聽從了他的建議，派人去打探消息。 話說袁熙、袁尚到了遼東，二人私下商議說：“遼東有幾萬軍隊，足以與曹操抗衡。我們現在暫且投奔他，日後再殺掉公孫康，奪取他的地盤，養精蓄銳後對抗中原，就可以恢複河北的勢力。”商議妥當後，便去拜見公孫康。公孫康把他們留在館驛，隻推說自己有病，不馬上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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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天，探子回報說：“曹公的軍隊駐紮在易州，並沒有進攻遼東的意思。”公孫康大喜，於是先在壁衣中埋伏好刀斧手，然後請二袁進來。相見行禮完畢後，讓他們入座。當時天氣十分寒冷，袁尚見床榻上沒有褥墊，就對公孫康說：“希望能鋪上坐席。”公孫康瞪著眼睛說：“你們二人的腦袋，馬上就要遠行萬裏了！還要什麽坐席！”袁尚大驚失色。公孫康大聲嗬斥道：“左右之人，還不動手！”刀斧手一擁而出，就在坐席上砍下二人的腦袋，用木匣裝起來，派人送到易州，來見曹操。當時曹操在易州，按兵不動。夏侯惇、張遼進來稟報道：“如果不進攻遼東，就可以回許都了。恐怕劉表會心生變故。”曹操說：“等二袁的首級一到，馬上回兵。”眾人都暗自好笑。忽然有人來報，遼東公孫康派人送袁熙、袁尚的首級到了，眾人都十分驚訝。使者呈上書信。曹操大笑道：“果然不出奉孝所料！”他重賞來使，封公孫康為襄平侯、左將軍。 眾官問道：“為什麽說不出奉孝的預料呢？”曹操於是拿出郭嘉的書信給他們看。信中大致說：“如今聽說袁熙、袁尚前往投奔遼東，明公千萬不可對遼東用兵。公孫康長期畏懼袁氏吞並他，二袁前去投奔，他必定心生疑慮。如果用兵攻打，他們必定會合力迎敵，急切間難以取勝；如果暫緩行動，公孫康和袁氏之間必然會自相圖謀，這是形勢所決定的。”眾人都紛紛稱讚，認為說得好。 曹操率領眾官又在郭嘉的靈前設祭。郭嘉年僅三十八歲，跟隨曹操征戰十一年，屢立奇功。
    後人有詩讚曰：“郭嘉天生就是一位英雄豪傑，他的才能在眾多英雄中獨領風騷。他滿腹經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運籌帷幄的能力堪比範蠡，決策的智慧可與陳平媲美。隻可惜他英年早逝，中原失去了一位棟梁之才。”
    曹操帶兵回到冀州，派人先將郭嘉的靈柩護送回許都安葬。程昱等人請求說：“北方已經平定，如今回到許都，可以盡早製定謀取江南的策略了。”曹操笑著說：“我有這個誌向已經很久了。諸位所說的，正合我意。” 這天夜裏，曹操住在冀州城東角樓上，憑欄仰望天文。當時荀攸在他身旁，曹操指著南方說：“南方旺氣燦爛，恐怕現在還不能謀取。”荀攸說：“以丞相的天威，有什麽不能征服的！”正說著，忽然看見一道金光從地下升起。荀攸說：“這地下一定有寶物。”曹操下樓，讓人順著金光挖掘。
    正是：星象顯示方向指向南中，金銀財寶隨即從北方出現。不知道挖到的是什麽寶物，且聽下文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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