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急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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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阿見以瘋馬為箭的計策被破,那張隱藏在人群中的普通麵龐上,沒有半分氣餒與驚慌,反而自那混亂的人群之中,如一頭蟄伏已久、終於鎖定獵物的雪豹,驟然暴起!
    他身形如鬼魅,一腳將身旁一名驚慌失措的白波軍騎兵狠狠踹下馬去,那名騎兵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瞬間卷入身後奔騰的馬蹄洪流之中,眨眼間便被踩成一灘模糊的血肉。
    電光火石之間,史阿已然順勢跨坐在那匹無主的戰馬之上,雙腿猛地一夾,如一道離弦的、追魂索命的黑色箭矢,直衝那輛搖搖欲墜的天子鑾輿!
    “護駕!!!”
    “護駕!!!”
    楊彪、董承等人眼見那刺客竟如附骨之疽般再度殺來,發出淒厲絕望的呼喊。
    駕駛鑾輿的車手回頭看到那道如鬼魅般追魂索命的身影,早已魂飛魄散,所有的理智與判斷都在瞬間被求生的本能徹底擊潰。
    他能做的,隻有拚命地、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馬鞭,狠狠抽打在拉車的那兩匹禦馬的馬股之上!
    馬匹受到劇痛的刺激,潛能爆發,速度陡然變得更快,徹底脫離了那片混亂的逃亡人群,如同一葉失控的扁舟,朝著茫茫曠野亡命狂奔。
    其後,是催馬疾追的史阿,身形越來越近,那股冰冷的殺意,仿佛已經觸及了車廂的後壁。
    再之後,是雙目赤紅、殺氣衝霄的馬超,胯下裏飛沙神駿非凡,四蹄翻飛,在沙土地上奔行如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拉近與前方兩人的距離!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太過顯眼,太過震撼!
    就連那片巨大的血肉磨坊中,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的顏良、文醜、徐晃、張繡,也都在瞬間發覺了這邊的異狀!
    天子何其重要!
    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是他們各自背後的主公逐鹿天下的無上資本!
    豈能就此脫離大軍,被這不明身份的刺客追殺!
    四員當世猛將,幾乎在同一瞬間,不約而同地爆發出畢生最強一擊,用石破天驚的狂暴招式,暫時逼退了身前如瘋狗般糾纏的敵人。
    他們再也顧不上那片混亂的戰局,舍棄了唾手可得的戰功,各自從血腥的戰團中悍然殺出,如同四道蘇醒的巨龍,卷起四道衝天的煙塵,朝著天子鑾輿亡命逃竄的方向,全速追去!
    一時間,曠野之上,形成了一幅無比詭異而驚心動魄的畫卷。
    天子鑾輿在前亡命飛馳,如同一隻被驚擾的獵物;
    刺客史阿在後緊追不舍,如同一條盯死獵物的毒蛇;
    再遠一些,是銀甲如電的馬超,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
    更遠處的地平線上,則是四道卷起漫天煙塵的、代表著當世武力巔峰的身影,如同四頭聞到血腥味的猛虎!
    馬超眼見史阿與鑾輿的距離已不足百步,心中焦急如焚。
    他知道,裏飛沙雖是神駒,但想要在這麽短的距離內追上並格殺對方,已然不及。
    他當機立斷,再度取下鞍側長弓,左手持弓,右手自箭囊中閃電般抽出三支白羽狼牙箭,彎弓搭箭,心神合一,整個動作在一呼一吸之間便已完成!
    “咻!咻!咻!”
    三道足以追魂奪魄的銀色流光,如同三條並行的毒蛇,連成一線,帶著撕裂空氣的淒厲尖嘯,直取史阿後心、後頸、後腦三處致命要害!
    史阿竟似背後長眼,聽到腦後傳來的淩厲風聲,頭也不回,隻是反手拔出腰間那柄看似古樸,出鞘瞬間卻寒光四射、銳氣逼人的七星龍淵,手腕一抖!
    “叮!叮!叮!”
    三聲清脆到極致的金鐵交鳴之聲,如同三顆冰珠落入玉盤,在高速的追逐中清晰可聞!
    那三支足以洞穿金石的奪命箭矢,竟被他隨手三劍,以一種舉重若輕的姿態,精準無比地盡數劈落在地!
    那份從容,那份寫意,仿佛劈落的不是致命的利箭,而是三片飄落的柳葉。
    馬超見箭術無用,心中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平生未見的頂尖高手!
    當即放棄了遠程狙殺的念頭,收起長弓,將所有心神都貫注於胯下裏飛沙,全力駕馬,隻求能再快一分,再快一分!
    史阿回劍入鞘,動作行雲流水,繼續向前追擊。
    但他亦發現,胯下這匹從白波軍手中搶來的尋常戰馬,其腳力與耐力,與前方那兩匹拉著鑾輿的禦馬相比,終究差了一籌。
    距離非但沒有拉近,反而被緩緩拉開,短時間內竟難以追上。
    他眼中閃過一絲極不耐煩的神色,似乎不願再這般無謂地耗下去。
    隻見他右手猛地一抬,那柄剛剛入鞘、尚帶餘溫的七星龍淵,竟被他當做一柄最致命的飛刀,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投擲手法,如一道劃破長空的黑色閃電,帶著一股無可匹敵的穿透力與旋轉的力道,朝著前方那名車手的後心,激射而出!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而致命。
    那名正拚死駕車的車手,後心處陡然爆開一團碗口大的血花,他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身體猛地一僵,眼中所有的神采都在瞬間被死亡的陰影吞噬。
    他無力地向旁栽倒,從飛馳的馬車上滾落下去,瞬間便被身後卷起的漫天煙塵所吞沒。
    失去了控製的鑾輿,依舊在巨大的慣性的帶動下,瘋狂前衝。
    史阿催馬從車手的屍體旁一掠而過,身形微側,猿臂輕舒,竟是順手將那柄深深插在屍體上的七星龍淵拔了出來,而後繼續追趕!
    沒有了車手的駕馭,那兩匹禦馬徹底失去了方向,鑾輿開始在顛簸的曠野上劇烈地左搖右晃,如同一葉即將在狂濤中傾覆的孤舟。
    車廂之內,天子劉協與皇後發出驚恐的尖叫,身體被撞得東倒西歪,如同滾地葫蘆。
    終於,在又向前狂奔了數百步之後,鑾輿的一側車輪,重重地磕在了一塊從土裏頑固凸起的堅硬岩石之上!
    “哐當——!”
    一聲令人牙酸的、木材斷裂的巨響,整個沉重的車架被那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掀得騰空而起,在空中狼狽地翻滾了半圈,而後重重地側翻在地,激起一片塵土!
    “哎呀!”
    車廂內,劉協與皇後在劇烈的撞擊中,再也支撐不住,頭顱狠狠地撞在堅硬的木壁之上,雙雙痛呼一聲,便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史阿不緊不慢地駕馬來到翻倒的鑾輿旁,他利落地翻身下馬,那張普通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他沒有絲毫猶豫,俯身鑽入了那破碎的車廂之中。
    這一幕,讓後方追來的所有人,皆是肝膽俱裂,目眥欲裂!
    他們都以為,那刺客,終究是要對天子行那大逆不道的弑君之舉!
    然而,就在所有人心髒都提到嗓子眼的前一刻,史阿的身影,又迅速地從車廂內鑽了出來。
    他翻身上馬,看也不看身後那幾道已經近在咫尺、殺氣衝霄的身影,竟是撥轉馬頭,朝著另一個與戰場完全無關的方向,絕塵而去!
    刹那之後,馬超的裏飛沙已如一道銀色的旋風,卷至鑾輿之旁。
    他飛身下馬,來不及細想,第一時間衝入車廂,伸出顫抖的手,探向天子劉協的鼻息。
    尚有呼吸!
    馬超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轟然落地,他見天子隻是身上浸滿冷汗,臉色慘白如金紙,陷入了深度的昏睡,身上並無任何明顯傷痕,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抬起頭,望向史阿早已在遠處化作一個微不可見黑點的背影,那雙銳利的劍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巨大的疑惑。
    這刺客,費盡心機,不惜暴露,追殺至此,究竟做了什麽?為何又不下殺手?
    但此刻,根本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身後,雷鳴般的馬蹄聲已然奔騰而至!
    馬超剛剛從破碎的鑾輿內直起身來,兩道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的凜冽殺機,便已一左一右,如同兩柄從天而降的巨斧,當頭罩下!
    一柄厚重無比的鉤鐮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一道鋒銳絕倫的點鋼槍,閃爍著嗜血的寒芒!
    兩股力量合二為一,竟形成了一道毫無死角的攻擊網絡,封死了他所有可以閃避的空間!
    馬超瞳孔猛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尖狀,來不及多想,身體的本能已經快過了大腦的思考!
    他猛然橫起手中的虎頭鏨金槍,將全身力氣貫注其上,全力格擋!
    “鐺——!”
    一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將人的耳膜都撕裂的巨響轟然炸開!
    馬超隻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由兩種不同勁力混合而成的狂暴巨力,順著槍杆瘋狂襲來!
    他整個人竟被這二人合力一擊,震得向後倒飛而出!
    人在空中,馬超臨危不亂,猛地吹出一聲清越急促的口哨。
    那停在一旁的裏飛沙心有靈犀,立刻化作一道純白的閃電,向他飛奔而來!
    馬超雙腳重重落地,那股巨大的力道讓他控製不住地在地麵上滑行了足有數丈,雙腳在堅硬的土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裏飛沙恰在此時奔至他的身側,馬超左手一探,穩穩抓住韁繩,借著馬兒前衝的力道,手腕一抖,腰腹發力,整個人如蛟龍出水,行雲流水般翻身上馬,這才調轉馬頭,與那兩名不速之客,冷然相對。
    來者,正是河北雙雄,顏良、文醜!
    此時,文醜也已從鑾輿內出來,對著馬上的顏良沉聲說道:
    “義兄,天子隻是昏睡,暫無大礙!”
    顏良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那雙細長的眼眸死死鎖定住眼前這位銀甲小將,見其年紀輕輕,竟能硬接自己與兄弟的合力一擊而不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旋即被更加濃烈的殺意與傲慢所取代,厲聲喝道:
    “好!兄弟,你護住天子!我來對付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說罷,顏良倒提鉤鐮刀,雙腿猛地一夾馬腹,胯下“透骨龍”發出一聲咆哮,便如一頭掙脫了所有束縛的出籠猛虎,朝著馬超,悍然衝來!
    而文醜,則轉身望向後方。
    在那漫天煙塵之中,徐晃那魁梧如山的身影,與張繡那英氣逼人的身影,正一前一後,如兩顆呼嘯而至的流星,飛速接近!
    第一百八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