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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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轉,很快來到七月初四這日。
早兩日,修珠便從戒律堂出來,不過因被明慧堂主拘著,倒沒能跑到溫知宜麵前來找存在感。
溫知宜樂得自在。
這幾日,她借著午齋的機會,倉鼠似的不斷往房裏囤吃的,以保證自己能一日三餐,並在每日熄燈後,堅持伸胳膊伸腿鍛煉,免得在最後關頭掉鏈子。
修珠還俗的時間,定在初四這日黃昏。
聽到前麵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溫知宜和阿寶立馬行動起來。
兩人一人背著一個包袱,沿著牆角快速朝西北門跑去,庵裏的女尼大多去了前麵送修珠,兩人倒不用擔心會被人撞見,一路上十分順利。
西北門近在眼前,溫知宜放緩腳步,背靠牆平複呼吸。
“這還俗整的,和送嫁也不差了。”
她小聲嘀咕一句,抬頭看了眼落下的太陽,豎起耳朵聽前麵動靜。
阿寶緊了緊包袱,心髒砰砰狂跳。
“轟,轟,轟——”
突然,前院連著出現三聲巨響,像是爆炸聲,又像是什麽東西倒塌了,地麵都跟著震了震,一股煙塵升騰而起,南邊的一座佛堂,像是泥石流般,轟然倒塌。
阿寶捂住嘴巴。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飛速閃過,朝著倒塌的佛堂飛掠而去。
貼著牆壁的兩人屏住呼吸,猜到這人定然就是看守西北門的武僧。
“快,咱們走!”
時間不等人,溫知宜拉起阿寶,悶頭衝向前麵小門。
門是鎖著的,但這難不倒溫知宜,她深吸口氣,抬起右腳朝門狠狠一踹,整個木門應聲而碎,一條生長著雜草的青石路出現在門後,蜿蜒著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兩人相視一眼,毅然決然地走了進去。
空無一人的小道上,響起急促的奔跑聲,兩人不敢停留,直到跑到一座頹敗的禪院前。
禪院大門敞開,蛛網密結,雜草叢生,黃色經幔早已褪去原本顏色,慘白的垂在半空,隨著晚風無聲飄蕩,淒慘而又陰森恐怖。
溫知宜揮開麵前人高的雜草,腳下踩著破碎的瓦片,艱難地向著禪院裏麵前進。
“阿宜,你看那裏!”
阿寶興奮地奔向其中一麵院牆,伸手輕輕一碰,牆體撲簌簌往下掉。
“果然,婉姨說的沒錯。”
溫知宜麵露喜色,一麵讓阿寶往後站,她一麵退後三步,而後猛地朝院牆撞去,如此反複三下,隻聽“嘩啦!”一聲響,兩尺厚的院牆,被撞出一個半人寬的洞。
溫知宜再接再厲,這個洞很快擴大,露出後麵蔥鬱的樹林。
“走!”
兩人飛快從洞裏鑽出來,此時,天邊落下最後一絲光亮,阿寶快速分辨了一下方位,確定了一個方向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鑽進林子。
靜心庵,修建在山頂之上。
前麵肯定是不能走的,東西兩麵又格外的陡,倒是北麵的山坡,因為和後麵一座山相連,反倒要平緩不少,因而兩人商定的,就是從北麵的山下去。
等兩人來到山峰邊緣,此時光線已經很暗了。
她們取下一直背著的包袱,從裏麵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索。
——一條由僧服和床帳連接而成的布條。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就說這兩人,一個從來沒出過庵堂,一個活著時三步路都有人抬,哪裏走過山路,別好不容易跑出來,最後反倒摔死了,要真是這樣,溫知宜保證,她死都合不上眼睛。
找到一棵大樹,兩人把布條一頭纏在樹幹上,一頭綁在自己腰上,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而這時,庵堂裏的人終於發現,修善和修安兩人逃跑了。
昏黃的燭光下,明慧陰沉著一張臉,語氣陰森至極,“去找,趕緊給我去找,必須把她們兩人給我找回來!!!”
明信站在她身旁,緩緩轉動佛珠,“......也許,這是個機會。”
明慧看過去。
因為光線的原因,她一半臉隱在黑暗中,毫無顧忌地展露著不同於表麵的冰冷和狠厲。
整個庵堂傾巢而出。
不知危險逼近的兩人,解了綁在腰上到頭的布條,一邊摸索著一邊快速往山腳跑,好在這時,她們已經下了半山腰,路好走了不少。
“阿宜,你快看山上!”
阿寶不經意一個回頭,瞳孔猛地一個收縮。
溫知宜回過頭,就見山頂的位置,飄起了五六朵火光。
“走,往這邊!”
不敢耽擱,溫知宜拉起阿寶,飛速朝西邊跑去。
直到跑出了上千米,才開始沿著這邊的山坡,小心而又迅速地往下走。
兩人都沒有說話,緊迫感驅使著她們,即便狠摔了個跟頭,也能一聲不吭爬起來,踉蹌著向著山下前行。
月亮爬上半空,庵裏的女尼順著布條,也終於下到了半山腰。
明慧丟開手裏的布條,冷聲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東邊,你們兩個去西邊,其他人,繼續跟我往下搜。”
“是,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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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尼沉聲應道。
那邊,溫知宜和阿寶兩人,終於來到了山腳下。
兩人來不及鬆口氣,一鼓作氣地鑽進濃密的林子裏。
“呼,呼,呼。”
“呼,哈,哈。”
急促的喘息聲,在樹林裏回蕩。
溫知宜感覺胸口像是要炸開了,喉嚨很幹,嗓子很痛,腦袋還有些發暈。
“我,我,不、不行了。”阿寶雙腿一軟,朝地上摔了去。
溫知宜停下腳步,忙伸手去拉她,咬牙硬撐道:“不行,咱們不能停,阿寶,你先起來,我看這邊的樹,比先前稀了很多,咱們說不定已經到外圍了。”
阿寶搖頭喘息,雙腿不住打顫。
“我扶著你,咱們走。”溫知宜咬牙將人攙到肩上。
說實話,她也差不多是強弩之末了。
這兩日,她雖盡量讓自己,處於吃飽的狀態,但前麵十幾年的挨凍受餓,不是嘴上說說的,加上前麵那場落水,她很懷疑,現在這個身體的底子,恐怕早壞得差不多了。
隻是,曙光就在眼前,她如何能夠放棄。
阿寶側頭看去。
光線很暗,讓她看不清阿宜的臉,唯有沉重喘息聲在耳邊不斷響起。
“阿宜這樣努力,我也不能放棄!”
阿寶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當即讓自己打起信心來。
兩人相互攙扶著,艱難地往前移動,誰也沒有再說走不動的話。
月亮爬上高空,林中的光線依然很暗,溫知宜不得不睜大眼睛,盡力避開不時冒出來的荊棘藤蔓。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突然發生。
在溫知宜眼中,前麵明明是一塊平地,可當她腳踩上去的瞬間,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電光火石之間,她本能地想收回腳,卻又在下一刻,地麵轟然一塌,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兩人直直掉了進去。
“砰,砰”兩聲悶響,林子裏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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