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徐家隊伍

字數:7138   加入書籤

A+A-


    陽光很烈,太陽宛如一顆火球,金黃色的光芒籠罩山川,空氣變得稀薄燥熱,原本碧綠的樹葉卷了葉邊兒,花草垂下了腦袋,熊熊的陽光下,空氣似乎都扭曲起來。
    溫知宜一手遮在額前,一麵快步朝白西村走去。
    天熱,人都躲在屋裏,路上空無一人,她很順利回到白西村,推開魏阿婆家院外的籬笆,就見小石頭蹲在牆角,鼓著臉頰吹躲在沙窩裏的蟻獅,俗稱地牯牛牛。
    “石頭。”她喊蹲在地上玩得出神的小家夥。
    “阿宜姐姐?”小石頭驚喜回頭,頓時一蹦三尺高,兩隻小胖腿飛快搗騰,朝溫知宜撲了過去,“阿宜姐姐,你回來啦,阿婆,阿婆,你快來,我阿宜姐姐回來了。”
    魏阿婆聽到動靜,忙從屋裏出來。
    “阿宜!”阿寶拖著一條腿,整個人趴到窗戶上,衝溫知宜揮手。
    “吃過飯了嗎?快先進來。”魏阿婆接過她手裏籃子,對溫知宜的突然出現,又是驚喜又是驚訝,問她:“怎麽這個時候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事,我就是得了空,回來看看你們。”
    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一包飴糖遞給小石頭,這是她和三姐兒換來的,“去和你阿寶姐姐一起吃。”
    小石頭看向魏阿婆,魏阿婆摸摸他腦袋。
    “謝謝阿宜姐姐。”小石頭咧嘴一笑,拿上糖高興地奔向阿寶。
    “怎麽這麽大一塊羊腿肉?”魏阿婆把籃子放到桌上,注意到裏麵的羊肉,眼裏閃過一絲擔憂,“這羊腿......曹媽媽知道嗎?”
    “阿婆放心,這是我拿銀子換的。”
    溫知宜和她解釋,“我現在調到前麵去了,今日還得了十兩銀子的賞呢。”
    “喲,要說厲害,還屬妹子你呢。”王氏剛伺候丈夫喝完藥,端著藥碗出來就聽到這話,當即笑著稱讚道,“我們也借妹子的光,嚐一嚐這羊肉的滋味。”
    魏阿婆本想瞪王氏一眼,這是人家拿回來的肉,但轉瞬一想,現在不煮總不能等人家回了莊子再煮,這豈不是本末倒置,今日少不得要沾一回光。
    於是,她便道:“家裏沒大料了,我去隔壁借一點,你先歇著,家裏吃了晚飯再回去。”
    溫知宜本想說她等會兒就走,但魏阿婆根本不給她機會,風風火火地出了院子。
    “阿娘就是個急性子,來,喝口水歇歇。”王氏端來一碗水。
    溫知宜接過來,謝道:“阿嫂不必麻煩,我是回了自己家,你很是不必管我。”
    “這感情好。”王氏笑起來,眼尾細紋溫柔。
    不多時,魏阿婆回來了,精神抖擻地去了灶間,一番忙碌洗洗刷刷,王氏端了一盆髒衣服出門,溫知宜則去了阿寶房間,坐在床邊和她說話。
    “等再過些時日,我在前院站穩腳,便去求一求鄭管事,等他們進京時,請他帶一帶我們。”
    “我的腿也快好了,你看。”阿寶扭了扭右腿,“隻有一點點痛了。”
    溫知宜掏出一角銀子塞給阿寶,“這個你拿著,等我走後,你拿給魏阿婆。”
    “我給她嗎?”
    阿寶有些奇怪,阿宜不是在麽,怎麽要讓她給。
    溫知宜笑道:“我們現在有銀子了,總不能再白吃白喝。”
    又道:“你好好養傷,不必擔心我,我在莊子裏吃得好睡得好,你等著我的好消息。”
    魏阿婆家這頓晚飯,吃得比平日都要早。
    隻因溫知宜提了一嘴,她要在晚膳前趕回去。
    從魏阿婆家出來,太陽還沒有落山,但因有山脈遮擋,白西村附近已經陰了下來,也就龍爪山的山頂上,還覆著一抹淺金色的光輝。
    溫知宜埋頭往莊子趕。
    行至半路,突然聽到前麵傳來很嘈雜的聲音,她抬頭看過去,就看到官道兩旁,站了很多附近的百姓,道路中央,一隊人馬緩緩駛來,車馬如龍,彩旗迎風,香氣滿山道。
    “快看快看,那丫鬟提著的熏爐,墜著好大一顆珍珠。”
    “這算什麽,你看那馬車前掛著的鈴鐺,我猜那肯定是金的。”
    “......聽說是徐家......大官呢......百珍坊......”
    “許家?徐家?”
    溫知宜耳朵一動,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瘦小的身子擠入人群。
    十數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在前麵開道,而後緊跟著提著熏爐的女使,再後麵則是四架十分華麗的馬車,駟馬並駕,金當盧,玉杏葉,寸紗寸金的香雲紗,也不過是窗戶前的裝飾。
    兩旁隨車的扈從和丫頭,一個個紅光滿麵,神情倨傲,再後麵,是四五輛稍小點的青布馬車,裏麵坐著主子跟前得臉的媽媽們,最後麵還跟著六七輛拉行禮的馬車,兩旁並排著斷後的護衛。
    真是好大的排場!
    溫知宜目光焦急在人群裏搜尋。
    然而,要讓她失望了,裏麵沒有一個她熟識的人。
    她轉頭詢問旁邊婦人,“敢問阿嫂,你可知道,這是誰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知道,我知道。”
    站在兩人後麵的一位婦人,聽到這話當即控製不住她的八卦欲了,“這是京都裏的貴人,還是個大官呢,說是姓徐,帶著娘子郎君往那邊山莊避暑呢。”
    怕她不知道,婦人指了指東南方向,“就是那邊那個修了大半年的山莊。”
    旁邊的人加入談話,“我聽說,裏麵還專門建了好多小孩子玩的玩意兒呢。”
    “人家不叫玩意兒,叫遊樂園。”
    “對,我家男人就在裏麵做工,說是修得可大了,有什麽滑滑梯,攀爬架,旋轉木馬......全是沒聽過的稀罕玩意兒,新奇著呢。”
    “我家男人也在,一天五十文,還包兩頓飯呢,頓頓都有肉。”
    “哦喲,阿彌陀佛,這麽說來,這主家還是位大善人呐。”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說話的人神秘兮兮,“我聽說,這什麽遊樂園,是徐家那位當家娘子,為前頭娘子留下來的兒子建的。”
    “真的假的?”
    “我不信,這世上的後娘,有哪個是好的!”
    “就是。”
    見大家全都不信她,那人“嘿”的一聲,“你們還真別不信,徐家這位大娘子,那可是得過皇後娘娘稱讚的,據說為救前頭那個的兒子,連手都摔折過呢。”
    溫知宜心髒收緊,雙眼死死盯著經過的馬車。
    恰在這時,一陣晚風悄然吹來,車窗前的紗簾蕩起波浪形的弧度,露出後麵一大一小兩道模糊的身影。
    業哥兒?
    那是她的業哥兒嗎?
    溫知宜心口狂跳,眼裏再看不到其他東西,出神地朝剛才經過的馬車追去。
    “啪——”
    一條長鞭重重甩到她腳邊,溫知宜猛地驚醒,下一刻就聽到有人嗬斥:“哪裏來的賤民,滾開!”
    看了眼揮鞭的護衛,溫知宜咬緊牙關,繼續往前麵追。
    護衛見狀,頓時怒了,“找死!”
    他一鞭子抽向溫知宜,正好打在她肩上,趁對方踉蹌之時,又是一鞭子過去,絞住對方手臂將人往後一甩,溫知宜來不及反應,就被拽得往後飛去,而後重重砸到地上。
    “咳!”她捂住肩膀,臉色一瞬間慘白。
    但她就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爬起來又繼續去追那馬車,然後,她的手腕再次被纏住,讓她不得寸進半分。
    “你幹什麽,放開我!你放開我!”
    眼看馬車越來越遠,她頓時失去理智,反手抓住鞭子,往自己這麵狠狠一拉。
    另一頭的護衛,如何也沒料到,對方力氣竟這般大,一著不慎被拽得跌下馬背,得虧他自小習武,察覺不對時立馬一個側翻,安全無虞地落到地麵。
    長鞭在兩人之間繃緊到極致。
    溫知宜雙眼泛紅,眼裏的恨意幾乎化為實質。
    “不知所謂!”
    不過一點蠻力,竟也敢班門弄斧。
    護衛殺心驟起,右手握鞭一震,內勁直衝對麵,溫知宜隻覺手心一痛,原本纏在手臂的鞭子,猶如一條猙獰的長蛇,重重落到她身上。
    “咻咻”的破空聲,鼓噪眾人耳膜。
    原地響起聲聲慘叫。
    圍觀百姓目不忍視,害怕地轉開腦袋。
    “噗!”的一聲,護衛一掌將拽過來的人擊飛出數丈遠。
    溫知宜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就在眾人以為,她死了的時候,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緩慢抬起了腦袋,雙眼死死盯著已快消失的馬車,鍥而不舍地向前爬去。
    護衛見狀,暗罵一聲“瘋子”,翻身上馬離開。
    人如何追得上馬車。
    溫知宜悲憤地趴在地上,傷心欲絕地嚎啕大哭,似是有說不盡的委屈。
    “怎麽樣?找到人了嗎?”
    “沒有,裏裏外外都翻遍了,沒看到有人啊。”
    “再去找!”
    鄭永安黑著臉,生人勿近。
    天光消逝,天色暗下來,隱約的光線中,搖搖晃晃走來一人,正是在莊子裏遍尋不到人影的溫知宜。
    “魏宜?是你嗎?”
    正準備到外麵來找人的觀棋,瞧見道路對麵踉蹌的人影,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那人影停了下來,艱難地抬起腦袋。
    觀棋小心地走過去,看清對麵人的情況,那叫一個大驚失色:“我的個無量天尊,你這是怎麽了?你被誰打了?快快快,我攙著你,咱們先進去。”
    又衝裏麵喊:“鄭管事,鄭管事,人找到了,在這裏。”
    溫知宜無力地靠在觀棋身上,眼前一陣接一陣的發黑。
    得到報信的鄭永安,沉著臉疾步而來,因天色太暗,他並未察覺溫知宜異常,積攢的怒氣在見到對方時立刻噴薄而出,“你的規矩呢!曹媽媽就是這麽教你的?”
    “你要不想幹,有的是人幹,現在,你給我卷包袱滾!”
    “抱歉鄭管事,我,咳咳咳,咳咳!”溫知宜剛要解釋,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
    “這就是鄭管事你先前說的,鼻子很靈的那個奴婢?”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自鄭永安背後傳來,接著一位二十八九左右,眉眼精致,麵若好女,氣質散漫的男子,敲著折扇慢悠悠走了過來。
    “周郎君。”鄭永安回身行禮。
    周琰微微抬手,去到溫知宜麵前,命令道:“抬起頭來。”
    模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溫知宜勉強睜開眼睛,腦子裏昏昏沉沉的,愣了有好一會兒,總算接收到對麵命令,她搖晃地抬起頭,意外就在這一刻發生。
    溫知宜眉心一皺,胸口莫名一陣劇痛。
    她喉嚨微動,“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人軟綿綿地往後倒去。
    好巧不巧,周琰剛好站在她麵前。
    “啊啊啊!周郎君,您沒事吧?”
    鄭永安回過神來,發出尖銳爆鳴聲。
    周琰:“???”
    他抹了一把自己滿是血的臉,氣笑了!
    喜歡我在庵堂學女德請大家收藏:()我在庵堂學女德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