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講道理還是講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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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慧死了。
    據說是意外。
    她晚上起夜,不知是沒站穩,還是怎麽的,腦袋磕到桌角,當時就昏了過去,血流了一地,等到第二日,庵裏女尼久等她不到,一起尋過去才發現,她倒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
    至於明信,半個月前下山,至今未回。
    庵裏擔心意外,派了人去找,可惜一直沒有音信。
    溫知宜撇撇嘴,盤腿坐到榻上,捧著袖爐吐槽:“我可不信有意外。”
    “前兩日,宣寧伯府的人,去過靜心庵。”言姑姑道。
    “看吧,我就說,我這個阿父,不是個含糊的。”溫知宜心有戚戚然,“幸虧我跑得快。”
    言姑姑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溫知宜又問:“明信走到哪兒了?”
    “已經過了常平,往博陵去了。”言姑姑說。
    “她倒是跑得快。”溫知宜嘟囔一聲,對言姑姑道:“博陵多山,山裏野獸蟲蟻多,意外肯定也多。”
    “不留?”
    溫知宜道:“不留。”
    言姑姑點點頭,出門去了。
    溫知宜轉著袖爐,突然笑了笑,別怕,那些害了你的人,我會送她們下去,親自向你賠罪。
    她把袖爐放到矮桌,抬手伸了個懶腰。
    “阿寶,觀棋,收拾東西,咱們也該回府了。”
    ......
    溫知宜回來的消息,飛速傳遍宣寧伯府。
    “把她給我押過來!”
    溫澤川的怒吼聲,震得整個伯府抖三抖。
    一踏進前院書房,氣氛陡然變得壓抑,整個書房空氣都像是冷了幾分,再瞧書案後臉上似有電閃雷鳴的溫澤川,溫知宜不得不承認,她心裏還是有點發虛的。
    發虛歸發虛,麵上不能露怯。
    她挺直腰板,麵色從容,上前福身,“見過阿父,請阿父的安。”
    “你別叫我阿父,你才是我阿父!”溫澤川氣得口不擇言。
    一聽見這話,溫知宜差點沒憋住笑出來,她忙低下腦袋,抿緊嘴角。
    然而這副模樣落到溫澤川眼裏,就是她梗著脖子拒不服軟,本就氣得不行,這一下更是火冒三丈,“好,好,好,你還不覺得有錯是吧!”
    他衝門外喊:“拿鞭子來!”
    “阿父要打我?”溫知宜看過去。
    溫澤川根本不理她,冷著臉讓人把鞭子拿上來。
    溫知宜吸吸鼻子,聲音哽咽:“我就知道,我回了伯府,活不了幾日。”
    好大一口黑鍋!
    溫澤川呼吸不穩,瞪著對麵柔柔弱弱的女兒,隻覺前麵四十幾年加起來,都沒最近這幾日過得糟心。
    他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啪”地一聲拍向書案,低吼道:“怎麽?在你心裏,我就是這般公報私仇,容不下親女的毒父!”
    “難道不是嗎?”溫知宜反問。
    溫澤川深呼吸,再深呼吸。
    溫知宜垂眸,低落道:“......總歸在阿父您心裏,我是沒有外人貴重的。”
    溫澤川閉眼,告訴自己,不要和她廢話,打就完事了,但不行,他受不了這氣!
    “你不要和我顛倒黑白,你為何要打徐家大娘子,你說!她又是哪裏惹了你不快,讓你下這般狠手?還當著你阿婆的麵,你阿婆多大年紀了你不知道?你就是這麽孝敬你阿婆的?”
    “惹了爛攤子就跑,留下你阿婆給人賠罪道歉,你有沒有一點把伯府當你的家?”
    書案被拍的“啪啪”響,門外小廝齊齊埋著腦袋,繃緊了頭皮。
    溫知宜控訴道:“我為什麽跑,還不是因為害怕,我害怕阿父您打死我。”
    “合著現在倒成我的錯了?”溫澤川不可置信。
    溫知宜想點頭,但她忍住了,“那阿父您說,您就真沒想過打死我嗎?”
    溫澤川:“......”
    溫澤川遲疑了。
    而這一瞬間遲疑,立馬讓溫知宜眼尖地抓住。
    她像抓到一把尚方寶劍,立馬用一雙充滿譴責的眼神看了過去,像是在說:你看,你看,你自己看看,你承認了,我不跑,難道真等著被你打死?
    她本就生得好,身量纖細,形容柔弱,蹙眉的模樣透著弱不勝衣的韻味,當她用這種委屈悲傷的眼神看人時,饒是心冷如鐵的溫澤川,也忍不住動搖,暗道不該這樣疾言厲色。
    但轉瞬,他如夢初醒,冷靜一喝:“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其他!”
    門外,捧著鞭子的小廝為難,瞅著許管家小聲問道:“許管家,這鞭子還送進去嗎?”
    怎麽聽著伯爺怒氣好像消了不少。
    許管家也為難,猶豫了一下,擺手道:“也罷,再等等。”
    知道含糊不過去,溫知宜悄悄歎息一聲,開口說道:“好吧,那我就告訴阿父,我為何打徐家大娘子,佛家說,因果循壞,我打她,豈不是因為,她先打我。”
    “還在胡言亂語,當時滿院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乃是你先動手!”
    “我不是說在伯府,我說的是之前。”溫知宜不慌不忙,“我從庵裏逃出來後,不小心撞到徐家出城的隊伍,徐家護衛把我打得皮開肉綻,差點就去地下見我阿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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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她語氣幽幽,“阿父是不是在想,我要是真在那時咽氣就好了。”
    “胡說!”溫澤川一臉正色,“我看你就是心思重,別總覺得誰都要害你。”
    溫知宜輕輕聳肩,對這諷刺不以為意。
    “在我這裏,沒有冤有頭債有主,那護衛是徐家的人,我打徐家大娘子一頓,沒毛病吧?”
    又道:“你要是不相信,大可讓人去查,或者,你要是嫌麻煩,也可叫兩個媽媽進來,現在我身上還有當初留下的鞭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讓人搜查自己親女,溫澤川哪能做出這種事。
    他臉上神情變換,既對徐家隱有芥蒂,又不願輕易揭過這事,免得她越發驕狂。
    於是他皺眉訓斥道:“縱你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該動手打人,貞靜謙遜,你自己看看,你做到了哪一點?你隻顧著你自己,就不想想咱們伯府,想想你阿翁阿婆,你讓外人怎麽看咱們伯府!”
    溫知宜反駁:“阿父你沒被人打過,當然上下嘴皮子一碰。”
    “你是什麽身份,豈可學那市井潑婦之舉?”溫澤川氣血上湧,“禮義廉恥,你是一點不顧!”
    “那阿父你呢,避重就輕、含糊其辭、冷眼旁觀,這就是你所謂的禮義廉恥?”
    這話給溫澤川氣的,又啪啪地拍起書案,“你既這般看不上我這個阿父,那你還回來做什麽!”
    “總算說出心裏話了吧。”溫知宜冷著臉,眼底一片冷色。
    溫澤川一口老血湧上喉嚨,再沒有這麽憋屈過。
    我和你講道理,你和我講感情,我和你講感情,你又和我講道理,反正你沒錯唄!
    好在這時,許管家推門進來,打破了一室僵窒,他回稟道:“伯爺,顧小郎君和齊國公府三郎君前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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