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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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劉媽媽大驚失色。
琥珀瞅著亂糟糟的房間,腦子一片空白。
發生什麽了?遭賊了?
溫知宜麵色如常,抬手掩唇小小打了個嗬欠,“你們可算來了,可累死我了。”
聽見這話,唐氏耐心告罄,一抽一抽的腦仁,讓她失去冷靜,“讓她給我滾,給我滾,不要再讓我看見她!”
她後悔了。
她就不該親自來磨她的脾氣。
是,她的確不敢要她的命,但她敢讓她和她一起難受。
溫知宜像是聽不見這話裏的厭惡,笑眯眯道:“那我就先退下了,今晚上......”
“不用你!”
唐氏隨著年齡而下垂蒼老的臉頰,在這一刻顯得越發陰沉。
“是,我都聽阿婆的。”溫知宜笑容燦爛。
唐氏抓著被子,很想給她兩巴掌。
溫知宜前腳剛走,唐氏後腳就撐不住了,雙眼一翻朝後倒下。
這可把劉媽媽和琥珀嚇得不輕,又是掐人中,又是揉額頭,請太醫的小廝呼啦啦跑出去,兩條腿恨不得揮出殘影,原本要去上衙的溫澤川,不得不告假一日,等母親清醒過來,待問明事情緣由,當即怒容滿麵地去了玉蘭堂。
......
“伯爺。”
“伯爺。”
溫澤川大步流星,又急又重的腳步,震得空氣跟著顫抖,兩旁婢女的請安聲被他遠遠拋到身後。
眾人麵麵相覷,小聲議論起來。
“這是怎麽了?伯爺瞧著好像很生氣。”
“不知道啊。”
“大娘子昨晚兒,不是給太夫人守夜去了麽,難道是太夫人那邊出什麽事了?”
“我天,這可怎麽辦?”
“就是啊,早知道,我寧願多給劉媽媽幾角銀子,也免得被調來玉蘭堂。”
“誰不是呢,有這樣的主子,好處撈不著,盡跟著倒黴了。”
玉蘭堂丫鬟們的唱衰,溫知宜不知道,她正睡得香呢。
阿寶和白露坐在門外的廊上,白露在繡鞋墊,不時低聲教授阿寶兩句,阿寶拿了一塊破布,捏著針紮豆腐似的,觀棋站在阿寶身後,嘴裏發出“噗呲,噗呲”的笑聲。
“初學都是這樣的。”
白露很有耐心,安慰阿寶:“你現在不順手,等順手了,就可以學怎麽運針了。”
“不準笑!”阿寶挺直腰杆,向觀棋聳聳鼻子。
就在這時,溫澤川大步進來,瞧見廊下三人,目射寒光:“你們娘子呢,讓你們娘子出來見我!”
三人驚了一跳,針尖戳到白露手指,血一下子冒了出來。
“伯爺。”她連忙起身,福身回話,“娘子昨兒個替太夫人守夜,如今正在房裏休息。”
“守夜?休息?”
溫澤川冷冷重複,一身金戈鐵血之氣,一個眼神便令人心生懼意。
“她阿婆讓她氣暈過去,她倒有心思睡覺!我伯府什麽時候,出了個這般沒心沒肺的不孝女!”
“伯爺慎言。”聽到動靜的言姑姑,從隔壁茶室出來。
溫澤川眼神冷凝。
他直接問道:“你身後的人是誰?”
言姑姑麵色不變,“伯爺說笑了,奴婢與小女孤苦無依,幸得娘子所救,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奴婢與小女服侍娘子,娘子也給我們一個容身之所。”
這話看似有理有據,但溫澤川根本不信。
能把人藏住,讓他找不到一點線索,能是普通落難的江湖人?
還有之前的滴血認親......
他眯起眼睛,表情不善,“不管你是誰的人,我伯府的事情,且輪不到你來管,讓開!”
“奴婢當然可以讓,但伯爺您清楚,把不孝的名頭按在我們娘子頭上,有些事情就再無轉圜了嗎?”言姑姑毫不慌張,甚至讓旁邊退了退,讓出通往房門的路。
溫澤川眉峰隆起,沉沉凝視對方。
言姑姑道:“您怒氣衝衝而來,心裏定是對我們娘子不滿,但事情的真相,就真是伯爺您聽到的那樣?”
她笑了笑,“俗話說,一個巴掌還拍不響呢,伯爺怎麽就斷定,是我們娘子氣暈的太夫人,而不是太夫人年紀大了,有些什麽病啊痛啊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接著問道:“太夫人可是親口言明,我們娘子對她不孝?”
這自是沒有的。
唐氏讓人守夜,本就目的不純。
而溫知宜呢,她是第一次伺候人,出點什麽意外不是很正常?
再說,她雖撞倒了花瓶,砸碎了茶壺,但她可是第一時間就去關心阿婆了啊,誰敢說她不孝!她孝著呢。
言姑姑也是這樣說,“娘子心是好的,就是沒伺候慣人,要奴婢說,在其位,謀其政,伺候人的事,就該交給丫鬟,不然,主子去伺候人了,丫鬟又該做什麽?”
說著,看向溫澤川,“伯爺,您說呢?”
言姑姑這麽一陣說,溫澤川已經冷靜下來。
他目光越過言姑姑,看向她身後緊閉的門窗,外麵這麽大動靜,睡得再熟也該醒了,裏麵沒有一點聲響,顯然是在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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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顧家。”
他在心裏默念兩遍。
到這個地步,顧家必須娶她,而他們伯府也必須將人嫁過去。
所以,他現在麵對的,不僅僅是他女兒,更是顧家未來的宗婦。
重重念頭乍閃,他雙眸微微一沉,肅聲說道:“行事毛躁,讓長輩受驚,這就是錯!”
定下性質,接下來就該做出懲罰。
“顧家已遣人來商議,將你們的親事推到來年,這段時間,你就給我好生待在玉蘭堂,你拜了十幾年佛,卻沒學到一點淡然溫和,看來還是佛經抄得少了,從今日起,每日一本佛經,直到你學會收斂性子為止。”
房間內依然寂靜無聲。
溫澤川俊臉冷笑,“你定了親,是別人家的人了,我不能讓你沒臉,但你身邊的丫鬟,不知勸誡主子,縱容主子犯錯,我還是能懲罰一二的,日後,你每犯一次錯,她們就餓一天,我看你有多少錯犯!”
唰的一聲,窗扇猛地被打開。
溫知宜站在窗後,眉眼凝結冰霜。
“阿父難道不知道,我修得是怒目金剛,溫和淡然?於我的道不合呢。”
溫澤川往前兩步,直視對麵惱怒麵容,不慌不忙道:“你阿婆因你昏倒,去向她認錯道歉。”
溫知宜眉眼越發冷淡。
她渾身上下寫滿抗拒,仿佛在說:“如果我說不呢?”
“伯府每年病死的丫鬟,一隻手數不過來,你自己掂量。”
溫澤川用很隨意的口吻說道,卻讓溫知宜瞬間變了臉色,瞧見那威脅了人利落離開的身影,她氣憤抄起旁邊花瓶,朝對麵背影砸了過去,“啪嚓”一聲,花瓶碎裂。
聽到身後動靜,溫澤川並沒回頭。
原來這就是她的軟肋啊!
不過幾個丫鬟,便讓她失去冷靜,哼!自己死都不怕,卻擔心幾個丫鬟的命,如此心腸軟弱,不分輕重,終究成不了什麽大事。
“欺人太甚!”溫知宜咬牙切齒。
言姑姑理智道:“咱們身居伯府,受人限製才是正常。”
又道:“您昨晚決定那樣做,就該想到這一點才是。”
溫知宜氣鼓鼓:“他有本事衝我來!”
言姑姑失笑,就是因為不好衝她去,這才拿捏她身邊的人,好讓她就範。
“氣死我了!”溫知宜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
前世,在繼母有意無意縱容下,以及阿婆英國公太夫人撐腰,她養成了驕縱的性子,說的好聽點,是不與一般人計較,其實很是有些目無下塵。
重活一回,挨了餓受了苦,臨死前又親身體會到,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心狠手辣、卑鄙齷齪、蠅營狗苟,心裏本能生出厭惡抵觸,她不再抬起頭看人,性子掰好了些,可也越發不願委屈自己。
“認錯是吧?”
溫知宜磨了磨牙,對外麵一招手,“去,把院子裏的人召集過來,隨我一道去榮寧堂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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