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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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
正房。
翻閱賬本的陰氏,收到溫知宜送來的玉容皂,秀美的臉上露出驚訝。
“怎麽回事?這又是個什麽由頭?”
她放下賬本,揉了揉有些昏脹的額頭。
婢子惜秋回道:“送東西的奴婢說,這是給娘子您的見麵禮,府裏各房各院都有,便是三房庶出的五娘子都有。”
“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陰氏招手,打開惜秋捧著的錦盒,瞧見裏麵是四塊玉容皂,驚詫問道:“真是奇了怪了,她打了徐家大娘子一頓,是怎麽還好意思,去買徐家玉容皂的。”
惜秋抿嘴笑。
“真是個葷素不忌的。”陰氏點評一句,擺擺手道:“擱起來吧。”
珍玉閣中。
溫嫦依揮開婢女捧來的錦盒,冷笑道:“什麽香的臭的,也敢往我這裏送!”
看著滾出來的幾塊玉容皂,她“哈”地譏笑一聲,語氣充滿不屑和輕視,“我的天呀,誰送見麵禮就送這點東西,丟也丟死人了,趕緊給我扔出去,別髒了我的地!”
當然,像溫嫦依這樣直接丟的還是少數。
大多還是如陰氏一般,把東西擱到一旁,用不用再另說。
唯獨住在慎心院的五郎君,溫知宜的庶出弟弟溫敬軒,給她送了一份回禮來,一隻青白玉的玲瓏球。
與此同時,國師府派去南邊的人,悄無聲息離開京都。
緊接著,南邊徐州泗州兩地,兩座生產玉容皂的莊子,不聲不響地開了起來。
京都中,管著徐家玉容皂莊子的馮媽媽,再一次拒絕了打南邊兒來的,想要購買玉容皂的商人,心情有些沉重地回了莊子。
等到晚上,回到自己家,她睜著眼睛,在床上翻來覆去。
“這一晚上的,有蟲咬你還是怎麽的!”
楊老頭翻身坐起,摸到床頭煙杆,吧嗒吧嗒吸起來。
“你知道什麽!”
馮媽媽瞪他一眼,翻過身背朝裏麵。
楊老頭悠哉道:“我怎麽不知道,不就是為你們那賣貨的事。”
馮媽媽聽見這話,當即坐了起來,眉頭皺起:“你怎麽知道?那些人也去找你了?”
楊老頭沒有明言,而是道:“要我說,娘子也是糊塗,這大把的銀子,哪有往門外推的,你們女人家家,就是膽子小,這也怕那也怕,那還開什麽鋪子。”
“別胡說!”馮媽媽輕斥一句。
楊老頭斜她一眼:“你心裏難道不是這麽想的?”
馮媽媽歎氣:“娘子不願意,說要什麽饑餓營銷,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又能有什麽辦法?”
“這有什麽難的。”楊老頭嘴吧嗒兩下,吐出一口煙氣,慢悠悠說道:“娘子住在京都,又不能時時過來,做的多還是少,不還是咱們說了算。”
“不行!”馮媽媽臉色一變,她慌忙搖了搖頭,感受到跳快的心髒,像是給楊老頭解釋,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心慌慌道:“咱們就十個人,就算要多做,也分不出人手。”
楊老頭不想放棄,“這附近村子裏,多的是空閑的婦人。”
馮媽媽依然搖頭:“娘子說了,人一多,魚龍混雜,方子容易泄露出去。”
“你,你真是榆木腦袋!”楊老頭低罵一聲,把煙杆對著床沿,重重磕了兩三下,“你倒是忠心了,老大老二老三他們,你都不管了,這每一日嚼用,哪裏不要銀子。”
“人家說了,按咱們京都的售價買,反正是賣去南邊兒,娘子也不會知道。”
馮媽媽陷入為難,猶猶豫豫,“你嘴巴一張,說得輕鬆,那些油啊奶啊的,難道不要銀子。”
“咱們沒有,娘子有啊。”楊老頭提醒她。
馮媽媽使勁一扯被子,“我可不敢,你別害我。”
“我說你傻,你還不信。”楊老頭和她解釋,“這麽大的買賣,咱們哪能吃得下,當然得多尋兩個人,我看啊,娘子身邊的平媽媽就不錯,她能接觸到娘子銀子,又能幫咱們注意娘子動向。”
這些話,楊老頭明顯早已深思熟慮。
馮媽媽古怪地看老伴一眼。
楊老頭很穩得住,曉之以理道:“我這不也是為了老大他們,你想想,這一趟下來,咱們少說賺這麽多。”他伸出五根手指,“到時候,咱們再想法子,替老大他們贖了身,總不能讓子孫後代都為奴為婢。”
當世家大族奴婢,旱澇保收不假,但人麽,終究是有了這樣想那樣。
馮媽媽露出意動。
楊老頭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可是知道,平媽媽想送她家小兒子進學堂呢。”
“這......”
“你怕什麽,娘子那麽大身家,銀子堆在庫房裏,生了灰也不見得瞧一眼,咱們不過先借來用一用,等這邊收了銀子,再把借的還回去就是,保準神不知鬼不覺。”
馮媽媽眼神閃爍,扯過被子蓋在身上,背對著楊老頭不搭理他。
楊老頭放下煙杆,重新躺回床上,低聲說道:“......咱們都是為了兒子,你自己好生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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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應,他卻並不在意,滿意地閉眼睡了。
......
昨晚一場大雪,窸窸窣窣一直下到清晨。
窗外北風凜冽,牆頭積雪白茫茫一片,天空依舊灰暗,遠處山峰似被霧氣籠罩,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玉蘭堂裏有地熱,溫知宜舒服地窩在榻中,聽言姑姑一條一條說著,關於徐家大大小小的消息,包括但不僅限於:莫桑晚早晨吃了什麽,中午吃了什麽,晚上又吃了什麽......
“徐家主君徐鬆延,前日晚間突然高熱,徐家大娘子十分擔心,親自在床前守了一夜,隔日徐家主君退熱,為徐大娘子描眉提詩,恩愛異常。”
溫知宜翻白眼。
“據探子回報,徐家主君之所以能那麽快退熱,是因為徐大娘子拿出一種名為酒精的東西,具體是何物暫不知,已知的信息有:一,有明顯酒味;二,形如冰泉,清澈透亮;三,能退高熱;用法:擦拭全身。”
溫知宜冷笑,“她倒總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郎君想請娘子,將這酒精方子,想辦法弄到手。”言姑姑突然說道。
“我?”溫知宜驚訝瞪眼。
言姑姑點頭。
溫知宜滿頭黑線:“不是,他不會以為,我能有玉容皂的方子,就能有這勞什子酒精的方子吧?”
她能知道玉容皂配方,那真的就是碰巧。
當時,她還是徐家大娘子,而莫桑晚,還是莫姨娘。
因莫桑晚又是煉豬油,又是要貝殼粉,府裏奴婢覺得奇怪,就偷偷來向她稟報,她讓人盯著一二,這才誤打誤撞得知,玉容皂最基本的做法。
時下,不止娘子小娘子們,某些郎君也有敷粉的愛好。
平常用的,多是米粉、紫粉、珠粉,有的為了更白,還會添加鉛粉,白是白了,但每次清潔之後,臉頰總是緊繃發紅。
沒有玉容皂之前,眾人用的都是澡豆,大豆磨成細粉,填入丁香、沉香、麝香、珍珠等物,再將梨花、李花、櫻桃花等搗作粉,製成一個個細膩的彩團兒。
澡豆能潔麵,可玉容皂,不止能潔麵,還清潔的更幹淨。
甚至因其潤澤的功效,用玉容皂潔麵之後再敷粉,粉還會越加服帖,這可大大得了眾娘子郎君們的心,總算不必擔心什麽時候一笑,臉上撲簌簌往下掉粉。
但凡用過玉容皂,再用那澡豆兒,那真是哪哪兒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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