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同的兩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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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德樓。
    小二在門口迎客,見到從馬車下來的溫知宜,問也不問直接帶人去了二樓雅間。
    “還是一壺碧螺春,一碟梅花酥,一碟千層糕,一盤蜜煎金桔?”
    觀棋點點頭,示意小二出去。
    溫知宜坐去她的老位置,臨街一方的窗戶邊兒。
    “娘子,您到底在等誰呀?”觀棋看著又望著窗外出神的娘子,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她道。
    觀棋追問:“誰?”
    溫知宜搖搖頭,不說話了。
    觀棋心裏貓抓似的難受。
    啊啊啊,最討厭你們這些謎語人了!
    小二端來茶水,觀棋煩躁揮手,慢步挪去窗戶前,下麵人流攢動,攤販貨郎叫賣聲不絕,間或有馬車駛過,五六個小孩兒跑來跑去,尖叫著追逐嬉戲,真是好一派熱鬧場景。
    所以,這下麵到底有誰啊!
    太陽一點點升起,房頂上積雪融化,滴答滴答順著房簷滴下。
    觀棋懶洋洋趴在桌子上,看了眼窗邊慢悠悠品茶的娘子,張嘴打了一個嗬欠。
    “讓開,都往兩邊讓開。”
    樓下傳來一聲嗬斥。
    接著,五六輛馬車從對麵清河街駛出來。
    溫知宜精神一振,她認出來,下麵開路的護衛,是徐家的。
    “娘子,怎麽了?”觀棋湊過去。
    溫知宜沒說話,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下麵。
    隨著馬車越來越近,她呼吸一點點停下,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錯過點什麽。
    然而,等到徐家馬車靠近,她眼裏光芒肉眼可見落下。
    因為下麵馬車,每一輛的窗戶,關得密密實實,根本看不到裏麵的人。
    她騰地站起,眼底流露急切,一把抓住觀棋,眼睛看著她:“你能不能打碎下麵馬車的窗戶,我想看看,裏麵有沒有、有沒有我的......”業哥兒。
    打碎窗戶?
    觀棋看一眼下麵馬車,又轉頭看向娘子,見她眉眼著急不似作假,雖然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但她還是點頭說了一聲好。
    觀棋左右看了看,尋找趁手的武器。
    她去桌上抓一把蜜煎金桔,在手裏拋了拋試過重量,接著醞釀片刻,對準下麵第一輛馬車窗戶打去。
    “砰!”的一聲悶響,馬車裏先是一聲驚呼,緊閉的窗扇上出現三道裂痕。
    “誰?”
    徐家護衛停下,警惕握住腰間武器。
    “頭兒,是蜜餞。”其中一個護衛撿起地上滾落的蜜煎金桔。
    “出什麽事了?”莫桑晚對著窗戶外麵問。
    徐家護衛回道:“娘子,有人拿蜜餞打咱們馬車。”
    什麽東西?
    莫桑晚茫然了一下,一度懷疑自己幻聽。
    她抬手推開窗扇,看到護衛手心裏的蜜餞。
    “阿娘,是金桔,我認得!”
    五歲出頭的徐謹業乖巧地趴在莫桑晚懷裏。
    他生得很好,頭發烏黑,小臉白皙,嘴巴小巧,紅豔豔的,一雙杏眼圓溜溜,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笑起來的時候,像一顆小胖元宵,白白嫩嫩,可可愛愛,怎麽看怎麽機靈。
    業哥兒,是她的業哥兒。
    溫知宜不敢錯眼,眼睛釘在他身上,一點一點描繪他的五官,眼底水光彌漫......但漸漸的,她原本激動的神色,一點點變得古怪,尤其是那一大一小兩張臉挨在一起時,她後背驀地激起一層一層雞皮疙瘩。
    不會的,不會的。
    一定是她看錯了。
    溫知宜在心裏無意識念道,抬手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她指尖在發抖,一股說不清的寒意,從指尖末梢席卷全身。
    下麵,徐家護衛沒抓到可疑的人,莫桑晚聞言皺眉道:“罷了,許是巧合,繼續上路吧。”
    她低下頭,親了親兒子額頭,“阿娘帶你去泡溫泉好不好,咱們直接住到臘八,你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
    “好耶,阿娘最好了。”徐謹業撅起小嘴,去親莫姨娘臉頰。
    看到這一幕,溫知宜身子一歪,扶著一陣陣發暈的腦袋。
    觀棋不知所措:“娘子,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溫知宜說不出話。
    心髒上似有一隻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心,喉嚨緊到發疼,連呼吸都不能,泛起近乎悚懼的戰栗。
    為什麽?
    為什麽她的兒子,會長得像莫姨娘?
    那一雙眼睛,那一雙眼睛,簡直像了九成九。
    溫知宜身子發抖,幾乎站不穩。
    她問自己,會不會是看錯了,她曾聽人說,誰帶的孩子長的會像誰,但心裏又有一道聲音,不斷地提醒她,擊碎她的逃避。
    她沒看錯,她不可能看錯,畢竟每晚入睡前,暢想日後如何報複莫姨娘,已經成為她的慣例。
    莫姨娘就算化成灰,她也不可能認錯!
    她腦子裏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能,不能......”她雙腿一軟,靠著牆壁滑落,劇烈的頭痛,讓她臉雪白,越來越白,到最後,沒有一點血色,頹然坐到地上,她雙眼空洞,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滾落。
    觀棋急的不行,“娘子,到底出什麽事了,您說話呀?”
    “假的,都是假的。”
    溫知宜喃喃自語,聽不見觀棋呼喚,沉浸在自己思緒裏。
    “我沒有,我沒有......”害死我的親女兒!
    她捂住胸口,嘴巴張大,胸脯不斷起伏,悲到極致,不能呼吸。
    觀棋親眼看見娘子的臉,因窒息一點點漲紅,眉眼凝聚著痛苦,如缺水的魚兒,可她偏偏沒有半分掙紮,就像恨不得一死了之。
    她心底又驚又慌,嚇的兩手顫抖,忙抱住她對著她後背重重一拍。
    隻聽“咳!”的一聲悶響,懷裏的人身子一軟,閉眼倒了下去。
    “娘子?娘子?”觀棋輕喚兩聲。
    懷裏的人毫無反應,隻有微弱的呼吸表明她還活著。
    觀棋把人抱去軟榻,見她即便昏迷了,眼角仍不斷有淚水滑落,沒入烏黑的秀發,她沉默片刻,轉身出門向國師府送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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