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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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玉閣。
    一個抱著長形錦盒的丫鬟,行色匆匆找到溫嫦依。
    “娘子,您快看,這是什麽?”她獻寶似的把手裏東西遞過去。
    溫嫦依聞言抬起頭,手裏是還剩幾針的暗紋壽字抹額。
    “剛剛門房的喜兒找到奴婢,說顧府給大娘子送了東西來,大娘子不在府裏,他們暫時收了下來,喜兒來問奴婢,娘子要不要看一看?奴婢自作主張,把東西拿了來。”
    紅袖露出手裏捧著的錦盒。
    她是自拂雲去世後,被提拔上來的大丫鬟。
    正是爭表現的時刻。
    溫嫦依放下繡棚,聲音有些著急,“拿來我看看。”
    她早聽人說,溫知宜常與顧郎君滿京都閑逛,顧郎君多守禮的一個人,肯定是被溫知宜那個瘋婆子逼迫的。
    賤人!就知道招蜂引蝶。
    看到男人便撲上去,不要臉!
    紅袖打開蓋子,一幅卷起的畫軸,靜靜擺放在裏麵。
    溫嫦依完全沒有動別人東西的羞愧,伸手把畫軸拿出來,毫不客氣展開畫卷。
    紅袖把頭湊過去,“娘子,是福祿壽三星。”接著,又奇怪道:“顧郎君送這個給大娘子做什麽?”
    做什麽?
    這種福祿壽圖,多是作為壽禮,送給主人家賀壽。
    不算多珍貴,勝在寓意吉祥。
    想想最近有誰過壽,不就一清二楚了。
    溫嫦依麵帶冷笑,隨手合上畫卷,往紅袖身上一扔,“她倒是不怕人笑話,這麽一幅名不見經傳的畫,也好意思拿出來送人。”
    說著,又勾起嘴唇,“這是還不知道,去年五弟丟了多大的臉呢。”
    紅袖手忙腳亂接住,一張俏麗的小臉閃過惡毒的光,“那娘子您看,這畫......奴婢給那邊送回去?到時候,咱們隻管看好戲。”
    “不急。”突然想到什麽,溫嫦依眼睛一眯,招手讓紅袖靠近,對著她耳語幾句:“你這樣......等辦好,再讓人把畫送過去。”
    紅袖眼睛越來越亮,滿麵紅光。
    這邊主仆二人密謀著什麽,那邊國師府裏溫知宜緩緩睜開眼睛。
    夜幕低垂,氣氛靜謐,北風裹挾著碎雪,吹得門扇簌簌作響,窗外竹影搖晃,不時聽到劈啪一聲,床頭燭燈火花爆了一下,火光微微一閃,又慢慢亮起來。
    溫知宜睜著眼睛,怔怔望著床頂,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她感覺很累,從身體到內心,透著由內而外的疲憊,每一次呼吸,都會扯到悶痛的心髒,一縷縷針紮般的刺痛,尖銳地彰顯存在。
    “咕嚕,咕嚕。”
    輪椅滾動的聲音靠近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男人低沉的嗓音,“醒了?”
    他的聲音,像夜色一樣沉謐,字裏行間沒有波瀾,也叫人無從分辨情緒,如果是往日,溫知宜可能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又給他添麻煩了。
    但現在,她實在分不出心思,去分辨他有沒有生氣。
    她羽睫微顫,一顆淚珠滾下眼角,沒入鬢發不見蹤影。
    一顆接著一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原本無聲的淚流,變成壓抑的哽咽,細柔,破碎,很輕很淡,卻如一根羽毛,在人心底輕輕一撓。
    燕非時氣息微頓,搭在扶手的指節蜷縮一下。
    他活了三十幾年,從沒安撫過誰,尤其是這種小女娘,一時間難得有些手足無措。
    溫知宜側過身,用背對著他,但那克製的啜泣,依然傳了出來。
    燕非時麵容有一瞬間茫然。
    他心底生出一絲後悔,自己留在這裏,似乎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抱拳抵唇咳嗽一聲,回想宗室裏某些長輩,對待下麵鬧事晚輩時的模樣,可惜他輩分雖高,卻沒哪個晚輩敢來他麵前哭鬧。
    他學著記憶裏模糊的麵容,做出溫和與包容的神情。
    “咳,別哭了,有這個時間,你不如說說,究竟發生什麽事,你不是和那姓顧的,恨不得整天膩在一起麽,怎麽突然驚怒地暈了過去。”
    “你監視我?”
    這一開口,語氣十分尖銳。
    溫知宜騰地坐起,心底說不出的煩躁,像是有一把火在燒,無差別攻擊所有人,卻又在對上對麵冰冷的麵龐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她反應過來,重重閉眼,低聲道:“......抱歉。”
    燕非時麵色溫和,心裏並無波動,“你心神俱損,切記大喜大悲,否則,與壽數有礙。”
    聽到這話,溫知宜扯出一點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死了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你死了,答應我的事,誰來辦?”燕非時打斷她的自嘲。
    溫知宜回神,暗暗咬牙:“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有點人情味!”
    “這不還沒死麽。”燕非時靠著輪椅,語氣輕飄飄的。
    溫知宜背過身,不想看到他。
    卻不知她這一動,纖細柔軟的腰肢,完全暴露在男人麵前,仿佛初春的楊柳,美麗而又脆弱,燕非時身形輕頓,不自覺偏開了頭。
    他不由輕撫了一下額頭,再次感到留在這裏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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