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羅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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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郎君的字跡,兩位不陌生吧?”鄭永安明知故問。
    這不是廢話麽。
    顧修遠捏著信紙,臉皮繃緊。
    兒子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當然不可能不認識。
    手裏的信紙,上麵字跡很像他兒子的,或者說,是有人在仿照他兒子筆跡,一筆一劃,從最開始的生疏,再到慢慢漸入佳境,筆觸也越發流暢自然,如果不是極親近之人,恐怕難以分辨真假。
    鄭永安用一種誇讚的語氣說道:“要不說,溫伯爺的兒女們,各個都是有本事的,溫娘子聰慧端方,溫二娘子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手臨摹的本事,再等幾年,怕也能成一方大家。”
    就是可惜,沒用對地方。
    這句話他沒有明說,但看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眾人還是領會到了他的未盡之意,目光隱隱投向溫澤川。
    楚氏眼神冷冽,呼吸粗重,受傷的右手幾乎拿不穩信紙。
    注意到顧家三人神色變化,溫澤川暗道一聲不好,來不及去怨怪給他惹事的二女兒,思緒飛速轉動,分析當下應對之策,企圖找出轉圜之地。
    別說,想著想著,還真讓他發現一個漏洞。
    他鎮定說道:“不對,即便二娘有不軌之心,那也隻是找了幾個地痞流氓,顧小郎君之所以出事,皆因那刺客之故,二娘自小養在深閨,哪裏認識這些江湖之人?”
    他承認二女兒有陷害大女兒之疑,但那刺客,絕不可能是二娘尋來的。
    不是他偏袒誰。
    是二娘沒這個本事。
    自己的女兒是什麽人,他能不清楚嗎?
    二娘是有些驕縱,又爭強好勝,但她也懂禮守規矩,不可能認識江湖人,更別說做出這等買凶殺人之事來。
    他卻不知道,他這輕飄飄的一通話,看似不偏袒誰,其實在無形之中已經做出選擇。
    溫知宜略微垂著頭,麵上沒有什麽表情,這時,她感覺身上落下一道目光,仿佛有所察覺般,她轉頭看了過去,撞上燕非時深邃的眼眸,他略歪著頭,一手支著下巴,仿佛百無聊賴。
    兩人就這麽當著幾雙眼睛來了個眼神對視。
    不長,很短的一眼,因為溫知宜很快重新低下腦袋,盯著自己素白的裙擺出神。
    對於是誰針對自己這事,她在心裏分析過,一是莫桑晚,二是溫嫦依,三是徐家,四是英國公府。
    像這種毀人清白的把戲,明顯是出自女子之手,但收買刺客這種事,卻不像是溫嫦依所能做出來的。
    不說莫桑晚,是因為她總覺得這人有點邪性。
    而從她往日的行事來看,她算不上是循規蹈矩,尤其在外經商,指不定什麽時候認識江湖上的人,但她明明記得,當時那黑衣人說過,殺了她們再去殺涼亭裏的幾人。
    總不能現在行刺,還得幫被刺殺的倒黴蛋報仇?
    與其相信是對方善心,不如說黑衣人早知曉她會怎麽被算計,這說明什麽?說明那黑衣人和幾個閑漢就算不是同一人所指使,背後也必然有她們不知道的聯係。
    紅姨娘!
    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閃過腦海,同一時間,鄭永安也說出這三個字。
    鄭永安:“溫家二娘子不行,那溫伯爺您的寵妾紅姨娘呢?”
    溫澤川眉頭緊縮:“你什麽意思?”
    沒完沒了了是吧?
    鄭永安看出他的不耐煩,衝著門外拍了拍手。
    兩名侍衛捧著十幾本書冊樣的東西進來。
    鄭永安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行刺溫娘子的黑衣刺客,來自羅浮門,是一個收銀子就辦事的殺手組織,這是羅浮門內近兩年的賬本,裏麵清晰的記錄著,前來買命的雇主信息。”
    賬本這種東西,不可能輕易示人。
    更何況是一個殺手組織的賬本。
    此刻,這些賬本出現在這裏,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羅浮門出事了。
    或者說,江湖上很可能已經沒有羅浮門這個組織了。
    羅浮門其名,溫澤川有所耳聞,蓋因自羅浮門問世,不少朝廷命官被其追命,羅浮門一度被朝廷視為毒瘤,可因其組織地址成謎,以及其內出眾的殺手,讓京都派去圍剿的官差幾度铩羽而歸。
    現在短短幾日,竟落得滅門,這是何其恐怖的執行力和實力。
    他看向椅上從容自若的國師,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又被他深深壓在心底。
    “二月十三日,收靜心庵庵主慈心紋銀一萬兩,買宣寧伯府嫡長女之命。”鄭永安翻開賬本其中一頁,對照著上麵的字一個一個念出來,“買主要求,於十六日妙峰山後山涼亭行刺,接單標準,需入內勁者,且限一人。”
    “對了,這裏還有一行小字,需接單後才能看到,我來給大家念念。”鄭永安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此行目標共九人,三女六男,其中三女,一主二仆,六男為當地平民,要求不能破壞現場,需做出自相殘殺之態。”
    不等溫澤川反駁,他恍然一拍腦門,補充道:“這位靜心庵庵主,同樣是一位能人,經常幫京都各府娘子處理一些棘手的事,例如幫忙購置能讓人無聲無息胎弱,到最後輕輕一碰就落胎的藥。”
    “同時,也為某些娘子們,設計一些小意外,比如意外墜車,再比如突然重病,再再比如,售賣咒人的巫蠱符籙。”
    “來,看看這裏。”他抽出壓在最下麵的賬冊,先指了指左手邊這本,再指了指右手邊那本,“這本是今年的,那本是十六年前的,一個是二月十三日,一個是四月十六日,俱向羅浮門購買了一味落胎藥。”
    “再看這個,二月初八,紅家大娘子添香油一萬一千兩,求佛像一尊。”
    “這是......”顧修遠問道。
    鄭永安理所當然地道:“靜心庵庵主慈心所記錄賬本。”
    很好,看來靜心庵也被攻陷了。
    “不知什麽佛像,能值一萬一千兩,溫伯爺可有問過您這位寵妾的娘家大嫂?”鄭永安笑問道。
    溫澤川臉色沉鬱,凝重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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