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對質公堂?不,是我的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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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宮局的兩個太監,氣勢洶洶地來到流雲軒的時候,蘇錦屏正坐在窗邊,手裏拿著一本書,慢慢地翻著。
    她看起來很平靜,好像對外麵的風雨一無所知。小翠站在她身後,雖然努力保持鎮定,但緊握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流雲軒蘇才人接令!” 為首的太監尖著嗓子喊道,態度十分倨傲。
    蘇錦屏放下書,站起身,走到門口,微微屈膝:“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哼!吩咐?” 那太監皮笑肉不笑,“崔嬤嬤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內務府庫房回話!不得有誤!”
    另一個太監則直接上前一步,目光不善地盯著小翠:“還有你這個丫頭!也一起去!”
    小翠嚇得往後縮了縮,臉色發白。
    蘇錦屏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敢問公公,不知崔嬤嬤傳喚我等,所為何事?”
    “少廢話!去了就知道了!” 為首的太監不耐煩地揮揮手,“趕緊走!別讓嬤嬤等急了!”
    態度極其惡劣,顯然是認定了她們已經大禍臨頭,沒必要再給什麽好臉色。
    蘇錦屏也沒再多問。她知道,現在問什麽都沒用。該來的,躲不掉。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對小翠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平靜地說:“既是崔嬤嬤傳喚,我等自當遵從。公公請帶路吧。”
    她這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反倒讓那兩個太監愣了一下。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一個驚慌失措、哭哭啼啼的場麵呢。
    一路無話。
    蘇錦屏和小翠跟在兩個太監身後,穿過熟悉的宮道,往內務府庫房走去。
    路上遇到的宮人,看到這陣仗,都遠遠地避開,投來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小翠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幾次想開口問主子怎麽辦,但看到蘇錦屏平靜如常的側臉,又把話咽了回去。她選擇相信主子。
    蘇錦屏確實很平靜。
    不是不怕,而是她知道,害怕沒用。
    現在是考驗她應變能力和心理素質的時候了。
    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將所有可能的情況、所有的應對方案,都在心裏過了一遍。
    許妙音的計策,看似周密,但並非沒有破綻。關鍵在於,她能不能抓住那些破綻,並且……反戈一擊!
    很快,她們就到了內務府庫房那個小院子。
    院子裏已經圍了不少人,大多是內務府和尚宮局的宮人,還有一些聞訊趕來看熱鬧的。
    崔嬤嬤端坐在一張臨時搬來的太師椅上,臉色鐵青,不怒自威。旁邊跪著的,正是麵如死灰、渾身發抖的小鄧子。
    地上,還放著那個關鍵的“證物”——粗布拚接、繡著土黃色“類龍紋”的荷包。
    看到蘇錦屏和小翠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了過來,充滿了審視和探究。
    “奴才奴婢,見過崔嬤嬤。” 蘇錦屏和小翠上前,規規矩矩地行禮。
    崔嬤嬤抬眼,銳利的目光落在蘇錦屏身上,冷冷地開口:“蘇才人,你可知罪?”
    開門見山,直接定罪?
    蘇錦屏心裏冷笑,麵上卻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無辜:“嬤嬤息怒。才人愚鈍,不知所犯何罪?還請嬤嬤明示。”
    “哼!還敢狡辯!” 崔嬤嬤重重一拍扶手,“你看看這是什麽!” 她指著地上的荷包。
    蘇錦屏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荷包,然後搖了搖頭:“回嬤嬤,才人眼拙,不認得此物。”
    “不認得?” 崔嬤嬤冷笑一聲,“那你看看跪著的這個人,你可認得?”
    蘇錦屏看向小鄧子。
    小鄧子感受到她的目光,嚇得趕緊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蘇錦屏淡淡地說:“這位公公瞧著有些麵善,似乎是……內務府管庫房的鄧公公?” 她故意說得不太確定。
    “既然認得,那咱家就讓你死個明白!” 崔嬤嬤指著小鄧子,“鄧全小鄧子的全名),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當著蘇才人的麵,說一遍!”
    小鄧子渾身一顫,知道躲不過去了。他抬起頭,不敢看蘇錦屏,隻是對著崔嬤嬤,又把那套編好的瞎話重複了一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回……回嬤嬤……這……這荷包,是……是奴才月初……在庫房後門,花了三錢銀子……跟……跟流雲軒的小翠姑娘……買的……奴才……奴才真不知道上麵繡的是什麽犯忌諱的東西啊……”
    他說完,又趕緊磕頭求饒。
    崔嬤嬤聽完,目光如刀,再次射向蘇錦屏和小翠:“蘇才人!小翠!你們還有何話可說?!人證物證俱在!你們竟敢私下製作、販賣帶有疑似龍紋的僭越之物!這可是死罪!”
    小翠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臉色慘白,連連搖頭:“沒……沒有!奴婢沒有!奴婢不認識他!也從來沒賣過什麽荷包!”
    她雖然害怕,但知道這事關重大,拚命否認。
    蘇錦屏伸手扶了小翠一把,示意她冷靜。
    然後,她轉向崔嬤嬤,臉上依舊沒什麽驚慌之色,反而露出一絲困惑和……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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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嬤嬤,”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才人聽明白了。原來是鄧公公指認,才人指使小翠私下販賣了這個……帶有‘疑似龍紋’的荷包?”
    “正是!” 崔嬤嬤厲聲道,“你還有何狡辯?!”
    “才人不敢狡辯。” 蘇錦屏搖搖頭,語氣卻陡然一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自信和……一點點嘲弄?“才人隻是覺得……這件事情,甚是蹊蹺。”
    “蹊蹺?有何蹊蹺?!”
    “蹊蹺之一,” 蘇錦屏伸出一根手指,目光平靜地看著崔嬤嬤,“鄧公公說,他是月初從小翠手裏買的這個荷包。敢問鄧公公,月初具體是哪一天?在庫房後門哪個位置?當時可有旁人看見?”
    她問得極其具體,而且直接把問題拋給了小鄧子。
    小鄧子沒想到她會反問,而且問得這麽細,頓時有點慌了,支支吾吾道:“就……就是月初……大概……大概初三初四吧……就在……就在那邊的牆角……當時……當時沒人……” 他是臨時編的細節,自然說不清楚。
    “哦?初三初四?” 蘇錦屏微微一笑,“那可真不巧。月初那幾天,才人因為之前落水受寒,身子一直不爽利,臥床休息了好幾天。
    小翠更是寸步不離地在屋裏伺候我,連流雲軒的門都沒怎麽出過,更別說跑到內務府庫房後門去賣什麽荷包了。
    這一點,相信流雲軒附近宮苑當差的宮人,或者……內務府負責送份例的公公,應該都能作證。”
    她直接拋出了不在場證明!
    而且是讓小翠不在場!
    既然小翠沒去,那小鄧子所謂的“交易”自然就是子虛烏有!
    小鄧子一聽,傻眼了!他沒想到蘇錦屏會來這麽一招!
    月初那幾天流雲軒什麽情況,他哪裏知道?秋紋姑姑也沒跟他說這個啊!
    崔嬤嬤眉頭也皺了起來。
    如果蘇錦屏說的是真的,那小鄧子的證詞就有了很大的疑點。
    “蹊蹺之二,” 蘇錦屏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轉向地上那個荷包,“鄧公公說,他是花了三錢銀子買的這個荷包。三錢銀子,不算小數目了。敢問鄧公公,您一個管庫房的小小管事,月例幾何?哪裏來的這三錢‘私房錢’,去買一個圖個新鮮的粗布荷包?”
    她直接質疑起了小鄧子的購買能力和動機!一個小太監,花幾乎一個月的月錢底層太監月例很低)去買個破荷包?這合理嗎?
    小鄧子被問得啞口無言,冷汗冒得更厲害了。他總不能說這錢是貪汙來的吧?
    “蹊蹺之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蘇錦屏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視著崔嬤嬤,一字一句地說道,“嬤嬤請看這荷包的做工和樣式!”
    她上前一步,撿起地上的荷包,舉到眾人麵前。
    “這荷包,用的確實是粗布拚接,針腳也算細密。這風格,與才人之前所做的一些小物,確實有幾分相似。” 她先是承認了相似性,然後話鋒猛地一轉!
    “但是!” 她指著荷包上那個土黃色的“類龍紋”,“請嬤嬤和各位明眼人都仔細看看!這圖案!這針法!這配色!”
    “才人自認手拙,但所做之物,皆求‘自然’二字!無論是拚接的紋樣,還是所用的絲線顏色,都力求和諧、素雅!何曾用過如此紮眼、如此……粗俗不堪的土黃色?!”
    “再看這針法!” 她把荷包翻過來,露出背麵的針腳,“粗糙!淩亂!有的地方甚至還有斷線和跳針!這像是才人親手所做之物嗎?!”
    她又拿起自己袖口她今天特意穿了件袖口帶滾邊的舊襖子),展示給眾人看:“這是才人自己縫補的袖口滾邊,嬤嬤請看這針腳!再對比這荷包上的針腳!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眾人聞言,都湊近了仔細看去。
    果然!
    那荷包上的“類龍紋”圖案,繡得極其粗糙,針腳有粗有細,歪歪扭扭,跟蘇錦屏袖口那細密平整的滾邊針腳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這……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做的嗎?
    連崔嬤嬤看了,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雖然不懂針線,但也看得出好壞。
    這荷包的做工,確實……有點配不上蘇才人之前傳出的“手巧”之名。
    “所以,” 蘇錦屏的聲音擲地有聲,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癱軟在地的小鄧子身上,“才人敢斷言!這荷包!根本就不是出自才人之手!更不是小翠賣出去的!”
    “至於這荷包到底從何而來?為何會出現在鄧公公身上?又為何……早不被發現,晚不被發現,偏偏在崔嬤嬤您今日巡查之時,‘不小心’掉了出來?”
    蘇錦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其中的緣由……恐怕隻有鄧公公自己,或者……指使他的人,才最清楚了吧?”
    一番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層層遞進!
    先是用不在場證明,動搖了人證的可信度!
    再是質疑動機和購買力,讓人證的說法漏洞百出!
    最後,直接從“物證”本身的做工和風格入手,釜底抽薪,徹底否定了荷包的出處!
    並且,還暗暗點出,這整件事,根本就是一場蓄意栽贓陷害!
    這反擊,簡直是……漂亮得讓人窒息!
    全場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蘇錦屏這番從容不迫、犀利無比的反擊給震住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任人宰割的小才人,在麵臨死罪指控的時候,不僅沒有崩潰哭泣,反而能如此冷靜、如此有條理地為自己辯白,甚至還把矛頭指向了栽贓者!
    小鄧子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沒想到蘇錦屏這麽厲害!
    幾句話就把他的謊言戳得千瘡百孔!
    他完了!
    他徹底完了!
    崔嬤嬤看著蘇錦屏那雙清澈卻又銳利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心裏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當槍使了!
    這整件事,根本就是一個針對蘇才人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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