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枯井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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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太監捧著的黃綾包裹,在死寂的偏殿內,顯得格外刺眼。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皇上的眉頭緊緊鎖起,眼神銳利如鷹,沉聲喝道:“呈上來!”
梁九功趕緊上前,接過包裹,小心翼翼地呈到禦案前。
皇上示意梁九功打開。
梁九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知道,這包裹裏的東西,很可能關係到蘇貴人的生死,甚至……可能牽扯出更大的風波。
他一層層地解開黃綾。
露出來的……並不是眾人預想中的凶器或者書信之類的東西,而是……幾件看起來有些破舊、沾著泥土和……不明汙漬的太監衣服!還有……一隻同樣沾滿泥汙的、男款的舊布鞋!
“這是什麽?” 皇上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不解和……一絲厭惡。
“回……回皇上,” 那報信的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說,“發現這些東西的……是幾個負責修剪禦花園花木的雜役。他們說……那口廢井附近,最近總是飄出點……嗯……怪味兒。今天他們壯著膽子過去查看,就……就在井口邊上的草叢裏,發現了這些被胡亂塞著的衣物……”
“怪味兒?” 皇後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下意識地用帕子掩了掩口鼻。
“那井裏……可有什麽發現?” 皇上追問道,語氣裏已經帶上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回……回皇上,” 小太監的聲音更抖了,“他們……他們用長杆子往下探了探……好像……好像碰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還……還帶上來一些……一些……” 他說不下去了,臉上露出了驚恐和惡心的表情。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軟綿綿的東西?還帶著怪味兒?難道……
“立刻派人下去查看!” 皇上猛地一拍龍案,厲聲下令,“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是!” 立刻就有侍衛領命,匆匆趕往禦花園。
偏殿內的氣氛,瞬間凝重到了極點。
蘇錦屏跪在地上,垂著眼瞼,袖子裏的手,卻因為激動和一絲絲預感而微微顫抖。
是巧合嗎?還是……那隻看不見的手,又在暗中推動著什麽?她不敢確定,但心裏卻隱隱升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麗嬪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死死攥住了身邊含翠的手臂,尖銳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含翠的皮肉裏,含翠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怎麽會?!李三兒的屍體……怎麽會被發現?!她們明明做得那麽隱秘!還扔了那麽多石頭下去!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懼,像潮水般將麗嬪淹沒!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完了”、“完了”這兩個字在瘋狂地盤旋!
不!不行!她不能慌!她必須冷靜下來!
麗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就算……就算真的找到了屍體,也未必就能證明是她幹的!對!死無對證!隻要她咬死了不承認,誰也拿她沒辦法!
她努力挺直了腰板,臉上擠出一副恰到好處的“震驚”和“擔憂”的表情,看向皇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皇上……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宮裏……宮裏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太……太可怕了……”
她試圖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從這件事裏摘出去,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同樣被驚嚇到的“無辜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刻都顯得那麽漫長,那麽煎熬。
殿內的人,各懷心思,都在緊張地等待著禦花園那邊的消息。
終於,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幾個奉命去查探的侍衛,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麵色慘白、抬著一個用草席簡單包裹著的人形物體的雜役!
草席上,還隱隱滲出暗紅色的血跡和……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皇上!” 為首的侍衛單膝跪地,沉聲稟報,“啟稟皇上!在那口廢井之中……確實發現了一具……男屍!已經……高度腐爛,麵目全非……但從身形和井邊那些衣物判斷……應該就是……前些日子失蹤的那名內務府太監,李三兒!”
轟——!
這句話,像一道炸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找到了!那個關鍵的“失蹤太監”李三兒……竟然……真的找到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蘇錦屏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她的預感成真了!這……這簡直是天降神兵!
麗嬪更是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
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指甲掐得含翠的手臂都快要出血了!但她還是死死地咬著牙,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最後一絲鎮定!
不能慌!不能承認!隻要不承認,就還有機會!
皇上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盯著那具被草席包裹的屍體,眼神裏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大殿都點燃!
好啊!好一個後宮!好一個藏汙納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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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栽贓陷害!簡直是無法無天!罪不容誅!
“驗屍!”
皇上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冰冷得像臘月的寒風。
立刻就有太醫上前,小心翼翼地揭開草席的一角,開始查驗屍體。
雖然屍體已經高度腐爛,但太醫還是很快就發現了致命傷——後腦勺有明顯的鈍器擊打痕跡!這說明,死者是被人從背後偷襲,一擊斃命,然後才被拋屍入井的!
而且,太醫還在死者的指甲縫裏,發現了一些……青色的布料纖維!以及……一點點……皮膚組織?!
這說明,死者在臨死前,很可能與凶手發生過搏鬥!並且……抓傷了凶手!還抓破了凶手的衣服!
這個發現,讓麗嬪的心猛地一縮!之前被小夏子的手和胳膊“不小心”被弄傷)
麗嬪的心,徹底涼了半截!
但她還在強撐著!她相信,隻要沒有更直接的證據,她就能抵賴過去!
然而,接下來太醫的發現,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擊碎了她最後的僥幸!
太醫從死者那已經僵硬、蜷縮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掰出了兩樣東西!
當那件東西被清水洗去泥汙,呈現在眾人麵前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顆……做工精致的……衣扣和一錠銀子!
而這一定銀子……
在場所有認得的宮女太監,臉色都瞬間變了!
因為,這銀子……有著承乾宮麗嬪娘娘特殊標記!
蘇錦屏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一絲勝利的快意。
“麗嬪娘娘,” 蘇錦屏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在每個人耳邊,“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嗎?”
她轉向皇上和皇後,再次磕頭,朗聲道:“皇上!皇後娘娘!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這李三兒之死,與承乾宮脫不了幹係!而他為何而死?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贗品端硯’案發之後就‘失蹤’了?這其中的緣由,還請皇上聖斷!”
她沒有直接指控麗嬪殺人,也沒有直接說贗品端硯就是麗嬪搞的鬼。但她提出的這兩個問題,卻像兩把鋒利的刀子,直插麗嬪的要害!
皇上看著地上那顆閃爍著血光的衣扣,又看了看已經狀若瘋癲的麗嬪,再聯想到之前蘇錦屏關於“贗品端硯”的種種疑點……
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好!好一個承乾宮!” 皇上氣極反笑,聲音冰冷刺骨,“朕真是……小瞧了你們的膽子!小瞧了你們的手段!”
麗嬪努力讓自己冷靜,但聲音依舊帶有微不可見的顫抖!
“冤枉啊!臣妾冤枉,定是有人陷害臣妾!還望聖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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