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暮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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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瀟瀟入暮秋,風攜涼意過街頭。
殘荷泣露添幽寂,落葉紛紛惹客愁。
八十年代的火車站,承載著一代人的記憶與夢想,那是一個充滿希望與挑戰的時代。
從桃花鎮到a市三百多公裏,坐綠皮火車從桃花鎮出發到a市,大概要二十多個小時。
這是阿秀第一次來到火車站,隻見售票窗口等著買票的人群排著的隊伍宛如一條長龍,人們帶著簡單的行李,穿著泛白的衣服,臉上都掛著焦急不安的表情,阿秀的眼神隨著長龍不停地挪動。
“哎呀!終於買到票了,”誌強衝出人群,臉上帶著興奮和喜悅。
“秀,我們就要進站啦,你回去吧!”誌強摟著阿秀的肩膀,深情地望著她。
“強哥,我送你去站台吧!”
“嗯!”
“阿榮哥,你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吧?”阿秀看著阿榮問。
“是呀!沒想到那麽多人,”阿榮拿著行李顯得特別激動,他左顧右盼,完全就像一個好奇寶寶。
“阿榮哥,跟著強哥好好幹吧,賺了錢回來好娶媳婦哦!”
“嘿嘿!我還小呢!”阿榮撓撓腦袋傻愣愣地笑道。
“你都十八了,不小了,你比我還大幾個月呢!”阿秀看了看某人。
“秀,我們到站台了,”某人薄唇動了動低聲道。
“哦!”
略顯陳舊的站台上早已密密麻麻聚集著南來北往的人流,火車還未進站,就能隱隱約約聽到鐵軌傳來的轟鳴聲,火車緩緩駛入,一陣尖銳的汽笛聲震耳欲聾,白色的蒸汽彌漫開來,火車門徐徐打開。
誌強和阿榮拿好行李,一邊朝阿秀揮手告別,一邊朝車門方向走去。
“秀,我們走了,再見!”
“強哥,再見!天氣冷了,你要多穿衣服,注意安全!”阿秀淚眼婆娑,她不忘記叮嚀和囑咐。
“秀,你也要保重身體,等著我回來。”
“嗯!記得寫信回來,”阿秀已經泣不成聲,此時的她縱有千言萬語,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放心,我會的。”
火車已經緩緩啟動,接著是一聲長嘯,載著心愛的人消失在天的盡頭。
陰雨綿綿,寒風瑟瑟,給人們帶來絲絲涼意,也給送行的人帶來無盡傷感,相聚是那樣美好而又短暫,離別是那樣的惆悵而又漫長。
阿秀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風吹亂頭上的發絲,任憑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
看著阿秀傻呆呆地坐在縫衣機前,陳師父關切地問:“阿秀,你怎麽了?”
“啊…師父,沒什麽,您有什麽事嗎?” 阿秀回過神來。
“這套毛呢西裝我裁剪好了,你拿到樓上給謝師傅做吧!”
“好的,師父,”阿秀接過師父手中布料。
“你跟謝師傅好好學習,謝師傅的車工技術首屈一指。”
“嗯!謹遵師父教誨,我會好好學習的。”
謝師傅是店裏的老師傅了,她四十多歲的樣子,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待人和善,跟同事們相處的很融洽,阿秀也很喜歡她,是師父的好助手,店裏的高檔布料都交給她縫製。
阿秀咚咚地跑上樓,看見謝師傅趴在縫衣機上不停地抽泣。
“謝師傅,你怎麽了?”阿秀走到她身邊輕輕問。
“哦……沒什麽,阿秀,有事嗎?”謝師傅擦幹眼淚抬頭問。
“這裏有套毛料西裝,師父叫我交給你做。”
“哦!放這裏吧!”
“謝師傅,你的臉怎麽腫了?”青青師姐探過頭來問道。
“哎!俗話說:男怕娶錯媳婦,女怕嫁錯男人。”謝師傅歎了口氣。
“謝師傅,難不成你臉上的傷是你老公打的?”阿秀驚訝地瞪大眼睛。
“不是他還有誰呢!這個挨千刀的,”謝師傅恨恨地罵道。
謝師傅是農村人,找了個鎮上老公,聽說是知識青年下鄉時遇到的,生了兩個男孩,後來男人回鎮上了,在運輸公司上班。
“他為什麽打你?還打得這麽厲害,”阿秀看著她臉上的傷,覺得不可思議。
“要我說呀,這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自己的女人都打成這樣,簡直是毫無人性,”青青在一旁憤憤不平。
“事出必有因吧?”阿秀想了想說。
“那個不得好死的東西在外麵找了個野女人,平時在外麵亂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這段時間還帶回來,叫我給他們做飯洗衣服,把我當成保姆使喚,我說了他幾句,兩個不要臉的合起夥來打我……嗚嗚…”說到傷心處謝師傅難過的哭了起來。
“啊…這…這小三不都騎到你脖子上了嗎?”阿秀氣的說不出話。
“哎!什麽世道,盡欺負老實人,”青青感歎。
“姑娘們,你們還小不懂的人心險惡,以後找老公千萬要小心。”
“謝師傅,他們打你,你兩個兒子也快二十歲的人了,他們難道不幫你嗎?”青青問。
“哎!別說這兩個沒用的東西了。”
“怎麽了?孩子一般不都是幫自己的母親嗎?”阿秀聽了她這樣說自己的兒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那個畜生爸爸說,隻要他們兩個聽話,就幫他們把戶口搞到鎮裏來。”
“哦……不對啊!”阿秀想了想說。
“有什麽不對呢?”青青問。
“他們的戶口不應該是跟著爸爸的嗎?”阿秀不解。
“哎!他們的戶口一直跟著我落在農村,這兩個臭小子怨恨我,說我為什麽是農村的,害得他們找不到正式工作,”謝師傅一臉的茫然和無奈。
那個時候隻要父母一方是農村的,那麽孩子們的戶口就跟著在農村落戶。
“這種兒子也是白生了,為了戶口連媽媽都不要。”其他師傅們聽到謝師傅的遭遇也是憤憤不平。
“哎!有什麽辦法呢,這都是自己的命。”
“謝師傅,你不要認命嘛,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扞衛自己的合法權益,如果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可以申訴離婚呀!”
別看阿秀年紀輕輕,見識到不少。
“我也提出了離婚,那個畜生又不同意,現在是有家回不去,以後跟你們住店裏,看樣子是要打持久戰了,”謝師傅顯的很無奈。
“歡迎謝師傅加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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