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將目光從敵軍營寨收回，看向謝太高道，“謝太高，你最熟悉此地的情況，你與項瑞一起，領二百軍士，去截斷水源。”
    “若是中途遇到敵軍襲擊，即刻點燃信號，我這邊兒會派人支援你們。”
    見自己被授予重任，謝太高頗為興奮，尤其是蕭凡還給自己指派了大將。
    連忙上前拱手道，“遵命！”
    謝太高帶著一群村民，拿著鐵鎬等工具離開之後。
    蕭凡則對二當家、三當家和劉誌道，“你們現在原地紮營，修建防禦工事，防止對方反撲！”
    “遵命！”當即眾人齊聲喝道。
    “軍師，你安排些獵手，搜山打獵，一旦發現可疑人物，立刻抓捕帶回，若有反抗，就地斬殺。”
    老軍師頷首道，“遵命！”
    蕭凡又看向幾位村長道，“幾位村長，你們的人，沿著這個方向，進行伐木割草，盡快做出一條隔離帶來，所得草木堆積起來，用來修建營寨的同時，還可以作為進攻器械。”
    “好！”
    見眾人都有事情做，秦毅上前一臉焦急道，“大當家，我和兄弟們做什麽？”
    蕭凡看了眼秦毅，笑著指了指對方的營寨，又指了指自己這邊兒，正在搭建的營盤問道，“你覺得眼下，我們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秦毅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他覺得肯定不是攻取營寨，而斷絕水源的事情又有人去做了，忽然他順著蕭凡的目光向後方望去，心領神會到道，“大當家，您的意思是我們的後方，有可能被敵軍襲擊？”
    蕭凡滿意地點頭道，“確實如此，你領著少年將向後推進，剛才進山的時候，我發現了此處地形狹窄，且有頑石庇護，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去處。”
    “你們將村民們收割來的野草，全都集中起來，若是有人突襲，你們先別著急進攻，而是扔點燃的草團子，待敵軍生亂，再派遣兄弟們從側翼殺出，必能導致其大敗。”
    秦毅一臉興奮道，“明白，明白，我這就去！”
    說著，興奮地衝了出去。
    眾人都去忙碌，不久之後，軍師去而複返，他安排了大約十餘名隊伍之中的獵戶，去搜山捕獵。
    他說話的時候，跟蕭凡一樣，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山寨。
    蕭凡仔細地觀察著。
    古人的視力，與後世被手機摧殘厲害的眼睛完全不一樣，能看清楚很遠的情況。
    就拿前麵山寨的防禦體係來說，隻要靠近仔細觀察，可以說外部情況一覽無遺，內部的構造，也能猜一個七七八八。
    在土匪界，大家都非常熱衷於山門防禦體係的建設，而且各種建設方法五花八門。
    甚至有些山寨還會花重金打造鐵滑車，這種恐怖的大殺器。
    “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蕭凡皺了皺眉頭，微微搖頭。
    這時，老軍師忽然開口道，“大當家，我有話要跟您匯報。”
    “好！”
    蕭凡默然應對。
    兩個人走出了營地，來到了一塊石頭後麵。
    老軍師靠在石頭上，看著營地上密密麻麻忙碌的土匪，忽然開口道，“大當家，其實之前我騙了你。”
    “騙了什麽？”蕭凡不動聲色道。
    “之前我跟大當家確實劫了生辰綱，也拿了不少金銀。”老軍師的臉上皺皺巴巴的，很是惆悵，“但其實結果是我們根本沒占到任何便宜，真正的生辰綱早就被狗官們偷梁換柱了。”
    “我們明明搶了沒多少，結果他們說我們搶了十幾萬兩。咱們白虎山什麽水平，能搶得到十幾萬兩的白銀？”
    “但當時的情況是，咱們白虎山搶奪生辰綱損失慘重，急需各路豪傑投奔，所以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說到這，老軍師眼睛紅了，“最後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大當家的死了，山寨也沒了。”
    “大當家，有些話，我不能和其他人說，隻能跟說。”老軍師低聲道，“我既然認你為主，以後自然要事實聽從你的吩咐，但是我希望你能為我的舊主報仇雪恨。”
    “畢竟您娶了人家閨女。”
    “也希望您能善待那些昔日為了大哥報仇的兄弟，他們能活到今天都不容易。”
    老軍師見蕭凡沉默無聲，嘿嘿的笑了笑，搖著頭繼續說道，“他們跟您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您早晚會走到更高層次，他們也會變得默默無聞。”
    “所以我才多說了兩句，希望您莫要怪學生多嘴。”老軍師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蕭凡在一邊兒聽著，並未插嘴。
    他知道，有些之前不說的話，現在說出來雖然難聽，但卻代表了牛玄清態度的轉變。
    果然，牛玄清繼續說道，“您的強大和優秀，讓我意識到，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不僅您會看不起我，恐怕之後我再想為您做事也難了。”
    見蕭凡似乎要開口，趕緊道，“您不用安慰我。”
    “謝太高都能相出不錯的點子，那些山下的響馬村長，也能成為您的助力。其實您根本不需要我們，就能混得很好。”
    “我如果不努力，早晚是被淘汰的貨色。”
    “不過大當家，我也不會氣餒，誰不是一步步過來的，我對自己有信心。”
    老軍師說到這，猛地一跺腳，似乎想要將心中的鬱結之氣全都發泄出來。
    蕭凡緩緩的開口，“你不必有那麽多想法，山寨越做越大，將來文士肯定會越來越多，其中能力比較強的，肯定有不少，不然咱們也發展不起來。”
    “但話又說回來，隻要你不是差得過分，我肯定會優先用你的。”
    “大當家，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老軍師覺得蕭凡是在安慰他，但還是點頭應是。
    在他看來，蕭凡純粹是安慰人。
    將來山寨做大做強，肯定會兼並其他山寨中的人物，到時候那些人手頭上掌握著不少嫡係，大當家想用自己，也要看人家的臉色了。
    “不過有一句話，我還是得說。”蕭凡皺了皺眉頭說道，“不要刻意地去針對謝太高，你跟他的定位不一樣。”
    軍師的臉色瞬間有些尷尬，低著頭說道，“大當家，我以後不會了。”
    蕭凡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也隻是提醒老軍師，實際上底下人，有適當的矛盾，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與此同時。
    野驢崮聚義大廳。
    從外麵看，這占地麵積不算大的聚義大廳，被一群精銳的土匪死死的圍繞著。
    裏麵時不時的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路過的土匪，聽到裏麵的聲音，都嚇得低著頭，不敢多聽。
    “最後結果如何，總要去看看兒郎們的表現。”其中一個穿著鎧甲的陰鷙漢子冷哼一聲道。
    “這一次，大馬嶺帶來的人手太多了，所以咱們不得不連連後撤。但他們絕對想不到，咱們在他們身後，潛藏了一支精兵。”一位文士裝束的老者聲音低沉道，“雖然這支精兵不歸我們調遣，但總歸是朝廷的兵馬，戰鬥力彪悍。”
    “眼下，咱們已經被逼入了絕境，這支精兵也該動手了。”
    坐在上首的是一個年輕人，麵如冠玉，相貌不俗。
    一臉冷笑的看著說話的二人，“咱們與大馬嶺的衝突，是咱們漢人自己的事情，你們勾結草原人，咱們的臉麵讓你們給丟光了。”
    “而且草原人狡詐，未必就會按照約定行事，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陰鷙漢子和文士老者，對於大當家的憤怒，完全不放在心上，“大當家，現在該後悔的，似乎是您吧。”
    “哼！”年輕人冷哼了一聲道，“滾出去！”
    二人並未惱火，肩並肩去了外麵的寨牆，遠遠地看著眼前的蕭凡大營。
    其中年邁文士道，“大當家雖然年輕不懂事，但有一點他說得對，朝廷的兵馬，未必會按照約定行事，所以一會兒打起來，咱們要先觀察行事，在決定是否夾擊大馬嶺的對手。”
    山下，約莫上百大乾朝廷的官兵，正在迅速隱蔽上山。
    領頭的百戶正一臉貪婪地看著蕭凡等人。
    他就知道，野驢崮有糧的消息放出去之後，會有土匪忍不住進攻。
    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自己在百戶的位置上，呆得太久了。
    沒有軍功，這輩子都難以升遷。
    而這邊兒山寨寨牆上的二人，看到了官兵釋放出來的信號，都覺得勝券在握。
    土匪再強，難道能強得過官兵？
    但旋即他們的臉上就露出了如同見了鬼的神色。
    而大馬嶺這邊兒的土匪，也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