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勉強可以，其實也無濟於事。
    頂多就是你們可能傷痕累累才能抵達彼岸。”老頭說完吹了一聲口哨，徐浩然察覺異樣。
    若這老者活了幾千年，怎會吹這種口哨？絕非來自船上任何一位乘客的教導，這實在不合常理。
    “假設這老頭在欺騙我們，根本沒有天時地利人和，他不過是黃泉之下的邪靈，引誘我們至此，目的就是要把我們引入黃泉……”
    徐浩然大膽猜測。
    因這老頭自始至終未回頭看過他們三人，徐浩然、山羊胡子及樹人，至今仍不知他究竟何模樣。
    此刻他們正處河中央，不上不下，處境尷尬。
    隨後發現這老頭早有計劃，或許已與黃泉下的亡魂達成某種協議。
    “你們三人抓緊船身，我會盡力將你們送至對岸。
    底下那些黃泉惡靈升上來需要時間，大概要到巳時正才會出現，我們還有一段從容的時刻。”
    風浪愈加猛烈，徐浩然幾乎要被卷入黃泉，但老頭高聲寬慰，稱定能帶他們安全抵達彼岸。
    “如今狂風怒號，巨浪滔天，岸邊應已顯現魂影。
    所以，現在當是寅時正，從寅時正到巳時正尚有近六小時。”
    徐浩然開口說話，山羊胡子稍作喘息，神情漸趨安定。
    若眼前這老者真能帶他們抵達彼岸，且時間尚早，他便不再那麽害怕。
    “那便好，那便好，把我嚇得不輕。
    四個小時……咱們肯定行，畢竟從岸邊到這兒沒花多久吧？”山羊胡露出安心的笑容，但話音未落，老者的話如同冷水潑頭。
    “哪有，咱們從岸邊到河心劃了三時辰，懂嗎？瞧我的船，無槳也能知時，憑顏色深淺辨時辰。”
    老者說完，眾人皆愣住，三個時辰竟是六個鍾點，而他們隻覺片刻。
    “這不可能，我們才十幾分鍾，怎會三時辰過去？你是在玩笑？”山羊胡難以置信，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十幾分鍾？約一刻鍾。”徐浩然接話。
    “哦，是這樣，但無論怎樣，我們確實走了三時辰。
    黃泉中諸事莫信，你聽我的，別全信自己的感覺，那可能是假象。”
    老者說完，徐浩然眯起眼睛，似有深意，他心中疑惑，老者究竟想說什麽？
    “為何頭越來越暈？事情太亂，分不清真假。”徐浩然自語，這種迷茫極少出現，如今卻愈發模糊。
    “事已至此，隻能繼續前行，見招拆招。
    情況不明，需隨機應變。”樹人歎息搖頭，自身難保的他無力相助，也隻能如此。
    “人生艱難，實在無奈。”
    山羊胡子長歎一聲後，周圍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即將陷入昏睡的徐浩然忽然感到身體劇烈晃動起來。
    "怎麽回事？是不是黃泉下的鬼魂要出來了？要是真出來了，我們應該怎麽辦？"
    徐浩然剛從夢中驚醒，腦子還有些迷糊，不由自主地喊道。
    "沒辦法，兄弟們，現在隻能等。"
    山羊胡子緊緊抓住船舷，焦急地說。
    "你們三個抓緊了，風浪越來越大，我們可能都會被卷進黃泉深處。
    我不怕，我是鬼，但你們不行，肯定會有危險的。"
    老人聲音洪亮，雖看不清表情，但徐浩然感受到他的緊張。
    "老前輩放心掌舵，我們絕不會添麻煩的。"徐浩然高聲回應，他和山羊胡子、樹人三人緊貼在船板上，雙手死死摳住突出的木條。
    "這次風浪比以前更猛更強，有些不對勁，大家得格外小心。"
    話音剛落，老人雙手握槳奮力劃向對岸。
    "姑獲！"
    "姑獲！"
    這時，徐浩然聽見姑獲鳥的鳴叫，那種聲音很像人的哭訴，令他毛骨悚然。
    一群群姑獲鳥從黃泉底部衝出，渾身滴淌著鮮血和黃泉水，九顆頭顱凶狠地盯著船上的三人。
    "啊啊啊啊！"
    徐浩然大叫起來，想起姑獲鳥最怕噪音。
    "快跟著我一起喊，把它們嚇跑！"
    "你們這些姑獲鳥都該死，必須死，我要將你們打入九幽地獄，讓你們受盡折磨，永世不得解脫！"
    山羊胡子惡狠狠地吼道。
    “姑獲鳥啊，你們難道想再挨一次重創？我可是周公轉世！”
    樹人的聲音並不大，卻極具威懾力。
    僅僅提到“周公”二字，那些空中盤旋的姑獲鳥便驚慌失措，紛紛振翅逃散。
    顯然，無論時光如何流轉，周公在姑獲鳥心中始終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不僅斬下了姑獲鳥的一顆頭顱，更讓整個族群從此少了一分完整。
    “天哪，剛才真是把我嚇得不輕！這些姑獲鳥，每隻都有九顆頭，而且長得像人臉，太詭異了！”山羊胡子從未見過這種生物，內心充滿了恐懼。
    傳說中的姑獲鳥竟然在此現身，讓他難以置信。
    “這姑獲鳥本是傳說中才有的存在，我實在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徐浩然感歎道。
    “聽我說，這些姑獲鳥隻是沾染了真正姑獲鳥的血統，並非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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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姑獲鳥是不會害怕喧囂或侮辱的。
    不過，我們還算幸運。”
    樹人的話還未說完，眾人便注意到黃泉之上漂浮著越來越多的鬼魂。
    它們在黃泉之上徘徊遊蕩，並未主動攻擊徐浩然一行人。
    “你們看，這些鬼魂形態各異，比如水鬼。
    它們總是尋找替身，你們三人得當心些。
    藏好自己，別露出破綻，否則會被拖入水中。”
    老者撐船前行，身為前輩鬼魂，其他妖邪多少給他幾分薄麵，沒有打擾。
    隻要徐浩然他們謹慎行事，躲在船底應該無虞。
    不知何故，原本狂暴的黃泉水勢漸漸平息，不再有先前的洶湧。
    “奇怪，方才還是驚濤駭浪，現在卻這般平靜，隻是周圍霧氣濃了許多。
    哦，我想起來了，他說鬼魂會在巳時正出現，可現在似乎已經過去很久了。
    糟糕，我竟沒察覺時間流逝。”
    山羊胡子滿臉驚愕地說：“說到這兒，徐浩然和樹人都沒察覺時間流逝，隻覺得大概四十分鍾。”
    “確實神奇！”樹人這活了三千年的老妖也歎服，顯然他也沒遇過這種事。
    其實樹人雖年歲久遠，經曆卻少，自幼被抓進第四中學獨自修行至今。
    這時，劃船的老者忽然回頭，俯身道：“三位客官，已到目的地，請下船吧。”
    徐浩然慢慢抬頭，發現老者麵容可怖，整張臉皮似被剝離，慘不忍睹。
    他愣了一下才開口：“啊，好的，多謝您，我們這就上岸。”
    三人走出船艙，來到岸邊，卻發現這裏綠樹成蔭，甚是奇異。
    深淵無日光，哪來的繁茂林木？唯有昏黃光芒環繞，勉強照亮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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