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蓄意謀殺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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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丹的風...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冷了?
    貝拉穿著單薄的裏衣,站在寒風刺骨的夜晚之中,雙目失神。
    也許很早之前就這麽冷了,至少是在那次大漲水後。
    自己的丈夫和父母被海水吞沒,賴以生存的房屋也被淹埋於冰冷的水下。
    但沒有關係。
    頭發濕漉漉的女人懷揣著最後的希望,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最起碼...要照顧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擁有幸福的人生後再去陪著丈夫,與父母團聚。
    可...就連這最後的承諾她都沒能做到。
    對女兒的愛意與良心的譴責反複鞭打著女人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最終不堪重負的她難得強撐著身體將牆壁家具統統換成白色——那是丈夫最喜歡的顏色,純潔高雅,就和他一樣。
    她手握著小刀,尖銳的刀鋒緊緊貼在溫熱的皮膚上。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丈夫與父母就在身旁朝著自己招手,就連乖巧可愛的女兒也像從前那般貪玩地扯了個鬼臉,張開手似邀請著女人。
    女人飽含熱淚,眼底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無蹤,尖銳的刀刃割開皮膚...
    叩叩——
    誰在敲門?
    ————
    “貝拉女士和...”
    一道沉穩的男聲將貝拉從虛幻的回憶中拉回,她緩緩垂下頭,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的男人。
    “達爾小朋友,是嗎?”
    靠在樹幹小憩的達爾渾身一抖趕忙搖搖頭清醒過來,眼睛都還沒睜開身子就已經站了起來,“在!”
    “大人,您是...?”
    貝拉彎腰從地上拾起披在男孩身上的外套,輕輕抖了抖後詢問道。
    “叫我西索爾就好,大人免了吧。”西索爾點點頭,遞出手中兩杯冒著熱氣的溫水,“一名複律庭的複律官而已,接到莫洛斯大人的指令來照顧二位。”
    貝拉的眼中頓時燃起希望,她幾乎是顫抖地抓著男人的手腕,迫不及待詢問道。
    “莫洛斯大人他...?”
    “莫洛斯大人念在夜晚寒冷,於是派我來為二位安排住所與吃食,先跟我來吧。”
    西索爾將杯子塞入女人的手中,轉過身後補充道“對了,希望二位今晚好好休息,明早莫洛斯大人有事想要詢問你們,盡量保持好的精神麵貌吧。”
    達爾和貝拉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無法克製的狂喜。
    太好了,神明的眷屬大人並沒有怪罪於他們!
    眼看名為西索爾的複律官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甚至停下腳步投來詢問的視線。女人趕忙拉起男孩的手,小跑著朝男人跑去,就連杯子裏的水因為二人的動作灑在手上也沒露出什麽別的表情。
    躺在柔軟舒適的被窩中,女人腦中還不斷回放著男人在關門離開前留下的一句話。
    “‘願你們度過一個安穩的夜晚,伴著美夢與溫暖入睡’,莫洛斯大人的原話,我代為轉達。”
    新任神明和其眷屬大人啊...
    貝拉死死壓抑著喉間的啜泣,雙眸卻無比明亮,滿是對於未來的希望。
    說不定他們真的能為經曆那場大漲水後滿是災難與痛苦的楓丹帶來不一樣的轉機。
    ————
    “貝拉女士,您能確保您所說的一切均屬實且無任何隱瞞,並作為證人指認執律庭部分警員長期對楓丹居民恐嚇威脅的行為嗎?”
    沫芒宮的會議室中,少見的聚集了不少人。
    西索爾垂下眼,推開麵前冒著熱氣的茶水,拿著筆在紙上挪動,記錄下在場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是、是的...我能保證。”
    貝拉拘束地坐在長桌的對側麵,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茶水中倒映的自己的模樣。
    也許是在座的幾人均是身份高貴之人,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說話也磕磕絆絆的。
    複律庭新秀複律官西索爾大人、執律庭警備隊隊長弗蘭克、檢律庭出席共五位檢律官......
    還有...
    貝拉緩緩抬起眼,與長桌對麵的二人對上視線。
    莫洛斯寧靜如水的雙眸還是有些許不自然地避開女人投來的視線,在桌上輕敲著的食指頓了頓懸在空中。
    在他身旁的芙寧娜則彎著腰靠在靠椅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上兩隻異色的手套,直到聽見周圍驟然安靜下來的氛圍後才抬起眼瞥了貝拉一眼。
    就連新任的水神同其眷屬都出席的審判......
    貝拉眼底壓抑著激動,說話不自覺地帶上顫抖。
    不過這並不麵對權威的恐懼,而是即將複仇的激動。
    原先身份低賤的平民卻受到了神明大人及其眷屬投來的視線,高高在上的官員即將鋃鐺入獄,被【正義】所審判。
    多麽荒誕,多麽富有反轉,多麽引人注目的一場【戲劇】?!
    待貝拉再度陳述自己的經曆過後,便被一位警備隊引導離開會議室,與因為年齡問題暫且不允許參與到其中的達爾安置在一間房內,稍作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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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律庭在核實判決時沒有找尋到相關的漏洞嗎?”
    西索爾托了托滑落的無框眼鏡,語氣淡淡道“如此簡單的掩人耳目的手法,居然可以逃過檢律庭的法眼,這可真是...”
    西索爾此言一出,現場頓時嘩然一片。
    半晌後,才有一位佩戴著單框鏡片的男子抬眸回嘴道。
    “西索爾先生,依我看這仿佛是執律庭內部出現的管理與腐朽問題,似乎與我們檢律庭並無太多關聯。”被迫出聲解釋的檢律官朱利安暗中朝坐鎮於長桌頂端的二位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我們檢律庭隻是負責根據執律庭所上交的文書核查並匯總。在執律庭內部出現問題偽造證據的前提下,縱使我們檢律庭百般警惕也無法預知到這種情況。”
    “執律庭確實有責任,但是你們可別把這盆髒水潑得過於幹淨了。”西索爾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取出一袋文件夾,並將其分發交至在座的幾位手中。
    原先神情還算得上是淡定自若的幾位檢律官頓時變了臉色,瞳孔一縮,“這...這是?!”
    “梅洛彼得堡近些日與執律庭交接犯人的文書記錄。”西索爾抬起雙手交握,掌心朝下擱置在下頜處,冰冷如狼的視線掃過冷汗浸濕衣襟的五位檢律官。
    “我相信上麵記錄的十分清楚,在這幾日內並無有名為‘艾米麗與索亞’的女性被流放至此。那麽請問...”
    西索爾淺淡的瞳色下銳利的光一閃而過,“檢律庭在對這起案件進行核查時,到底是核查了哪些部分?”
    五位檢律官麵麵相覷,磕磕絆絆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連我這普普通通的複律官都能拿到的文書,幾位檢律官想必是不會有什麽阻礙的吧?”
    “以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始終憋著一口氣沒敢呼吸的弗蘭克忽然背後一涼,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籠罩在他頭頂。
    他緩緩挪動著腦袋用餘光瞥見身旁含笑,但卻笑不達眼底的男人,這般熟悉的表情令他渾身打了個寒顫,欲哭無淚。
    別人不清楚這隻笑麵虎的恐怖,與他短暫共事過一段時間的弗蘭克可記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他正是帶著這麽一副笑,毫不留情地告發革職了一位複律官。
    法庭上風輕雲淡地施壓追責帶來的威懾,不光是站在被告上的那位倒黴被揪到狐狸尾巴的複律官險些昏厥,就連當時負責維持法庭秩序的弗蘭克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當然,我在此也並不是為了追究各位檢律庭同僚的責任。畢竟,這一切的源頭還是由於執律庭內部的管理與監察緣故,才導致幾名執律官如此猖狂,甚至能夠私自拉攏警備隊對下層平民進行恐怖威懾的同時,還能偽造文書,欺瞞楓丹的【正義】。”
    眼看愈發鬆懈的檢律庭已經被敲打得差不多後,西索爾收回視線,轉頭將矛頭指向始終安安靜靜的執律庭。
    “呃...是...確實是我的責任。”
    令人驚訝的是,魁梧高壯的弗蘭克在身形單薄的西索爾麵前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縮著脖子,絲毫不敢有反駁的念頭,畏畏縮縮地點頭稱是,起身朝在座的幾位同僚行禮表示歉意,最後麵向莫洛斯與芙寧娜,再次規規矩矩地又行一禮。
    “我立刻去追查這三位女士的下落,並將參與到這起案件中的幾人全部捉拿等待審判。”弗蘭克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待這起案件結束後,我將背負起全部責任,引咎離職,從此結束執律官的工作。”
    此話一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秒。
    五位檢律官眼中是顯而易見的驚訝與憤怒。
    畢竟他們也同為失職,卻百般推脫不敢承擔責任,但身為執律官的弗蘭克卻果斷攬下責任引咎辭職。
    這頓時便高下立判,更別說還是在楓丹新任的水神與眷屬大人麵前!
    該死的弗蘭克...這不是把他們五人往火堆上趕嗎?
    不,應該是把整個檢律庭往火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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