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幕 器官販賣案後日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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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露港的晨霧還未散盡,舉止怪異的男孩蹲在碼頭潮濕的木箱旁,指尖撫過一枚生鏽的懷表。
    表殼內嵌著一張泛黃的全家福,璃月風格的屋簷下,男人摟著妻女笑如春陽。
    "他說...想看一眼女兒出嫁。"
    磷火在左眼跳動,男孩低聲呢喃。
    自言自語的話卻得到了犬吠的回應。
    旺財——那隻紙折的紙犬,此刻正焦躁地刨著甲板縫隙。
    它突然狂吠。
    玄青猛地起身,懷表鏈纏在腕間叮當作響。
    磷火勾勒出貨船輪廓——正是三日前被查封的"灰鸛號"。
    雖說【器官販賣案】在璃月與楓丹的努力下已被解決,但看似完美的結局下那些因此而離去的靈魂們卻依舊停駐原地,泣血哭啼。
    ...在嶽衡登船時,男人曾笑眯眯的詢問他要不要一起離開。
    玄青一把甩開了在天璿星虛偽的淺笑中伸出的手——這個男人什麽都清楚,但還是虛情假意的問著這種話。
    “啊...還真有墨老年輕時的風範。”
    嶽衡左手搭上右腕,用眼神攔住秘書動作的同時扭著手腕,神情不改。
    “放心,墨老說過,出現在璃月的屍首你不必擔憂,他會處理好的。”
    他的眼神看似無意地轉向不遠處正準備起航的商船。
    “但迷失在楓丹的璃月人,就得拜托你帶他們回家了。”
    “我自然會。”
    玄青腮幫子微微鼓起,“我說過會帶它們回去的。”
    “那就交給你了,趕屍匠先生。”
    在嶽衡步向船隻的欣長背影後,被灰白發絲擋住的右瞳緩緩抬起,微紅的耳根下響起輕聲的反駁。
    “...是、是學徒。”
    腐爛的魚腥味裏,他在舊日的畫麵中看見蜷縮在底艙鐵籠中的男人,脖頸還烙著德洛斯特的家徽。
    "原來你在這裏..."
    ————
    沫芒宮廊柱下,莫洛斯正踮著腳,試圖摘下卡在樹梢的檔案袋。
    天知道洛朗這倒黴複律官是怎麽做到的!
    明明是平坦無礙的路,他愣是能被突如其來的妖風擾了眼,左腳絆右腳後撲通一聲向坐在辦公桌麵前的莫洛斯行了個大禮。
    手中的檔案袋也就倒黴地從大開的窗口飛了出去。
    莫洛斯:......
    根據嶽衡提過的璃月習俗,他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掏出塞著摩拉的“紅包”送到慌裏慌張的青年手裏?
    很明顯,西索爾從未想過居然有人就連跑腿活都能搞砸,並沒有為這位倒黴的新手複律官留有更多的時間。
    一項一項工作應接不暇,目睹了他絕望的崩潰後,莫洛斯選擇做個仁慈的上司,擺擺手讓他離開,剩下的他來搞定就是。
    這也是他為什麽在工作時間沒坐在沫芒宮裏享受著閑暇時光,而是在這艱難地夠吊在樹梢的牛皮袋。
    深藍常服的下擺沾滿草屑,晨光將他狼狽的模樣鍍成金邊。
    作為少年隔壁辦公室的男人隔著玻璃目睹了一切。
    半晌後,那維萊特走出沫芒宮,唇角罕見地繃緊,與神情一僵的莫洛斯打了個照麵。
    "需要幫忙嗎?"
    "當然不用!"
    他賭氣般扯動枝條,驚起一群白鴿。
    實則在擔憂那維萊特會對堂堂水之神眷屬,卻困於身高缺陷而起疑,於是趕忙收回扒在樹幹上的右腿,強裝鎮定道。
    “這是在鍛煉!一日之計在於晨,是嶽衡先生教給我的理念!”
    嶽衡...
    回憶起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那維萊特的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樹梢上搖搖欲墜的某物。
    似乎是因為某人的暴力舉動,它即將從樹上掉下。
    “當心...”
    “嗷——!”
    可惜那維萊特善意的提醒,因“嶽衡”二字帶來的記憶晚了些出口。
    莫洛斯一手抱著牛皮袋,一手捂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道。
    “今、今天的晨練就告一段落,我先走了!”
    一轉眼便沒了影子。
    至於在莫洛斯逃離後的十分鍾,繼續辦公的那維萊特聽見來自門口雜亂的腳步,以及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他的視線短暫從充斥著嚴肅的公文上抽離,唇角微抿,勾勒出一抹微笑。
    紙張上“那維萊特”的簽名變了些模樣——對於一向一絲不掛的最高審判官來大人來說,這種工作失誤也是難遇的事。
    以至於負責檢查的複律官沒過多久還特意跑來了一趟,舉著明顯與其他簽名不同的公文前來詢問為此負責的那維萊特。
    直到得到肯定的回複後才拍拍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髒,道歉離去。
    ——他是真怕有人敢偽造最高審判官的簽名!
    ————
    深夜的海露港飄著細雨,莫洛斯披著外衣,看墨玄青將七盞燈擺成北鬥。
    旺財銜著懷表端坐陣眼,青磷火順著銅錢鋪就的星路蔓向海麵。
    海浪突然翻湧如沸,磷火裹著數具白骨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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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表哢噠開啟,虛影自骸骨間升起——璃月商人最後的光景在雨中重現:
    德洛斯特的私兵將他拖進貨艙,烙鐵灼皮的聲音混著慘叫,而甲板上貴族們正舉杯慶賀新購的莊園。
    "爸爸!"
    幻象中衝出個戴紅蓋頭的新娘,璃月製式的嫁衣刺得玄青左眼灼痛。
    亡靈執念化作思念,本該於夜中深眠的女人卻再次與不告而別的、失職的、厭惡的...
    以及深愛的父親重逢。
    出嫁時父親未至的遺憾在夢中彌補。
    在新娘的眼中,如雪紛揚的漫天紙錢卻化作父親幼時歸海後常為自己帶回的外國花朵——花語是純潔的愛與遺憾。
    "他要的不是歸鄉..."
    玄青額角沁汗,引魂鈴的聲響愈發尖銳。
    橫渡如此之遠的距離喚來女人的意識,至關重要的決定點卻並非玄青付出的百倍努力。
    而是女人對父親,也是父親對女人的愛。
    世間萬物,唯有愛能橫跨千裏而不懼,成為聯係這段遺憾的紐帶。
    "是親眼見證諾言!"
    也是在這一刻,莫洛斯終於徹底理解了玄青曾多次說過的話。
    【趕屍匠渡的是執念不是屍身】
    渡的是靈魂的執念,渡的是遺留的親緣,渡的是未盡的遺憾...
    渡的是未說出口的愛。
    也渡的是趕屍匠為此奉獻終身的願望。
    “...回家吧,異國的先生。”
    “我以水之神眷屬的名義,拒絕你的留境。”
    “比起陌生的楓丹,溫暖的璃月還有一盞燈為你而亮...等待你的歸途。”
    ————
    十五日後的露景泉旁,忙裏偷閑的莫洛斯咬著吸管翻閱《跨國執法協作新規》。
    晨露沾濕的卷宗上突然投下道修長陰影。
    "最後一批亡魂在昨夜入了地脈。"
    那維萊特將璃月來信壓在蘋果泡芙下,"墨玄青先生留了謝禮。"
    靛藍錦囊中躺著枚犬形剪紙,尾巴用紅線補的裂痕。
    莫洛斯對著陽光細看,噗嗤笑出聲:"旺財的賣身契嗎?"
    "或許隻是它褪下的軀殼。"
    那維萊特可疑地頓了頓,“還有…‘離蘋果遠一些’是什麽意思?"
    “汪——!”
    望著下一秒消失在眼前的蘋果泡芙,與平躺在包裝盒中的紙犬,少年嗆咳著漲紅臉,指尖水珠彈向男人領結。
    那維萊特未躲,任由水珠在領針上綻開。
    “它、它真的是旺財?!”
    “不...我沒有在它的身上感受到那隻紙犬的氣息。我覺得隻是殘留的少許意識。”
    鴿群掠過晴空,遠處複律庭傳來西索爾訓斥洛朗的聲響,混著傑西卡肆意的嘲笑。
    芙寧娜的下午茶鈴叮咚響起時,莫洛斯正踩著噴泉邊緣夠鴿子。
    那維萊特坐在長椅上,聽少年興奮比劃嶽衡寄來的信件內容。
    "嶽衡先生邀我等幾個月後去璃月過海燈節!還說可以教我打算盤..."
    海風捎來遠方的鈴音,男孩與旺財在璃月山道上歡躍。
    懷表安然躺在新娘妝奩深處,水霧凝成的父親虛影,終於隨第一縷晨曦消散在女兒含淚的笑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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