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白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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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朗生,再有下次,別怪我跟你翻臉。”
    說話間,桑吉卓瑪的臉上籠罩上了一層冰霜,眼睛裏閃爍著一絲慍怒。
    月光皎潔,她真的生氣了。
    “卓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元喆啊,男女有別,說歸說、鬧歸鬧,不能動手知道不?”
    “我、我記住了,牛大哥。”
    李元喆借助牛宏的大手,再次坐回座位,神情沮喪。
    桑吉卓瑪坐在座位上,臉扭向一邊,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牛宏看著自己小隊的兩名成員,心裏暗說一聲,不好。
    一個小隊,
    一個組織,
    最大的敵人就是內部不團結,有隔閡。
    成員之間一旦有了嫌隙,難免會在工作中出現一些未知的、不可預測的風險。
    連忙開口勸解,
    “卓瑪,元喆剛才已經給你下跪賠禮道歉,你就原諒他吧。”
    “牛大哥,你說小朗生是不是想女人啦?”
    “啊……”
    對於桑吉卓瑪的直白、潑辣,答非所問,牛宏感覺有些驚訝。
    驚詫之餘,想了想,看向李元喆,問道,
    “元喆,你今年22歲了,想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兒,讓卓瑪幫你跟她的姐妹們說說,給你介紹一個。”
    “對呀,小朗生,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兒?姐幫你介紹一個。”
    李元喆瞟了眼桑吉卓瑪,看向牛宏說道,
    “我……我爹給我在老家說了一門親事,因為彩禮錢沒有談攏,一直在那懸著呢!”
    說話間,李元喆端起酒杯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入口盡是苦澀。
    牛宏見狀沉默了,同為男人,又同是農村出來的娃,他非常理解李元喆的心情。
    娶媳婦,
    沒有彩禮錢是萬萬不行的。
    桑吉卓瑪聽到彩禮,瞬間來了興趣,看向李元喆,輕聲詢問,
    “小朗生,那個女的跟你要多少彩禮錢?”
    “一百。”
    李元喆伸出一根手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一百塊錢的彩禮你都拿不出?我不信。”
    桑吉卓瑪驚訝了,因為李元喆作為邊疆安全局西南分局的專職司機,每個月是有工資拿的。
    節省一點,還是能夠攢下一百塊錢的。
    李元喆現在竟然說他自己連一百塊錢的彩禮錢都拿不起,這確實讓人很難理解。
    “我家兄妹多,娘的身體又不好,我這點工資全補貼家用了,根本攢不下錢來。
    若不是女孩看我有正式工作,這門親事早黃了。”
    “理解,你也不容易。”
    牛宏說著,用手拍了拍李元喆的肩膀,繼續說道,
    “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女孩,找個時間回趟家把彩禮錢給女方家送去,盡快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吧。”
    “小朗生,今天牛大哥不是分給你270塊錢嗎,足夠你娶媳婦用了。
    別忘了,
    結婚的時候,請我和牛大哥喝杯喜酒哈。”
    “忘不了,來,我敬牛大哥一杯。
    卓瑪你是不是也陪我們一個?”
    想到自己終於可以娶上媳婦兒,李元喆的情緒瞬間高漲,一掃剛才的沮喪,酒桌上的氣氛再次變得融洽起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杯酒下肚,
    李元喆的話明顯多了。
    “牛大哥,等我們不忙的時候,我想請你和卓瑪陪我一起去女方家提親……”
    “沒問題,等我們從神仙灣回來,就陪你去。”
    對於李元喆提出的請求,牛宏是滿口答應。
    “牛大哥,你們漢人的婚禮習俗好有意思,不像我們藏人……”
    桑吉卓瑪說著,臉上露出一絲憂鬱的神情。
    “你們藏人的婚禮習俗是什麽樣的?說來聽聽。”
    晚風習習,月光皎皎。
    牛宏、李元喆靜靜地看向桑吉卓瑪,期待著她講述她們民族的故事。
    “我們藏人的婚禮習俗,很……怎麽說呢?”
    桑吉卓瑪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回憶著什麽,刻意回避著什麽。
    沉吟片刻,
    方才開口繼續說道,
    “我們藏家的女子,一般到了十四、五歲,家裏人都會給她在大帳篷外搭建一個美麗的白帳篷。
    帳篷是白色的,很美麗,也很醒目,在青青草原上一眼就能看得見。
    如果有男人喜歡上了帳篷裏的女子,就可以去白帳篷裏和女子相會,直到女子生下第一個孩子。
    在此期間,男人是不用承擔一丁點的責任,哪怕是一丁點的。”
    “啊,怎麽會這樣?”
    不等桑吉卓瑪說完,李元喆打斷了她,發出一聲驚歎。
    一旁的牛宏的臉上也是微微動容。
    桑吉卓瑪好似料到李元喆和牛宏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樣,依舊自顧自地繼續講述。
    “女子生下第一個孩子後,才可以正式嫁人。
    如果生下的孩子是個男孩,那麽她就有權利在她喜歡的男人中選擇一個嫁了。
    如果生下的孩子是女孩,她隻能被人選擇。”
    “怎麽能這樣?”
    李元喆對於桑吉卓瑪講述的藏家女孩的遭遇,憤憤不平。
    “如果,這個女子一直沒有生下孩子呢?”
    牛宏聽完,講出了心中的疑問。
    “如果這個女人一直沒有生下孩子,就說明這個女人沒有生養孩子的能力,她是嫁不出去的。
    在我們藏家,沒有一個男人會找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做媳婦兒的。”
    “……”
    桑吉卓瑪講完,現場沉默了。
    突然,
    李元喆發出竊竊的笑聲,瞬間引起了牛宏和桑吉卓瑪的注意。
    桑吉卓瑪眉頭微蹙,有些慍怒的質問,
    “小朗生,你在笑什麽?”
    “哈哈,卓瑪,我覺得你也可以搭一頂白帳篷,這樣,晚上就會有很多的男子向你求婚了。”
    桑吉卓瑪聽後,衝著李元喆一翻白眼,輕蔑地說道,
    “哼,小朗生,我知道你在打什麽鬼主意,我就是搭了白帳篷,也會把你趕出去的。”
    “要是牛大哥去了呢?”
    李元喆因為酒意,變得口無遮攔。
    “牛大哥去了當然要留下,不知道牛大哥願不願意去我的白帳篷?”
    桑吉卓瑪說著,看向牛宏,目光裏透著殷殷的期盼。
    牛宏見狀,瞬間明白了李元喆、桑吉卓瑪又要開始拿自己尋開心,本想一口拒絕,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連忙開口說道,
    “卓瑪,結了婚的男子能進女子的白帳篷嗎?”
    “能啊,當然能。”
    聽到桑吉卓瑪回答得很幹脆,牛宏意識到其中必定有詐,微微一笑,回應說,
    “卓瑪,這……裏麵肯定是有講究的吧。”
    桑吉卓瑪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會兒牛宏,悠悠地說道,
    “牛大哥,你好狡猾。”
    牛宏微微一笑,瞬間明白了自己猜的沒有錯,裏麵果然有陷阱。
    “卓瑪,什麽情況?怎麽說起牛大哥狡猾來了。”晚風一吹,李元喆的酒意去了不少。
    “小朗生,我覺得你很有必要知道,免得你以後到了新藏高原遇到這樣的事情犯錯誤。”
    “快說吧!”
    桑吉卓瑪看了眼李元喆急不可耐的眼神,淺淺一笑,說道,
    “結了婚的男人一旦進了白帳篷,就意味著逼婚或者是冒犯。
    如果,帳篷裏的女子接受了這個男人,不管女子能不能生養,他都必須要娶帳篷裏的女子為妻。”
    “如果男人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行,那就給帳篷裏的女子家,免費放牧三年,以此作為懲罰。”
    “嗬嗬,好嚇人,看來,藏家的白帳篷可是不能隨便進,不,是不能進啊。”
    李元喆說著,一副後怕怕的模樣。
    桑吉卓瑪看著李元喆,嘴角微微下撇。
    “卓瑪,你們藏人的婚禮風俗真的和我們漢人的不同,對於你們女性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嗐,沒有什麽公平與不公平,主要是我們藏家生活的環境決定了的,為了適應環境才有了這種風俗。
    我覺得沒什麽,挺好的呀!”
    桑吉卓瑪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好像在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和剛開口時的難以啟齒,判若兩人。
    牛宏聞聽,讚同地點點頭,喃喃地說道,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我們家鄉還有拉幫套的習俗呢,不都是為了生存、生活下去嘛!”
    “牛大哥,拉幫套是什麽?”
    ……
    酒席散去,
    牛宏躺在舒適的床上,在腦海中反複問自己。
    拉幫套是什麽?
    是什麽呢,不差點就是自己嗎?
    回想起曾經生活的不堪往事:
    有小妹牛鮮花的生命垂危,還有東升嫂的善良,栓寶、二丫的可愛。
    遠在異鄉的楓城,牛宏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孤獨。
    在這寂靜的夏日夜晚,
    他想家了。
    非常、非常想念的那種。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
    ……
    此刻,
    牛家屯小學的大院裏,躺在土炕上的姚姬同樣是難以入睡。
    回想起下午過來的那個名叫汪丹丹的姑娘,還有她送來的一大盤豆腐,都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
    她說是當家的生活秘書?
    是當家的囑咐她過來送豆腐的,說是吃豆腐可以預防疾病。
    可是她那病懨懨的模樣怎麽看怎麽沒有說服力。
    再者說,
    自己從來沒有聽當家的說起過他有生活秘書這件事兒啊!
    生活秘書!
    不就是負責吃喝拉撒睡方麵的事情的嗎?
    當家的那麽年輕,用得著一個妙齡少女做生活秘書嗎?
    用得著嗎?
    姚姬捫心自問,忽然感覺到一絲絲的異樣。
    好像……
    這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好。
    唉!
    誰讓當家的長得那麽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能力又那麽強!
    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金山縣公安局副局長,邊疆安全局西南分局副局長,
    前途無量。
    不招女孩子稀罕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行,
    自己一定要提醒他,多注意男女作風方麵的問題,不能因為年輕氣盛管不住自己的那把槍。
    一不小心走了火,傷了人,事兒就大了。
    想到此處,姚姬從床上坐起身,點燃煤油燈,鋪開信紙,提起筆開始給牛宏寫信。
    ……
    邦邦邦……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熟睡中的牛宏,連忙睜開眼睛,輕聲聲喊道。
    “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