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靴底碾過羅浮石板路上的碎瓷片時，耳尖先捕捉到了太卜司方向傳來的聲響 —— 不是玉兆法陣運轉時的清越嗡鳴，而是金屬扭曲的 “吱呀” 聲，混著某種粘稠液體滴落的 “嗒嗒” 聲，像有無數生鏽的齒輪在強行咬合。
    她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驅動器，轉頭看向身側的丹恒“比預想的糟。”
    丹恒的擊雲槍已半出鞘，槍尖映著遠處天邊的猩紅餘光 —— 那是赫爾海姆之森消散前殘留的能量，此刻正像淡紅色的霧靄，纏在太卜司朱紅色的飛簷上。他抬手撥開擋路的斷木（像是被某種巨力攔腰折斷，截麵還留著焦黑的劃痕），聲音比平時更沉“看那邊。”
    星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心髒猛地一縮。
    太卜司外圍的白玉欄杆已塌了大半，原本用來守護法陣的石獅子斷了一隻前爪，石縫裏滲著暗紫色的液體 —— 那是失控機巧的核心冷卻液，隻是正常的冷卻液該是透明的，此刻卻像被猩紅能量染透，在石板上積成小小的水窪，倒映著空中亂飛的 “鐵鳥”。
    那些 “鐵鳥” 是太卜司原本用來傳遞文書的小型機巧，此刻卻成了最麻煩的敵人。它們的金屬羽翼被熔出不規則的孔洞，孔洞裏往外冒著猩紅霧氣，尖喙變得比刀刃還鋒利，正一群群地撞向符玄布下的玉兆法陣。法陣的淡藍色光膜上已布滿細密的裂紋，像被凍住的湖麵，每一次 “鐵鳥” 撞擊，裂紋就會蔓延幾分，連帶著符玄額角的汗珠都亮了幾分。
    “星！丹恒！” 符玄的聲音透過法陣傳出來，帶著明顯的喘息，她左手按在法陣核心的玉兆上，右手握著算籌的指節泛白，“這些機巧被篡改了核心程序，而且 ——”
    話沒說完，一隻比其他 “鐵鳥” 大兩倍的機巧突然從雲層裏衝下來，它的軀體是拚接的，像是用廢棄的巡檢機巧和戰鬥傀儡的零件湊成的，胸口嵌著一塊發暗的猩紅晶體，撞向法陣時，竟直接在光膜上撞出了一個凹陷！
    符玄悶哼一聲，嘴角溢出絲淡血，法陣的粉光瞬間暗了下去。
    “先解決那隻大家夥！” 星的聲音剛落，她已翻身躍到斷牆上，手指扣住星芒驅動器的扳機。淡灰色的光芒從驅動器裏湧出來，順著她的手臂纏上全身，鎧甲的拚接聲在空曠的戰場裏格外清晰 —— 肩甲是星軌形狀的，腰側垂著兩條帶星紋的飄帶，頭盔的麵罩落下時，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緊抿的唇角。
    假麵騎士?星芒形態，正式登場。
    她沒有立刻衝上去，而是盯著那隻巨型機巧胸口的猩紅晶體 —— 晶體表麵在閃爍，每閃爍一次，周圍的 “鐵鳥” 就會更瘋狂一分。星握緊手中的星矛（驅動器變形而成，矛尖泛著冷光），腳尖在斷牆上一點，身體像離弦的箭般射向巨型機巧，矛尖直指晶體。
    “叮 ——”
    星矛刺中晶體的瞬間，竟被彈了回來！她隻覺得手臂一陣發麻，巨型機巧發出刺耳的電子音，胸口的晶體亮起刺眼的紅光，一道猩紅光束直接朝她射來。
    “小心！” 丹恒的聲音及時響起，他已提著擊雲槍衝到星身側，槍杆橫向一擋，將猩紅光束攔在半空。光束撞在槍杆上，濺起無數火星，丹恒的膝蓋微微彎曲，槍杆上的紋路亮起淡藍色的光，才勉強抵住光束的衝擊。
    “這晶體有護盾？” 星皺眉，她落地時踉蹌了兩步，看向丹恒，“你能破防嗎？”
    丹恒搖搖頭，目光掃過巨型機巧的關節處“它的關節銜接處有縫隙，是拚接時沒處理好的弱點，但速度太快，不好瞄準。”
    就在這時，符玄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來幫你們束縛它！”
    隻見符玄抬手將算籌撒向空中，算籌在空中連成一道淡藍色的鎖鏈，鎖鏈像有生命般纏向巨型機巧的四肢。巨型機巧察覺到危險，想要轉身躲開，卻被鎖鏈纏住了左前肢，動作瞬間慢了半拍。
    “就是現在！” 丹恒眼中閃過厲色，他將擊雲槍橫在胸前，槍尖的藍光越來越亮，然後猛地向前一刺 —— 槍尖化作一道水藍光，精準地刺入巨型機巧左前肢的縫隙裏！
    “滋啦 ——”
    金屬被刺穿的聲音格外刺耳，巨型機巧發出痛苦的電子音，左前肢瞬間垂了下去，胸口的猩紅晶體閃爍得更亂了。
    星抓住這個機會，翻身跳到巨型機巧的背上，星矛順著它脖頸的縫隙往下刺 —— 那裏是機巧的動力傳輸管，一旦被破壞，巨型機巧的行動力會大幅下降。
    “噗嗤 ——”
    星矛刺入的瞬間，暗紫色的冷卻液噴了她一身，巨型機巧的身體劇烈搖晃起來，想要把她甩下去。星死死抓住機巧背上的金屬凸起，另一隻手拔出星矛，又朝著另一個縫隙刺了下去。
    一次、兩次、三次……
    每刺一次，巨型機巧的動作就慢一分，胸口的猩紅晶體光芒也弱一分。直到星將星矛刺入它後背靠近晶體的位置時，晶體突然 “哢嚓” 一聲裂開，淡紅色的霧氣從裂縫裏湧出來，巨型機巧的動作徹底停住，然後 “轟隆” 一聲倒在地上，激起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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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從機巧背上跳下來，喘著氣看向丹恒“搞定一隻…… 還有這麽多。”
    她指的是周圍的 “鐵鳥”—— 失去了巨型機巧的指揮，它們雖亂了陣腳，卻仍在往法陣方向衝，隻是沒了之前的瘋狂。丹恒走到她身邊，擊雲槍上還沾著暗紫色的液體，他看向符玄，發現符玄正靠在玉兆上休息，臉色蒼白得厲害。
    “太卜大人，你怎麽樣？” 丹恒問道。
    符玄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捏碎後，玉牌化作淡藍色的光，融入法陣“暫時能穩住法陣，但這些機巧太多，我的能量快跟不上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巨型機巧的殘骸，“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機巧的核心程序，不像是被簡單篡改的 —— 更像是…… 被某種意識控製了。”
    星蹲下身，用星矛撥弄著巨型機巧胸口的碎晶體，晶體碎片裏還殘留著微弱的猩紅能量，她能感覺到，這能量裏帶著一種熟悉的 “惡意”—— 和之前在羅浮街頭遇到的、被阿浮用低語徽記汙染的工匠身上的能量，很像。
    “是猩紅騎士的手筆。” 星的聲音沉了下來，“他們不止在工造司動手，還滲透到了太卜司的機巧係統裏。”
    就在這時，一陣 “嗡嗡” 聲從太卜司內部傳來。星和丹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 —— 這聲音不是來自外麵的機巧，而是從太卜司檔案庫的方向傳來的。
    符玄臉色一變“不好！檔案庫裏還存放著‘星槎海航線圖’，要是被失控機巧破壞……”
    她想站起來，卻因為能量消耗過度，踉蹌了一下。星立刻扶住她“你守著法陣，我和丹恒去檔案庫看看。”
    丹恒點點頭，將擊雲槍背在身後，快步走向太卜司的大門。星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檢查驅動器的能量 —— 剛才和巨型機巧戰鬥消耗了不少。
    太卜司內部比外麵更亂。走廊裏的燈籠倒在地上，紙殼被燒了一半，牆壁上留著深深的劃痕，像是被某種利爪抓過。檔案庫的大門虛掩著，“嗡嗡” 聲就是從門後傳來的。
    丹恒輕輕推開大門，星握緊了星矛，兩人同時往裏看去 ——
    檔案庫中央的書架倒了一片，地上散落著卷軸和竹簡，而在檔案庫最裏麵，放著 “星槎海航線圖” 的玉匣前，站著一個奇怪的機巧。
    它不像外麵的 “鐵鳥” 或巨型機巧那樣是拚接的，而是完整的人形機巧，穿著太卜司文書的服飾，隻是臉部的屏幕漆黑一片，胸口同樣嵌著一塊猩紅晶體，正用手指一點點地觸碰玉匣的鎖扣。
    聽到開門聲，那人形機巧緩緩轉過身，漆黑的屏幕上突然亮起兩道猩紅的光，像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星和丹恒。
    “攔住它！別讓它碰航線圖！” 符玄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她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裏握著新的算籌，臉色依舊蒼白，卻眼神堅定。
    人形機巧沒有動，隻是屏幕上的猩紅光芒越來越亮，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星能感覺到，這機巧的能量比剛才的巨型機巧更強，而且…… 它的動作，比普通機巧更 “靈活”，像是有自己的思維。
    丹恒率先衝了上去，擊雲槍直刺人形機巧的胸口。機巧側身躲開，動作快得像一道影子，同時抬起右手，手指化作鋒利的金屬爪，抓向丹恒的肩膀。
    丹恒及時轉身，槍杆擋住了金屬爪，卻被爪尖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滲了出來。
    “丹恒！” 星驚呼一聲，提著星矛衝了上去，矛尖直指機巧的後背。機巧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猛地轉身，金屬爪纏住星矛的矛杆，用力一扯，竟想把星矛奪過去。
    星死死攥著矛杆，手臂青筋暴起。她能感覺到機巧的力氣很大，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都大。
    就在兩人僵持時，符玄的算籌再次飛了過來，連成一道鎖鏈，纏向機巧的腳踝。機巧想要躲開，卻因為正和星較勁，慢了一步，被鎖鏈纏住了右腿。
    “機會！” 丹恒眼中閃過厲色，他掙脫開機巧的金屬爪，將擊雲槍舉過頭頂，槍尖的水藍光匯聚成一道長槍的虛影，然後猛地劈了下去 ——
    “砰！”
    虛影劈在機巧的胸口，猩紅晶體瞬間裂開一道更大的縫，機巧發出一聲尖銳的電子音，身體晃了晃，卻沒有倒下。它的屏幕上閃過一行亂碼，然後突然衝向玉匣，似乎想在被摧毀前毀掉航線圖。
    “不能讓它得逞！” 星咬牙，將剩餘的能量全部注入星矛，矛尖亮起刺眼的淡灰色光芒，她朝著機巧的後背狠狠刺去 ——
    這一次，星矛沒有被彈開，直接刺穿了機巧的胸口，從它的前胸穿了出來，矛尖正好抵住了玉匣的鎖扣。
    猩紅晶體徹底碎裂，人形機巧的動作停住了，屏幕上的猩紅光芒漸漸熄滅，然後 “撲通” 一聲倒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星拔出星矛，喘著粗氣，看向丹恒和符玄，發現兩人也都鬆了口氣。檔案庫的 “嗡嗡” 聲消失了，隻剩下三人的呼吸聲和外麵偶爾傳來的 “鐵鳥” 撞擊法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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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玄走到玉匣前，檢查了一下鎖扣，鬆了口氣“還好，玉匣沒被破壞。” 她轉頭看向星和丹恒，“謝謝你們…… 要是航線圖丟了，星槎海的防禦就會出現漏洞。”
    星搖搖頭，靠在書架上，看著地上的人形機巧殘骸“問題沒解決。” 她指了指殘骸胸口的碎晶體，“這些機巧的核心裏，都有猩紅騎士團的能量，而且剛才那個人形機巧，像是有自己的意識 —— 他們恐怕不止想破壞太卜司，還想偷走航線圖，去星槎海做什麽。”
    丹恒走到星身邊，看了眼她肩上的裝甲 —裝甲上有好幾道劃痕，是剛才和人形機巧戰鬥時留下的。他遞過一塊幹淨的布條“先處理一下傷口，外麵的機巧還沒清理完，我們得盡快回去幫符玄守住法陣。”
    星接過布條，卻沒有立刻包紮，而是看向檔案庫的窗戶 —— 窗外的猩紅霧靄還沒散，遠處的戰場上，隱約能看到瓦爾特用重力場碾碎怪物的身影。她知道，柯巧他們在赫爾海姆之森裏的戰鬥，恐怕還沒結束。
    丹恒點點頭，提起擊雲槍，率先走向大門。符玄跟在他們身後，手裏握著算籌，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的黑暗 —— 她總覺得，太卜司裏，還有沒被發現的 “隱患”，就藏在那些倒塌的書架後麵，或是漆黑的走廊盡頭，等著某個時機，突然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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