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城門口那座巨大的門樓外，九歌、熒還有派蒙正在地脈挪移點那裏等人。
    三天前九歌告訴了熒和派蒙諸位仙家的喜好，隨後熒和派蒙又將九歌的意見傳達給了七星。
    今天是熒與刻晴約定前往絕雲間拜見眾仙的日子，而且熒也邀請了九歌一起，畢竟九歌說過她也算是仙家。
    “旅行者，派蒙。”
    一道充滿幹勁的年輕女聲遠遠傳來，城門口的三人扭頭望去。
    來者正是牛雜……正是璃月雷神，紫色貓貓頭少女刻晴，她正帶著幾車的禮品向著城門這邊走來。
    她先是吩咐押送的千岩軍將禮品堆放在城門口不遠處的地脈傳送錨點周圍，在千岩軍卸貨的中途她才向著熒走來。
    “熒，派蒙，我已近將禮物準備妥當了，還帶了些自己做的手工點心給那位出謀劃策的仙家，不知那位仙家究竟在何處？”
    刻晴叉著腰問道。
    “就是她啦。”派蒙飛到九歌身邊道，然後給九歌介紹刻晴。
    “九歌，這位就是刻晴啦，七星中的玉衡星。”
    “玉衡星刻晴，見過仙家。”
    九歌並未對刻晴完全開放認知阻礙，僅僅是維係於【這位小姐好生窈窕】的程度。
    所以刻晴並未被九歌的“美色”迷惑，行雲流水地拱手彎腰對九歌行了個禮。
    刻晴是不敬仙神，但這裏的不敬隻是說她與仙人們在治理璃月港上的思想路線衝突。
    對守護璃月三千七百年卻不圖回報的帝君與眾仙刻晴的內心是極其尊敬的，哪怕是給九歌跪下來磕一個在她看來也是完全可以接受，隻是沒這個必要罷了。
    “嗯，不必多禮。”九歌淡然道，隨後挑了挑手中合著的折扇，一道清風將刻晴托起。
    九歌對這個隱藏帝君廚還是有些興趣的。
    在她看來刻晴的含金量甚至超過了砸掉群玉閣凝光。
    凝光最多被稱做愛國商人，而刻晴卻是思想啟蒙的先驅，昭告以人為本的第一人。
    但【帝君已死】對璃月來說可不僅僅是頂級武力喪失和黃金屋減產這麽簡單的事啊。
    “刻晴，本座有些疑惑。”九歌問道。
    “仙家請講。”刻晴拱手道，但這次她沒有低頭，而是抬頭直視著九歌的眼睛。
    她不知道這位叫不上名號的仙人是要考教她還是單純刁難她，但既然人治的時代已經來臨，那她就不能服軟。
    “摩拉克斯仙逝已逾一載，這些天本座遊曆璃月港，明顯能感受到信仰之力已然開始駁雜。”
    “第一問：絕大多數凡人雖仍信仰摩拉克斯與眾仙，但信仰外神甚至私立虛無縹緲的偽神牌位祭拜的現象已然出現。這是為何？”九歌淡然問道。
    “這……”刻晴說實話，這位仙家還真的將問到了。
    帝君仙逝的這一年中七星主攻的方向是對至冬方麵的窮追猛打，還有應付黃金屋大幅減產帶來的經濟動蕩與貨幣信用問題。
    作者菌：作者二設摩拉不隻是貨幣和神秘學觸媒，同時也是重要的基礎工業原材料，在生產中的重要程度堪比石油與鋼鐵。）
    關於信仰的問題璃月官方還真沒太在意。
    而且刻晴還是有些不服氣的，人治的時代講什麽信仰？
    看著刻晴那微微皺眉的表情，九歌心裏輕笑一聲刻晴還是太理想主義太年輕。
    在提瓦特這個有神的世界，且不說【無神的國度】這個敏感話題，凡人終究需要有一個存在來為他們提供情緒價值，哪怕是無神的坎瑞亞也會去信仰機械與煉金。
    不過沒關係，再被毒打幾十年刻晴就能明白這些問題了。
    沒等刻晴回答，九歌繼續道。
    “彼時塵世七執政尚未定下，眾神漫步大地的遠古時代，那時發生過所謂清除異教徒的宗教聖戰。”
    “但好在魔神愛人，眾神保護人類僅僅出於愛而不求香火功德，所以這些無意義的衝突往往初具規模就被叫停。”
    “第二問：倘若有一天璃月內出現了一支甚至幾支公開不信仰摩拉克斯的大型教團，璃月官方該當如何？璃月是否會因信仰分歧而走向崩裂？”
    這次刻晴沒有那種不服氣的神情了，甚至看著九歌的眼神都有些飄忽閃躲。
    她想說七星一定會維護璃月，但這句口號在仙家預設的情景下似乎有些無力。
    九歌沒有給刻晴喘息的時間，她繼續發問。
    “帝君已死，那這是否也意味著所謂【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的信條已然為了一句笑話？普遍道德觀念與宏大價值的崩塌必定會導致虛無主義的誕生，而虛無的下一步也許便是凡事可為的猖獗。”
    “第三問，也是最後一問：對於璃月必將迎來的虛無主義浪潮，七星是否考慮過，或者說璃月是否有人考慮過尋找新的價值？”
    九歌環抱著雙手，饒有興致地看著表情逐漸變得凝重的刻晴。
    九歌的三問由淺向深，從信仰亂象延伸到虛無主義。
    她為七星點明了一個正在醞釀的災難，名為信仰危機的巨大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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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大過年的她也不想講這些話題，但這都是其他世界血淋淋的教訓，九歌還是決定早些給璃月甚至提瓦特打個預防針。
    刻晴沉默了，緩緩低下了頭，而後一撩裙擺單膝跪地對九歌行了一個重禮。
    刻晴自然是明白了這位仙家並非在考教或者刁難她，而是給出了以凡人的視線絕對無法遠視到的未來，昭示了璃月未來極有可能會墜入的一個無底深淵。
    這是關係無數人生死的恩德，這位仙家當受此等大禮。
    九歌自然也是沒客套閃躲，坦然受了刻晴這一禮。
    “起來吧，本座沒這麽多規矩。”
    這一次九歌倒是沒有敷衍地用風元素托起刻晴，而是親自彎腰將她拉了起來。
    一位凡人的思想啟蒙者值得她這麽做。
    嗯……刻晴的小手就沒胡桃那麽軟，大概是因為常年持劍習武的緣故吧。
    不過保養倒是很好，沒有那種老繭。
    “好了小家夥，大過年的先不說這些了。”
    九歌雙手其用狠狠地搓了搓刻晴的小臉讓她拘謹的表情放鬆了些。
    “仙家您……”刻晴紅著臉口齒不清道。
    被一位仙人如此親昵地搓臉饒是作為七星定力非凡的她也有些難以消受，而且湊近看這位似乎更漂亮了些，那裏也好大……呸呸呸，怎可對仙人不敬！
    刻晴在心裏扇了自己幾下，隨後從神之眼中拿出她為九歌親手製作的作為禮物的糕點。
    “仙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九歌接過食盒打開一看，果然是幾味璃月特色的小吃，最中間的便是刻晴最愛的金絲蝦球。
    說實話金絲蝦球其實趁熱吃更好些，這小姑娘顯然是在夾帶私貨。
    九歌當即在手中凝聚出一副玉筷，給食盒下了個滯空的術法後便夾起一顆金絲蝦球用左手掌著送入了口中。
    土豆酥脆海蝦甘甜，一口下去盡是享受。
    味道很不錯，都快趕上新月軒的手藝了，很顯然刻晴自己沒少做來吃。
    “嗯，唇齒留香。”九歌評價道，隨後又凝聚出兩副玉筷，還有一支銀製的小號叉子——是給派蒙的小手準備的。
    “都來嚐嚐吧，玉衡星的手藝。”九歌笑道。
    “真的可以嗎？”
    派蒙都在冒星星眼了，雖然她嘴上還在客氣，但手已經抓起叉子對食盒發動了偷襲。
    毫不意外，最後那食盒中的點心大半都進了派蒙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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