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斬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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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在似有所悟的冥想結束後,感激地望向古長青,深深拜了一拜,隨後什麽話也沒說,重新坐回蒲團之中。他雙手快速掐動幾十道玄奧難明的法訣,指尖光芒流轉,最後往眉心處輕輕一拍!
    刹那間,一片耀眼的金光在李易頭頂升騰而起。那是一片金光燦燦、佛力精純凝練的佛光,光芒之中,一尊巨大的金身元神緩緩浮現於李易頭頂。之所以用 “巨大” 來形容,是因為這尊金身元神的大小,竟達到了李易本體的一半。要知道,在修仙界中,除非是渡劫期修士,元神經過天劫淬煉後能脫體遨遊天地,化成與本體一般大小,否則哪怕是合體期大圓滿的修士,元神也如同元嬰時期那般大小。但眼前李易的元神,卻完全打破了這一常規,其形態之巨,堪稱異象!
    當然,古長青感到震撼的並非僅僅是李易元神的巨大。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在這尊巨大的元神顯現之後,其元神頭頂又騰起大片雲光。雲光之中,隱隱有梵音唱誦之聲繚繞不絕,三朵碩大的蓮台靜靜懸浮於雲光之內 —— 一朵黑蓮,一朵白蓮,一朵彩蓮!這三朵蓮花,正是當日李易結成金身佛嬰時所顯現的 “三花聚頂” 異象。隻是當時的三花,如今已成就為三朵蓮台,每一朵蓮台之上,都不時浮現出各種梵號靈光,散發著浩瀚磅礴的佛力,顯然是真實存在的自然靈寶。
    古長青畢竟尚未飛升,尚不了解修仙界中法寶的頂級品階劃分。他隻知道,在尋常仙器之上,還有更加強大的存在,其品階依次為後天靈寶、後天至寶、先天靈寶、先天至寶,乃至混沌時期生成的混沌靈寶和混沌至寶。而李易頭頂顯現的這三座蓮台,正是屬於後天靈寶級別的寶物!隻是受限於李易目前的修為和道行,這三座蓮台尚未完全成長,最多隻有一品級別。但隨著李易道行不斷精進,它們是能夠隨之進階的。
    真正讓古長青震撼不已的,是端坐於白色蓮台之上的那個小人人。它既非元神,也非元嬰,更不是神魂或神魄,而是一個光頭僧侶扮相的小人,身著月白僧袍,神態莊嚴祥和,渾身綻放著柔和的佛光,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動著,似在默念佛門心經。古長青嚐試用神念去觸摸這個小人人,卻被白色蓮台自動發出的浩瀚佛力阻隔在外。若非李易的意識能夠影響蓮台,恐怕古長青的神念早已受其攻擊而受損。
    就在白色蓮台阻隔神念、周邊金色梵字繞台流動之時,一句佛門偈語驟然浮現在古長青腦海:“大海波浪性,鼓躍可分別,藏與業如是,何故不覺知?” 鬼使神差般,他忍不住將這句偈語誦念出聲。
    話音剛落,端坐蓮台上的小人人神色一動,驀地睜開雙眼,兩道金色佛光從其眼中射出,直直投向古長青。受此佛光照射,古長青隻覺腦海越發清明,先前模糊的偈語瞬間清晰起來,他不由自主地順著腦中浮現的內容繼續念誦:“色等及心無,色等常養心,身、受用、安立,識藏現眾生。心、意及與識,自性、法有五,無我二種淨,廣說者所說。長短‘有無等,展轉互相生、以無故成有,以有故成無。微塵分別事,不起色妄想,心量安立處,惡見所不樂。覺想非境界,聲聞亦複燃。救世之所說,自覺之境界。”
    蓮台上的小人人垂目靜聽,臉上竟依次湧現大喜、大悲、大哀、大樂等七情之色,變幻不定。忽然間,它驀地放聲大笑,似是有所頓悟,渾身金光大盛,各種佛門梵號在其周身浮現飄動,縈繞不絕。
    此時,古長青已念完腦中湧現的佛門偈語,他震撼地看著瞑目盤坐的李易頭頂那巨大的金身元神,以及元神之上顯現的雲光蓮台和那個若有所悟的小人人。古長青、澹台雪袂、風若雪三人臉上的震撼之色,久久未曾退去。
    直到小人人神態再度恢複莊嚴寧靜,李易才緩緩將元神頭頂雲光中的三座蓮台收回元神之內,隨後又將元神收回本體識海。至此,三人才漸漸恢複平靜。
    李易再次站起身,朝著古長青深深一拜,微笑道:“古長青師兄,是不是很意外?”
    古長青心中亦是若有所悟,點頭道:“確實萬萬沒有想到。看來易師弟果然是得天獨厚,受上天眷顧的天之驕子,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李易笑道:“我能有今日機緣,確實多得天恩眷顧,更要感謝古長青師兄的點撥提醒。如今我已頓悟,自當不敢有一刻懈怠,不敢不勤修,不敢不向佛!我這一生,必將入佛,必將從佛,也必將成佛!這是我注定的道路,無可更改!”
    說罷,李易身軀猛然一震,一股渾厚的凡俗靈力被他徹底舍棄排除體外。此刻,他身上除了純淨無比的佛力,再無絲毫旁門靈力。其臉上驟然佛光生輝,法相莊嚴,眼中更是一片看破虛妄塵緣的澄澈之相!
    麵對靜室中間的佛陀畫像,李易跪伏於地,虔誠膜拜,口中發出宏大的佛誓,聲浪滾滾,震徹百裏:
    “弟子李易,今日覺醒,當修今生法身,以善屍成就法身佛;當修過去報身,以惡屍成就報身佛;當修未來化身,以執念成就化身佛。是為清淨法身佛、圓滿報身佛、千百億化身佛!三屍三世,成正覺己!南無阿彌陀佛,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李易這一佛誓之聲,刹那間震動了西土山脈所有大小禪寺。但見各寺中祭拜的各種佛相,皆驟然閃現陣陣佛光,連續三次顯現,方才漸漸寂滅!
    誓畢,李易回轉過身,看向風若雪時,眼中閃過一絲歉然;看向澹台雪袂時,眼中含著一片溫情;看向古長青時,眼中滿是感激。但隨即,這些情感便被忽然憑空湧現的一片湛藍流動的無邊佛光所演化覆蓋。在湛藍佛光之中,李易的身影越發顯得清淡、出塵、莊嚴、祥和,帶著破妄成真的意境……
    他口中低誦 “阿彌陀佛”,右手緩緩朝頭頂一抹,但見萬千發絲刹那間脫落,於空中飛揚飄舞。一縷縷頭發,仿佛一縷縷紅塵絲線,斬斷萬千發絲,便如同斬斷了萬千紅塵羈絆!
    李易雙目閉合,嘴中念誦《圓覺心經》,佛力在湛藍佛光之中不斷精煉凝厚。就在這短短的一刻之間,他不僅見心明性,頓悟了自身的道途,看清了未來的方向,一身佛力修為更是直接臻至合體期大圓滿之境,其氣勢已然隨時可以溝通天劫,晉級渡劫期!
    風若雪看著眼前的一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盡是傷楚之色。她本就聰慧靈動,又怎能看不出李易這番舉動背後的深意?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驟然撕裂,生命中某樣重要的東西,正在急速剖離而去!
    “你要入佛,你要從佛,更要成佛?” 風若雪淒然地望著李易,聲音顫抖。
    李易眼中莊嚴澄淨,不見半絲情感波動,聲音也清淡如風,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這是我注定的道路,我的人生,不隻是現在,過去與未來,皆要入佛,皆要成佛!”
    風若雪癡癡地望著他,淚水奪眶而出:“你明明答應過我的,說絕不入佛,絕不舍棄宗門,你的承諾怎麽能違背?怎麽可以……”
    古長青歎息一聲,道:“小師妹,易師弟得天眷顧,卻也背負著注定的命運枷鎖。他的未來早已注定,不管輪回多少世,終究無法擺脫這從佛的命運,終究要入佛、從佛、成佛!”
    風若雪聽著古長青勸慰的話語,隻覺得無比刺耳。她猛地激動起來,衝著古長青大聲喊道:“都是你!你為什麽要助他頓悟?你若不助他,易師弟也不會忽然一心向佛!若不是你,他今生也許就不會入佛!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為什麽?!他出家從佛,你就高興了嗎?你以為他做了和尚,我就會重新喜歡上你嗎?不會!永遠不會!我隻會恨你,恨你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看到你們!”
    風若雪情緒激動地大喊著,眼中淚珠如斷線的珍珠般滾滾滑落。她傷心欲絕,猛地騰身而起,竟將靜室的屋頂撞出一個大洞,隨後禦劍飛向茫茫天際,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古長青呆呆地坐在原地,神情呆滯木然,眼中滿是傷楚與茫然。小師妹那傷心怨恨的話語,如同千萬把鋒利的飛劍,瞬間將他的心刺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他不知道,事情為何會演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澹台雪袂本想追出去安慰風若雪,但猛然看到古長青臉色如死灰,眼中滿是深深的傷痛,嘴角甚至溢出一絲血跡,她的心也隨之一陣刺痛,腳步頓在原地,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呆呆地站立著。
    靜室中的三人,唯有李易,神情始終如同寺廟裏的佛像那般莊嚴,臉上沒有絲毫情感波動。他默默推開靜室的門,緩步走了出去。他的步伐飄然出塵,就連背影,也透著一股莊嚴澄淨的氣息,周身隱隱有佛光凜然,仿佛與這世間的紅塵俗世再無半點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