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靈嬰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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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天意峰古長青的洞府內,他正全神貫注地以龐大意誌激發出一個個靈魂符文,祭煉從完整靈魂中分化出來的天衝魄。
    原本在他頭頂畝許慶雲中顯現的丹碧山,此刻已被一團清靈之氣形成的雲光籠罩,顯現在百丈之外。五行靈嬰不再玩耍,小臉緊繃,神情莊嚴肅穆地盤坐在丹碧山中,八隻卦位生靈在他身邊變幻出萬千姿態。
    先前獨立化形、各有靈智的三魂七魄,後來合成了十方之念,魂與魄圓滿融合成一個完整的靈魂。因此,即便古長青重新分化出天衝魄,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具備獨立化形顯真的境界,必須以龐大意誌借助靈魂符文重新祭煉,凝實魄力,直到喚醒天衝魄合魂時被迫沉睡的靈智才行。
    隻有天衝魄的靈智重新覺醒,古長青才能施法,讓它借後天至寶元屠劍化形而出。
    一天又一天過去,一個又一個靈魂符文在古長青的龐大意誌催動下不斷湧出,融入淡如虛影的天衝魄中。天衝魄在持續祭煉下,魄體漸漸顯露出微光。
    轉眼一個月過去,眼看天衝魄沉睡的靈智即將被衝擊覺醒,一聲轟隆巨響突然傳來,整個洞府劇烈震蕩晃動,泥土粉塵簌簌落下。
    正凝神致誌的古長青受此驚擾,心神一晃,“哇”的一聲噴出一口紫金色的元神之血,血花濺得天衝魄的魄體虛影也一陣搖晃。
    古長青的精神頓時萎靡下來。他的肉身由龐大的靈魂意誌煉化而成,後經轉仙池蛻去凡胎鑄成仙體,雖已獲得仙人肉身,卻仍處於“肉身即元神,元神即肉身”的範疇——畢竟除了龐大的靈魂,他的元神早已因凝魂訣功法融入肉身。
    此刻受驚動,他精神萎靡、元神大損,相當於靈魂與肉身同時受損。
    古長青臉上閃過一絲猙獰殺意。天衝魄覺醒在即,麻煩偏偏找上門來,讓他的辛苦付諸東流,怎能不怒?
    好不容易壓製住混亂奔騰的靈魂,轟隆聲卻接連響起,洞府持續震蕩。
    “古長青小兒,速速出來磕頭認錯,否則死路一條!”一個囂張的聲音轟然傳來,話音未落又是幾聲巨響。
    古長青神念一掃,隻見洞府外精心布置的五行複合陣圖禁製,在一個巨大紅輪落下時,大地震蕩、禁製破裂。幾下重擊後,複合陣圖禁製全被摧毀,洞府前的山崖空地盡數坍塌,一片狼藉。
    他再將神念延伸,隻見萬丈虛空中,一朵朵浩大雲光上站滿身穿寶甲的神將。最前方三朵霞雲中,一朵上立著墨麒麟,麒麟背上傲立著六郎顯聖真君楊召,那把將洞府前砸得一片狼藉的巨大紅輪正被他收在手中——那閃爍奇異火焰的紅輪,正是仙界著名的後天靈寶絳雲朱環!
    楊召左邊的霞雲上,是騎著九黎黑牛的楊昭;右邊的霞雲上,是腳踩三品白蓮的清冷女仙。她不是別人,正是楊戩之妹三聖母楊嬋的女兒、沉香的妹妹劉蟬翼。
    這女仙嫩藕般的纖纖玉手上拖著一盞蓮形寶燈,赫然是仙界著名的先天靈寶寶蓮燈。
    古長青的仙識掃過寶蓮燈時,寶燈忽然騰起淡淡金光,他頓覺靈魂像被燒灼般莫名一痛,連忙收回神念。
    古長青神情陰冷、殺意畢現,知道與楊召一戰在所難免,且此戰絕不能留手。對方執意欺上門來,他豈會任人欺淩?就算楊召搬來再多援兵又如何?元屠劍已祭煉完畢,正好拿他們祭劍!
    “可恨!”古長青咬牙,殺機迸發,猛地站起。
    就在這時,他的靈魂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搐痛,身軀不受控製地搖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這是靈魂大損的跡象。但他不驚反喜,充滿殺意的目光陡然亮了起來,灼熱地投向本以為即將散去的天衝魄虛影。
    隻見天衝魄虛影不僅沒因剛才的驚擾散去,反而流動著細小血花——那是他受驚動時元神大損噴出的元神之血。
    沒想到,這好不容易凝聚的天衝魄虛影,竟在祭煉被迫中斷後,因機緣巧合吸收了他的元神之血,從中獲取粹靈魂之力,自行覺醒了!
    天衝魄覺醒後,魄體中的血花瞬間化為靈魂之力融入其中,一道血光在它身上騰起,一個血影清晰地出現在古長青眼前。
    與從前顯真化形不同,此刻的天衝劍廬居士再沒有那般清晰如真人的模樣,隻是一道五官形態模糊的血影,且一覺醒就迸發出至凶至厲、至強至威的氣勢。
    天衝劍廬居士修的是至劍之道,尤其在古長青十方念合前,從華南洲劍塚獲得至凶至厲之勢,才讓至劍之道大成。此次覺醒,他仍需借至劍之道凝聚魄力,否則難以抵擋空間元氣腐蝕,終將消散。
    更關鍵的是,天衝魄已從靈魂中分化並覺醒靈智,再也無法回歸靈魂融合——即便進入識海世界靠造化之力護持,也難以持久。
    因此,古長青如今隻有一個選擇:盡快讓天衝魄借後天至寶元屠劍獨立化形、獲得真身,方能渡過此劫。
    可偏偏此時,洞府外有強敵窺伺騷擾。
    轟隆聲再次響起,洞府又在震蕩。古長青毅然下定決心,神念微動間,洞府中顯真的丹碧山猛地綻放玄黃之光。他眉頭緊皺、咬緊牙關,目光堅毅地對著丹碧山,十指如蘭花般舞動,連續點出數百指。一個個符文憑空顯現,又像飛蛾撲火般飛入丹碧山的玄黃之光中。
    每道符文飛入,玄黃之光就熾烈一分,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濃,到最後,丹碧山已完全被玄黃之光籠罩,再看不出原本模樣。
    隨著符文不斷融入,玄黃之光變幻不定,最終,一個千丈巨嬰在光中顯化——五行巨嬰頭頂是丹碧山形態化成的發型,額頭顯現著八隻卦位生靈化作的生靈活現的圖徽。
    五行巨嬰緩緩走下清靈之氣形成的雲光,一步步向外走去。
    古長青的神情愈發疲倦萎靡,他右手掐訣一點額心,兩道遁光從泥丸宮飛出,刹那落入五行巨嬰手中——正是煉魂鼎和寶光塔!
    在九州凡界九黎部洲時,五行巨嬰就曾用煉魂鼎收服木絕靈脈孕育的恐怖樹精。此次為護法令狐完成天衝魄化形大計,它要出洞與楊召一戰,手中不能沒有法寶。煉魂鼎雖未經過祭煉,但以它身具造化與五行之力的神奇法身,定能掌控並發揮其部分威力;而寶光塔,則用於護身。
    雖說寶光塔隻是古寶靈器,但七色寶光齊開時,防禦隻怕不遜任何品級的仙器。
    古長青神念掃過楊召等人時,已知楊召的絳雲朱環是後天靈寶,威力不凡,尤其是那位清冷女仙手中的寶蓮燈,更讓他心悸。五行巨嬰雖精通五行神通道法,怕也難擋他們的法寶鋒芒。
    但他目前隻能依靠五行巨嬰,不求擊退敵人,隻求能拖住楊召等人一段時間,等天衝魄借元屠劍化形即可。
    時間緊迫,古長青無暇多想。天衝魄分化覺醒後,他的靈魂大損,需長時間休養才能恢複,以目前殘存之力,根本無法應付楊召諸仙。他唯有破釜沉舟,寄望天衝魄順利借元屠劍化形,方能化解此劫,給楊召等人一個慘痛教訓。
    盡管靈魂之力損耗巨大,為了天衝魄化形,他也隻能咬牙堅持。
    頭頂慶雲迸發,元屠劍飛出,在他頭頂旋動,一股至凶至厲的血煞之氣衝天而起。
    受這股凶厲之氣衝擊,天衝魄血影一陣波動,傳出激昂勃發之勢,兩者氣勢瞬間呼應,契合度完美至極——天衝劍廬居士的至劍之道本就結合了元屠劍的至凶至厲之氣才得以大成,此刻交融自然契合無間。
    古長青神色一喜,契合度如此之高,天衝魄寄托元屠劍定會十分順利,少去許多麻煩,關鍵就在於如何施法讓它借元屠劍鑄就真身、化形而出。
    且說五行巨嬰一步步走出洞府,幾道仙識神念立刻橫掃而來。
    “咦?”看到渾身裹著玄黃之光的五行巨嬰,楊召等人皆發出驚疑之聲。
    五行巨嬰雖是丹碧山山神,化形顯真的形態卻仍是最初的靈嬰模樣,任何仙人見了,都會自然將其當作元神。
    楊昭緊盯著五行巨嬰,惱怒道:“古長青小兒果然狂妄,竟以區區元神應戰,莫非仗著大羅金仙之位,真當我等不存在?可恨!”
    楊召冷笑道:“伯父莫惱,他既一心求死,我們怎能攔著?待侄兒滅了他的元神,看他還敢擺架子!”
    楊昭點頭:“召兒還是小心為妙。”
    楊召狂笑道:“侄兒不會再犯輕敵之錯了,伯父看著吧!”
    說罷,他從墨麒麟背上飛起,雙手掌心頂著絳雲朱環兩端,迅速念動法咒。一個個古樸符籙在絳雲朱環中間顯現飄動,飛入環圈,他再噴出一道精氣注入,整個絳雲朱環瞬間光芒大熾,像個迸射高溫火焰的太陽,轟然砸向五行巨嬰。
    五行巨嬰沒有飛起,牢牢定在洞府前。當絳雲朱環像龐大隕石般燃燒著熾熱真火砸來時,它張口噴出一道五色之氣,頭頂虛空頓時洞開一個巨大窟窿,窟窿中是域外虛無空間,絲絲負麵氣息瞬間侵蝕周圍虛空,染出奇異色彩。
    楊召臉色微變,隨即冷笑,猛地叱出真言。隻見落下的絳雲朱環簇燃起大片火燒雲,席卷而過,被腐蝕的虛空瞬間恢複清朗,五色靈氣洞開的窟窿也被火燒雲燒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閉合。
    絳雲朱環蛻去大片絳雲真火,讓真火在虛空繼續燃燒,法寶本體則簇燃著顯現古樸符籙的奇異火花,向五行巨嬰砸去。這奇異之火正是絳雲真火,能燒灼一切靈魂與元神,一旦沾上便如附骨之蛆,甩脫不掉。
    五行巨嬰雖是靈體,卻非仙人的靈魂或元神,且身蘊造化與五行之力,本就不怕絳雲真火。但不怕歸不怕,總不能站著挨打。
    五行巨嬰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嬰兒笑聲,卻足以裂金碎石、驚天動地。
    眾仙耳邊刹那被這笑聲充斥,天地間一片嗡嗡之聲,元神陣陣震蕩。除了楊昭、楊召、劉蟬翼三仙,身後的神將們全雙手蒙耳、翻白眼,一臉痛苦。
    五行巨嬰在這驚天動地的笑聲中,將手中煉魂鼎迎著落下的絳雲朱環砸去。
    “嗡……”絳雲朱環與煉魂鼎碰撞,爆射星火,煉魂鼎更像古鍾般被敲出浩大鍾磬之聲。
    那些本就被笑聲震得元神震蕩、苦不堪言的神將們,聽得這聲古樸鍾磬,頓時臉色一白,紫金色的元神之血像不要錢似的噴出。
    不止他們,這聲幾乎無視任何防禦、直震靈魂深處的鍾磬響起時,楊昭、楊召、劉蟬翼乃至五行巨嬰,皆神情一滯,三仙識海空間的元神也一陣震動,而五行巨嬰的千丈真身竟像水麵般波動起來——它的真身由丹碧山顯化的靈體構成,終究難逃煉魂鼎那針對一切靈魂形式的音波法則攻擊。
    最先擺脫煉魂鼎音波影響的是掌著寶蓮燈的劉蟬翼。見身後神將們元神大損、盡皆重創,她柳眉倒豎,一聲厲叱,一指點向被煉魂鼎擊飛的絳雲朱環將其招入手中,同時誦起法咒,祭出寶蓮燈。
    寶蓮燈滴溜溜飛向虛空,迸射金光異彩,浩大的靈寶威壓顯現,燈中燈火亮起,一聲龍吟鳳唳後,一道先天靈火竄出,先化火龍、再變鳳翔,向五行巨嬰撲落。
    五行巨嬰這時也擺脫了音波影響,寶光塔瞬間飛上頭頂,七層寶塔的寶光在造化之力與五行之力引動下全部開啟,七色寶光將它嚴嚴實實覆蓋。
    先天靈火撲在交相輝映的七層寶光上,隻見七色寶光像水波般晃蕩,跟著“哄”的一聲,竟在先天靈火燒灼下燃燒起來,一層層寶光如雪花般迅速消融——先天靈寶果然名不虛傳,區區靈器古寶怎擋得住先天靈火?
    五行巨嬰毅然舍棄即將損毀的寶光塔,從寶光中撤離,而寶光塔驟然變大如高山,擋在先天靈火前。
    幾乎頃刻間,先天靈火就燒融七層寶光,直接撲在寶光塔上,不到兩三息,寶光塔就在恐怖的先天靈火下徹底化為一灘銅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