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十一月二十四日。
    這場金融夢幻泡沫徹底破裂。
    因為，無數突厥人發現，他們認為的一場小火，以為很快四海錢行就會重建，然後他們快樂的日子可以繼續。
    但實際情況便是，從十一月八日開始的大火後，沒有人站出來處理四海錢行後續的事情。
    沒有人找到原本負責四海錢行的漢商。
    在火災後的第二天，極少一部分的聰明人發現了端倪，而後偷偷私下折價賣出他們所持有的四海錢行憑證。
    這個時候很多人還抱有對四海錢行的希望，所以依舊有人吃下。
    但很快，當天夜裏，一群突厥貴族便聯合開了一場會議。
    接著，火災後的第三天，一撥又一波提振市場信心的消息開始四處流竄，而後原本惜售的四海錢行憑證開始大量出現在市場上。
    而後原本火災地的四海錢行原地，一群工人開始動作，讓許多底層百姓看到了希望，以為四海錢行的重建已經開始。
    這就導致了憑證竟然破天荒的上漲了。
    這一日的臨時交易所雲中交易數量達到了創記錄的十六萬，但金額卻不到九十萬元。
    第四天，一開盤，整個市場價格跌百分之五。
    而後開始持續下跌，但交易量愈發萎縮，截止收市，市場下跌百分之九。
    到了十一月十二日，普通民眾中，有一些人也覺得不對勁，也加入了賣盤。
    直接開盤就是跌百分之十，而後繼續持續下跌，買盤繼續萎縮。
    截至收盤跌百分之十五。
    到了十三日，一開盤，普通百姓恐慌性拋盤，無數憑證賣出，直接就是下跌百分之二十。
    但依舊沒有人買，而到了下午收盤前一刻，突然出現大量買盤，短短時間便收複了跌幅，甚至還上漲了百分之八。
    一瞬間許多百姓懊悔不已，覺得他們倒在了黎明前。
    而後十四日一開盤又是大漲，截止中午收盤，市場價格飆升百分之二十，於是大量底層突厥百姓和一些商人以為市場繼續好了起來，然後又是拿著身家性命湧入。
    而後下午交易，大量百姓開始買入，但市場價格卻沒有上漲，而是緩慢下降。
    這一天交易量達到十一萬，但交易金額卻達到了八十八萬。
    而就在當天晚上一則消息傳遍定襄城。
    那便是突厥貴族團體控盤雲中交易場，將憑證全部拉高賣出。
    四海錢行的漢商其實已經被突厥貴族全部暗殺，突厥貴族要收割突厥底層百姓。
    這則消息傳的是有鼻子有眼，一時間恐慌遍地。
    果然，十五日，開盤即暴跌百分之五十，市場賣盤洶湧不止，當天雲中交易所整體下跌百分之八十。
    而後接下來的十一月，每日都在下跌，每日成交量持續萎縮，甚至到了每天不到一萬元交易。
    大量百姓手中的高價憑證變成廢紙。
    直到十一月二十四日，頡利可汗也發現了定襄城中發生的此事。
    接著戰馬蹄聲如雷，一個又一個商人被抓走。
    沒有被抓走的商人也被無數突厥百姓圍的是水泄不通。
    阿史那林格便是其中之一。
    二十四日夜的頡利可汗駐地前，三十七人跪著，他們個個手裏握著不同名目的票據。
    承諾的分紅地契；號稱能一路暢通的西域商路過所；大唐玉門關的采買令；大唐的鹽引；鐵器特賣；保底理財；軍馬貿易；胡椒......
    “我們被唐商騙了啊...”這是頡利今晚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而在定襄城外，還有上百個突厥小部族正等著覲見頡利可汗，更準確說是他們來告狀。
    他們快要活不下去了，今冬如此惡劣天氣下，頡利還要收稅，他們來問問，頡利又沒有把他們生死當回事。
    定襄城南，數百人衝進鹽場。
    而後傳來嘶吼聲：“鹽！我們的鹽呢？我們部族所有的種羊換得鹽啊，”
    “這是毒鹽，不是我們的鹽。”
    同時城東糧場。
    “怎麽隻有這點糧食？糧食呢？”
    “糧食大多運輸到四海錢行了啊，我們這裏本就不多啊，錢行被燒了，糧食也...”
    而後又是一陣騷亂。
    “我要兌換飛錢，給我錢，什麽沒錢，錢呢？”
    “四海錢行被燒了，錢都在那裏。”
    城北，絲綢場。
    “別搶，別搶，這是我們的，你們這群匪徒，挨千刀啊，啊...”
    北風席卷，下雪了。
    而定襄城亂象漸起，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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