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你是山神嗎
字數:9829 加入書籤
還得是一次團滅的那種。
怪不得,一提起來林知知是道淩的弟子,狐族幾個長老態度變得如此之快。
她隻以為道淩厲害,卻沒想到這個師門處處妖孽。
林知知那個二師兄,看上去年齡可不大的樣子。
感歎過後,幾隻妖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而另外一邊,林知知已經到了閉關的地方。
這是她第二次來鬼山。
大概是因為那廟塌陷的那場地震,讓這兒更加冷清了。
甚至底下村子裏的年輕一點的都去打工了,放眼望去,幾乎都隻剩下了老人和孩子。
山上更為寂靜。
隻有微微的鳥鳴。
林知知戳了戳隻有她才能看到的,漂浮在半空中的,混沌巴掌大小的靈體。
“你的寶庫,在哪兒呢?”
混沌後蹄子往後蹬了一下。
“別吵,這不正看著的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有一陣是昏迷狀態,這兒都變化那麽大了,我得先看一看。”
林知知一臉疑惑。
“你都沒留下點什麽痕跡氣息之類的?”
就這麽盲找?
混沌慢悠悠的道。
“我現在能和以前比嗎?我那個時候為了不被人偷家,特意隱藏了所有氣息,我現在的修為,感應到那個時候藏起來的東西,著實有點困難。”
林知知拍了拍它的腦袋。
“我們時間不多了,你趕緊想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混沌“唔”了一聲。
“別著急,我想一想,我想一想。”
正聊著呢,突然聽到了一聲辱罵聲。
正在思考的混沌被這一聲嚇了一下。
林知知也下意識的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擰著一個小男孩兒的耳朵,嘴裏罵罵咧咧的。
那孩子看著十一二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穿著不合身的衣服,連鞋子似乎也有點破舊。
就算這樣,那破舊的鞋子看著都比他的腳大幾分。
像是從哪兒撿來穿在腳上的一樣。
林知知皺了皺眉,往前了幾步,就聽到那個女人正指著孩子罵。
“吃吃吃,就知道吃!討債鬼來的嗎?怎麽不吃死你!跟你那個短命的媽一樣令人惡心!”
“你媽那個夭壽的,自己早死怎麽不把你也帶走,留下來膈應人!”
“真是晦氣!”
她越罵越難聽。
林知知看到那孩子神色變得十分陰鬱,背在背後的手,似乎微微動了動。
林知知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麽。
隨後她幾步上前,按住了那孩子的肩膀,微微用力。
田小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覺得自己好像動不了了。
而他麵前的,他的繼母,看著突然出現的林知知,顯然有點意外。
卻又防備警惕。
“你們是誰?幹什麽的?”
林知知笑眯眯的道。
“我是,唔……”
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才開口道。
“陳妙珠的親戚,聽說她兒子是這個村裏的,我們過來看看。”
從田小強繼母的角度看林知知,她的穿著打扮以及談吐,都能看出來不是普通人。
或者說,是那種沒吃過苦的,細皮嫩肉的有錢人模樣。
田小強繼母心思百轉,眼睛也在滴溜溜的轉。
“你們是陳妙珠的親戚?”
不像啊。
她沒聽說田小強那個短命的媽家裏有什麽有錢的親戚。
不然的話,能讓田小強在這兒吃苦?
她有著半信半疑。
這個時候,房子裏突然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聲。
田小強繼母瞪了一眼田小強,當著林知知的麵也沒有絲毫顧忌,低聲斥道。
“等我回來再跟你算賬!”
說完,就怒氣衝衝的回到了房間裏。
沒過多久,裏麵卻傳來溫柔的,哄孩子的聲音。
田小強死死咬著牙,林知知在他肩膀上又輕拍了一下,他就已經能動了。
不過,這一下,他背後藏著的刀,也已經露出來了。
看到林知知已經見到了,他也不裝了,拎著刀就往院子裏走,再次被林知知按住了。
“幹什麽去?”
田小強憤恨的道。
“我要殺了她!!”
他今天偷吃的,填飽肚子,就為了有力氣殺了這個女人!
才十一二歲的孩子,說出的話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林知知卻沒當回事,一手拎起來他,也不管在哪兒,直接往山腳下走去。
田小強本來想掙紮,被林知知打了個響指,嘴巴就張不開了。
他的力氣跟林知知比起來,說是蚍蜉撼樹也不為過。
無論怎麽動,都掙紮不開。
等拎到一處沒人的山腳下,林知知將他往旁邊的石頭上一放。
“小孩子一個,打打殺殺像什麽樣子。”
“再說了,你殺了她,自己也會受到影響。”
田小強紅著眼眶,梗著脖子大聲道。
“我查過了,我現在是未成年,就算殺了她,也不用擔責!”
林知知挑了挑眉。
“呦,這麽聰明?還懂法律呢?”
田小強髒兮兮的臉頰瞬間有些紅了,耳根也燙了起來。
“聽,聽別人說的!”
他又看向林知知。
“你到底是誰?”
林知知攤開手。
“我不是說了嗎,你媽媽的親戚。”
田小強冷哼一聲,往後退了退。
“不可能!我媽媽早就沒有親人了!你到底是誰?”
他跟頭小狼崽子一樣,眼神亮晶晶的,卻透著幾分凶狠。
林知知看到他後麵,滿臉祈求,眼神悲慟的女人,坐在嗑一邊的石頭上。
“你媽媽讓我來的。”
田小強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撿起來地上的東西就朝著林知知砸了過去。
“不可能!我媽早就死了!生我的時候就死了!”
他像是被激怒的小狼,整個人都炸開了。
林知知輕而易舉的鉗製住了他的手腕兒。
混沌這會兒已經自己去找他的寶庫去了,林知知在這兒等消息,也順便管了管閑事。
“想不想見你媽媽?”
田小強瞪著眼睛看她,因為手掙脫不了,憋的臉頰通紅。
林知知從他手中將那個還拿著的刀拿過來丟遠了。
隨後在他眼睛上輕輕按了一下。
鬆開了他的胳膊。
田小強氣憤的要推他,卻聽到後麵一道陌生的聲音。
“承佑。”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田小強身子猛的僵硬了一下。
沒有人會叫他這個名字,除了他自己。
聽村裏人說,媽媽是上過高中的,他還沒有出生,就給他取好了名字。
男孩兒就叫田承佑。
承載福氣,蒙受庇佑,他媽媽希望他一生順遂。
可是卻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
不過三個月,爸爸就在家裏人的介紹下,娶了他現在的繼母。
繼母說,田承佑這個名字太大,他壓不住,才克死了他母親。
所以給他改名叫田小強。
有時候他自己四下無人的時候,就會想母親給他取的這個名字。
然後偷偷問村裏上過學的學生,這個名字怎麽寫。
他一筆一劃的跟著學。
這個名字承載著母親對他的期待和愛意。
他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但是有一次被繼母看到,卻被她譏諷,說他這種克死了自己媽的孩子,能承載什麽福氣,蒙受什麽庇佑,就是個掃把星。
別的孩子玩兒的時候,他在做家務,別的孩子休息的時候,他在做飯,別的孩子去上學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下地幹活了。
學校的老師來找,勸田小強的繼母送他去上學,卻被田小強的繼母辱罵,還說田小強得幹活,不幹活就得餓死。
她是村裏出了名的彪悍不講理,就算老師和校長警告她,這樣會坐牢,她也一點兒不怕。
還揚言,如果敢讓她坐牢,她出來後就天天去學校鬧,讓他們辦不了學。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當田小強繼母拿出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氣勢,學校的老師也隻能無功而返。
畢竟這個地方還稍微有些偏遠,又靠著山,對於這方麵就沒那麽嚴格。
田小強一天學也沒上過。
他天天吃不飽,穿不暖,每天挨餓受凍還要挨罵。
田小強的父親也是不管的,在他看來,田小強更像一個累贅。
是他組建新家庭的絆腳石。
若非怕被村裏人罵死,他或許已經將田小強丟了。
田小強活到現在,一路都是跌跌撞撞來的。
他微微轉過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樸素卻清秀的年輕女人。
雙眼悲戚的看著他。
田小強哭的有些不對,細看才發現,這個女人是飄著的。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想要喊,喉嚨卻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陳妙珠痛苦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淒淒的道。
“承佑,是我,是媽媽呀!”
田小強愣住了,他仔細去看女人的麵龐,卻真的找到了幾分熟悉感。
他曾經在家裏一個破舊的箱子裏翻出來幾張照片。
是他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
不多。
但是卻被繼母知道了。
繼母全部搶過去燒了,還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他一心隻想著他那死了的媽。
田小強偷偷藏起來了一張,藏在了很隱蔽的地方。
隻有繼母回娘家或者不在家的時候,他才敢偷偷摸摸拿出來看一看。
麵前的女人,和照片上有一點點不一樣。
照片上的,是笑著的,化著淡妝。
所以他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陳妙珠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可是鬼沒有淚。
田小強眼淚落下來。
“媽媽?”
陳妙珠重重的點點頭,猛地撲過去,哽咽道。
“對,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啊,媽媽的承佑,我的寶寶,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她眼睜睜的看著兒子過了十來年的苦日子,可是卻什麽也做不了。
如果能再給她一次選擇,她寧可帶著承佑一起走,也不會把承佑留下。
當年她難產,明明是可以救的。
鎮上的醫生建議他們去更好的醫院,隻要去的早,保住性命是沒問題的。
但是田小強的父親,卻怕花錢,咬死了不肯叫救護車送。
卻活活將陳妙珠拖死了。
當時差點兒一屍兩命,隻不過,田小強命大,被搶救了回來。
陳妙珠卻死了,
但是她不甘心。
剛出生的兒子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她就沒了。
後麵是為了陪著兒子一陣。
可是她剛死,兒子還嗷嗷待哺,那個男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相親。
兒子才三個月的時候,他已經娶了新人進門。
田小強的繼母,一開始還裝一裝,在眾人麵前似乎對孩子很好。喂奶,換尿不濕什麽的。
但是當她注意到田小強的父親也不在乎這個孩子之後,就變了。
她一開始隻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喂田承佑,發現田承佑的父親還是不管。
於是,不順心的時候,還會打他。
那個時候田承佑還小。
幾次都差點兒被她打死。
不過那個時候的田承佑繼母,還要一點臉麵,怕被別人戳脊梁骨,所以不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後來,田承佑兩三歲的時候,她虐待田承佑的事情不知道怎麽的,傳出去了。
加上小田承佑一身的傷,村裏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田承佑繼母一開始還躲躲藏藏的,隔了一陣之後,跟一戶人家吵了一架,被他們徹底戳破之後,反而不要臉了。
光明正大的開始虐待田小強,一開始還有人看不過去說兩句。
但是久而久之,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兒,人家父親爺奶都沒說什麽,外人怎麽可能插手太多。
各人自掃門前雪。
就算有人同情田小強,也隻敢偷偷的給他點飯菜吃。
但是還不能被他繼母發現。
否則也是要被陰陽怪氣罵假好心的。
在這樣的日子下,田小強就這麽跌跌撞撞的長大了。
也是他命大,換個人,或許早就沒了。
他撲在陳妙珠懷裏,哭聲巨大。
像是要把這十幾年受的委屈,一次性的全部都哭出來。
哭的陳妙珠肝腸寸斷。
林知知輕歎一聲,就在旁邊石頭上坐著看著他們。
百無聊賴的在地上畫著東西,一直到母子倆哭了小半個小時,才微微停下來。
田承佑走到她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角,那雙和陳妙珠有些相似的,圓溜溜的眼睛裏已經沒了那些戾氣。
帶上了幾分天真。
“你是山神嗎?他們說,隻有山神會有強大的法力,會幫助我們。”
